顾青云呆呆看着宁珏被拖走的身影,她的身上还有宁珏怀抱的温度脑子回荡着那句“我们”,这个傻子明明都看见她摇头了,还是冲了过来,抱着她,像一个盾牌一样把她紧紧护在身后,与那女人的辱骂对抗,与周围嘲笑的眼神对抗,与小镇的偏见对抗。妈妈走后,她从来都是一个人,她不期待亲情,也不期待友情,爱情。有些人生来就是受罪的,人间的苦难要一样一样的体验,比如她,就连勤勤恳恳的还债,都那么困难。她也曾抱怨命运的不公,后来在一次次的绝望中认命了,她都已经认命了,命运却不放过她。就像和她开玩笑似的,每次她觉得要好一些了,就有一双看不见的手把她拖入黑暗。
宁珏把她抱在怀里的时候,她不记得有多久,也许几分钟,也许几秒钟,也许只是一瞬,她也曾想不管不顾的躲在里面。
顾青云起身,走到洗手池前,她打开水龙头,冰冷的水冲击着她的手掌,让她稍微清醒了一些。她捧起一把冷水泼到脸上,试图让自己从混乱的思绪中解脱出来。
当毛巾轻轻触碰她的脸颊时,一阵刺痛袭来,她不禁发出“嘶”的一声。她意识到自己的脸已经肿胀起来,疼痛让她皱起眉头。但她并没有因此而停下手中的动作,无所谓的将毛巾挂好,然后转身开始整理店内杂乱无章的物品。
她有条不紊地清理着地上的碎片、扶正桌椅,并擦拭掉桌上的血迹。每一个动作都是那么熟练,仿佛这样的场景她早已习以为常。
小镇不大,一点事情很快就会传遍街头巷尾。顾青云回家的路上,仍然有人在她走过时窃窃私语,顾青云并不在意这些,她抬起头,挺直了脊梁,毫不在意肿胀的脸被人打量,她甚至有点想笑,因为宁珏也曾顶着几天肿胀的脸,那人也是浑不在意,是仗着自己好看吧,想到宁珏,顾青云冰冷的心就会慢慢回温,人间不值得中也能找到一点值得。
“叮叮”微信提示,是宁珏“你的伤怎么样?有没有处理呢?”
顾青云心里一暖,“嗯,别担心”
宁珏看着手机里顾青云的回复,没有直接回答处理,心里不由得担心起来,而且今天发生这样的事,最难受的不是脸上的伤吧,心里一定很难过……
宁珏趁着李秀玉睡着,偷偷跑出来,她猜测顾青云肯定不会去处理伤口,不知道顾青云承受了多少这样的委屈,宁珏感到悲哀,一个女人没有依靠,那她的美丽反倒成了罪过,女人的嫉妒,男人的觊觎,只要随便无中生有几段风流的故事,好似她的美丽天生的轻浮,那么她就成了大家可以口伐笔诛的人。
宁珏到药店买了消毒消肿的东西,便马不停蹄的直奔顾青云家。刚想敲门,宁珏犹豫了,这个是院子的门,顾青云在里面,那敲门一定要大声才能听到。这个时候已经挺晚的了,周围安静的只有几声虫叫。如果敲门势必引起别人的注意,她倒无所谓,只担心给顾青云带去麻烦。
只好给她打电话,嘟~
“喂,宁珏”
“开门”
“嗯?”随机反应过来
很快里面传来急促的脚步声,门应声而开,月光倾泻而下,晕染在顾青云的眼里,水光点点,映出了她的脆弱、美丽还有一点急切。宁珏此刻想要抱她的念头疯狂生长,又担心自己对她的心思吓坏了她,拼命压制,最终晃了晃手里的袋子“就猜到你没有处理伤口”
顾青云低下头,眼神暗了一下“进来吧”转身进屋,宁珏快走几步赶上她,牵住了她的手,还是忍不住!
顾青云一愣,转头看向宁珏,宁珏紧张的要死,抱着太亲密,但女生之间牵手总可以的吧,迎着顾青云的疑惑的目光,平静的说道:“等等我”
顾青云笑了笑,没有拆穿她,毕竟这人手心在冒汗。牵着顾青云到了房间,才状似自然的松开手,拉着她坐下,把消毒用的生理盐水、纱布、棉签、碘伏、消炎的凝胶依次摆好。顾青云被夸张到,但是很感动。
“你要来的迟点都快好了”
宁珏托起她的脸,认真仔细的查看伤口,脸上有红肿,嘴角边有一个小伤口,应该是指甲划的,心疼死了。
“你可别不当回事,你不知道人的指甲有多脏,万一感染了留疤可怎么办”宁珏用纱布蘸上生理盐水,轻轻擦拭着伤口。
顾青云看着这人认真的眉眼,心里酸涩。比这严重多少倍的伤都受过,都是咬着牙过来的,被欺负、羞辱、骚扰,造谣中伤相比这些,这点小伤口算什么呢,可是…可是人一旦碰触了这滚烫的情意,再难回到之前,心里总归是有期待的。顾青云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就像是她的心事在心里转啊转,终是忍不住落了下来,宁珏以为碘伏刺激伤口弄疼她了,慌忙吹了吹,见顾青云的眼泪还是止不住,手忙脚乱就拿纱布湿点盐水想把它擦了,刚伸出手,顾青云就扑倒她怀里,紧紧的抱住了她。宁珏知道她委屈了,只也回抱着她,让她发泄,不禁也红了眼眶……
许久,顾青云平静下来,倒是知道不好意思了,扭过头不去看宁珏,宁珏掰过她的脸“让我看看,公主的脸有没有哭丑了呀”
“不应该是女王吗?”顾青云的声音还有些浓浓鼻音,听起来软萌软萌的,宁珏的心都快化了,在她眼里此时还有点抽泣的顾青云哪还是什么姐,就是个小朋友。
“女王是用来敬的,公主是用来爱的”说完小心翼翼的观察顾青云的神色,果然顾青云一愣,但是也没有不高兴的意思。
宁珏心想可能顾青云就没想那么多吧,想她明白又怕她明白。今天看到顾青云被人欺辱,她就明白了自己愿意豁出一切保护她,就是想陪在她身边,永远永远的陪在她身边,不只是做她的朋友。但是如果顾青云把她当朋友,而自己却对她抱有这龌龊的心思,怎么对得起顾青云。起码要对她坦承,想到这里宁珏心沉了下去。
“你今天是怎么确定照片是偷拍的呢”顾青云想到宁珏今天那笃定的语气
“因为我相信你”
“谢谢你,宁珏,你来了之后,很多事情好像没那么难过了”
“展开说说”
“你就是在求表扬呗”
“是呢,快表扬表扬我”
宁珏本是和她开玩笑,希望她开心一点,顾青云却认真思考起来,那听一听也不亏。宁珏等着她,顾青云一莞尔
“怎么说呢,你也是知道的,我…我的名声不太好,太久了,久到也不太在乎别人怎么说的了,但是有时候想想也委屈,凭什么无中生有冤枉我。不是没想过去解释,但大家并不在乎真相,真相多无聊啊,他们只想看个热闹。”
说到这里顾青云有些局促的看向宁珏,看的出来她还不太习惯剖析自己,在看到宁珏眼里的鼓励,包容之后又继续
“但是你来之后呢,我就觉得别人怎么看我真的一点不重要,只要你相信我觉得我好,那我就不会觉得自己不好。”说罢,有些不好意思的看着宁珏。
宁珏有点严肃“可是…”
顾青云心里一忑
“可是这也不是夸我的呀”
顾青云“……我这么走心,你……”
“我可以抱抱你吗?”
顾青云愣住,声如蚊蝇“刚才不是抱过了吗”
“不一样,刚才是你抱我”说完也不管顾青云同不同意,拉过她的手就带到自己怀里,宁珏用手一寸一寸丈量顾青云的背,她好瘦呀,突出的蝴蝶骨,薄薄的脊背,这消瘦的身板是怎么扛住生活的重担的。
沉思间,顾青云小声控诉:“你抱就抱,别乱摸”
“……”
乱摸!!!天地良心!!!
“我没有!”
“没有?那你摸来摸去的”
宁珏可没有冒犯顾青云的意思,窘迫的背后都渗出薄汗,看到顾青云眼中的笑意,松了一口气,知道这人逗她呢,二人相视一笑,此时无声胜有声。
顾青云哭也哭过了,现在也笑了,情绪看着还好,宁珏这才放下心来,就担心闷在心里,顾青云知道她的心思,这人从进门就满眼担忧
“放心吧,我真没事”
“我会陪着你的”
这是宁珏第二次这么说,顾青云相信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