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5 章

    10天假期一晃而过,定好要回基地的这天,厉明醒得很早。

    池浪还在睡,他就在屋子里不知所谓地转悠,一会儿看看中国结上的小灯还亮不亮,一会儿清点一下收拾好放在客厅的行李,偶尔停下来看看窗外一点点亮起的天光,觉得整个场景已经很熟悉,很令人安心。

    因为这里到处都是池浪的气息。

    池浪和小沙发只有一晚的孽缘,寒假后面几天他们还是睡在同一张床上,不同的是,两个被窝变成了一个,两人之间的距离偶尔也会消失不见。

    一开始池浪会在睡前玩玩厉明的手指,最后两天直接改成了搂着腰睡——在前者被拿开爪子后仍反复搭上的热情坚持下。

    梅总和猫初五就回了公司,池浪似乎代替了猫,雷打不动地遵循着这个家里总要有个粘人活物的规则。在不训练的时间里,他总是要见缝插针地亲一嘴,摸一下,晚上更是不得了,连续两天害得厉明洗了第二回澡。

    洗的时候烦得要死,但他一次也没拒绝过。

    毕竟马上就要回归集体生活了,在收敛之前稍微放纵一点点……也是人之常情。

    复工后,GAO全队立刻进入了紧张的练习生活中。

    何武假期里没闲着,回来后先把他们抓到会议室开了个动员大会,就他们接下来的对手进行了全面分析,匹配了不同战术,似乎很有信心逐个击破。

    西北部战队按理说都不能掉以轻心,但他们很清楚,只有TAG是那块最难啃的硬骨头。

    何武让五人挨个发言,讲讲对TAG从个人到整体的看法和见解。

    问到厉明的时候,何武说:“你和莫神奇放假的时候不是还组排了几次吗,有什么感受?”

    厉明想了想,如实说了自己的想法:“最明显的就是他本人几乎从不冒进,除非是队友不打招呼向前莽,他会第一时间注意到,看情况给最合适的反应——他太会见招拆招了,好像总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就像一面世界上最灵活的盾。

    何武挑出他的用词:“‘好像’——证明并不完全是。”

    厉明点头:“当然,就像再能杀的c位也很难一拖四一样,再稳的打野也没办法同时兼顾四个队友。虽然TAG永远能给他招到第一梯队的队友,但他们换血太频繁,缺少磨合,打法上也风格迥异,队里总有一两个莽夫,他也总有鞭长莫及的时候。何况……”

    “嗯?”

    “他的打法太没个性了。”厉明直白道。

    旁边一直认真听他发言的池浪闻言笑起来,但没出声,怕打断他的思路。

    “虽然没个性也算一种个性……”厉明赶紧止住了车轱辘话,“但如果TAG全队都以他为绝对核心,完全照他的打法来走的话,节奏会围绕着拿地图资源变得非常紧凑,这会导致资源争夺战频繁上演——这恰巧是我们擅长的,对上TAG,我们至少能打个五五开,而为了稳,这种情况下莫神奇一定会选择进行资源互换,不会贪,这起码就能保证双方的经济差距不会拉开太大。到了塔推得差不多的时候,那会儿基本就是各种龙团之后一波团战见分晓——

    “但这只是在他们的理想情况下。因为是团队核心,TAG从教练到队员全都遵循着莫神奇的思路在打比赛,他们不仅队员数值要好,每场能选的英雄也有严格数值规定,也就是说,只要这时候我们拿出一点新东西来,又怪又能把对面吃得死死的那种,他们的系统就会出现漏洞。只要我们迅速抓住时机,在他们反应过来找到应对方法,或者凭硬实力打回来之前扩大优势,想赢他们也不难。”

    玄序点头接话:“就像去年大头辅助横空出世的那次。”

    大头原名黑默丁格,英雄定位是法师,常走中路。北美的Gangster匪徒战队很喜欢玩花活,2023年的世界赛上,他们在对战TAG时在辅助位使用了大头,草丛藏炮台的打法既能探知敌方动向,又能在前期打血量,还能增加辅助游走的可能,去做更多的事,当场把TAG打得乱了阵脚,输掉了那一小场。

    而后大头辅助一下子在英雄联盟风靡一时,直到年底惨遭削弱。

    “没错。”厉明看过不少关于TAG败场的分析,总结起来就能发现其实这支战队的打法模式非常清晰,“要打败一支追求稳定的队伍,最好的方法就是出奇制胜。当然,具体怎么‘奇’,这就要后面再讨论了。

    “另外还有一点,不是什么决定性因素,但只要我们一直找他们打架,要么拿到的资源趋近平衡,双方赢面持平。要么谁都拿不到,这样比赛时长就会拉得很长。加上对战时强调微操,对体力的消耗其实是巨大的。

    “TAG这样的队员,除了莫神奇,还有一个今年刚加入的赵羿炜。他们都是习惯稳着来的,根据年前的比赛表现来看,TAG非常侧重他们中野的战术地位,新来的韩援AD只配合打输出。而这对中野的职业生涯已经分别持续了9年和7年……伤病之类的因素对他们的影响也逐渐显现了出来。

    “虽然我们总有一天也会……但毕竟我们现在还年轻。赛场给了他们丰富的经验,也还没有夺走我们充沛的精力和运行良好的硬件,那我们就得好好利用。

    “而且不知道你们还记不记得莫神奇拿到大满贯后,第二年常规赛的一次采访,他说自己什么冠军都拿过,的确对夺冠没有先前那么渴望了。

    “——可我们还想赢。”

    他眼神平和而坚定地说:“无比想赢。”

    池浪听完他的全部发言,心底里迸发出一股想要狠狠拥抱住他的欲望。

    他朝着厉明的方向侧身坐,五指在桌面张开,而后缓缓收紧像是想要握住什么,攥了几秒钟,最后再轻轻舒张手指。

    帅爆了。

    年前还总是三言两语匆匆结束这一趴的人,今天竟然能这样条分缕析观点鲜明地表达了……虽然讲话时仍不免会有停顿和不流畅的地方,但他输出个人观点的样子……真的很有魅力。

    告白似乎是个正确决定——池浪当然不会认为他的成长完全归功于两人关系的转变,但亲密接触一定能推动内向者将自己的棱角嵌合进世界的齿轮。

    哪怕一个尖,一个平。

    哪怕只有一点点。

    他可以和这个世界期望的样子完全不同,同时也活得轻松快乐。

    更何况……他早就知道他很优秀。

    “靠!说得好!”陈崇文使劲儿拍了一下桌子,又使劲儿鼓着掌,手心儿通红,“论想赢的心,作为老二必不可能输的好吗?!”

    郑郴听了他的话,露出一言难尽的表情。

    褚震也挺激动,对着何武道:“这到底谁开动员大会呢?”似乎并没因为厉明没把他推给莫神奇而记仇,“厉明你是不是趁放假去报什么演讲班儿了?”

    小福今天收到了厉明归还的电动车钥匙,对方谎称虽然大部分时间是在池浪家过的,但要是没有他的车,自己第一天出门绝对困难重重。觉得自己很有用的小替补因此声量都比平时大了许多:“没错!想赢!”虽然即便赢了他多半也只是沾沾光。

    玄序听后也微笑着鼓掌,但只鼓励性地看了厉大讲师一眼,之后眼神就落在了池浪身上。

    后者似有所感,跟他对上视线,特别光棍地扬了下眉。

    只这一眼玄序就懂了。

    与有荣焉。

    还是名正言顺的那种。

    不跟他似的。

    特别好。

    年后GAO的第一场比赛是周五对上BH。

    因为彪悍队伍排名靠后,时间被安排在下午5点。

    比赛当天,曹想宁延续惯例,给厉明发了加油微信。

    虽然他的对手正是自己。

    祝你暴打我。

    多么傲慢嚣张的一句话。

    虽然他并不具备和这句话相匹配的实力,但起码是个嘴强王者的心理安慰。

    正如他赛前一周就开始的挑衅行为——每天点卯似地给厉明发一句话,内容是“周五我必单杀你”。

    而厉明也总是回一条“有梦真好”。

    「MissYouSoMuch:(再见.jpg)负心汉,把我送的毛衣给别人穿,还要嘲讽我」

    「W倒过来是:不然?你都要单杀我了」

    「MissYouSoMuch:有良心的人会自觉站在原地让我杀」

    「W倒过来是:?我都负心汉了,哪来的良心?」

    「MissYouSoMuch:所以你都给别人送飞天扫帚,连猫眼石都没给过我!(大哭.gif)」

    这倒是,年前GAO首播,曹想宁还给他刷了一颗呢。

    【W倒过来是发送微信红包x1】

    【W倒过来是发送微信红包x1】

    【W倒过来是发送微信红包x1】

    两个200一个100,加起来刚好500块,抵得上一个猫眼石了。

    「W倒过来是:平台没抽成的」

    远方的曹想宁脸都绿了。

    「MissYouSoMuch:你他妈真是……!!我要的是名分!!!你这骂谁呢?!!」

    「W倒过来是:噢……那这我给不了」

    「W倒过来是:已经给别人了」

    「MissYouSoMuch:????????」

    马上上场了,曹想宁追问的“怎么回事儿你给我说清楚”并没能得到下文。

    彪悍队整体输得很顺溜,只有曹想宁负隅顽抗了一下,甚至单杀了褚震一次。

    他本来还想如法炮制地践行自己微信里的豪言壮语,但要么厉明跑得快,要么自己被反杀,尽管有那么一次险些得手,可就在他操纵着诺手把厉明拉回来准备砍死时,池浪跟路过似地,豹女随手扔了一根标枪,他的血条就瞬间告急,厉明的脆皮丝血阿卡丽顺势完成反杀。

    不留余地的2:0,但曹想宁打得很爽。

    毕竟前面几场他碰到的都是下游队伍,菜鸡互啄有什么意思。

    赛后他带领队伍来到舞台另一侧准备碰拳,意外收获了厉明的一个主动拥抱。

    “名分给不了,给个安慰奖吧。”

    这小子……甚至表情都没平时那么冷了,淡淡的,已经非常难得。

    曹想宁感到稀奇,正憋不住笑,却在听到下一位的一声“啧”时被迫止住。

    池浪的手背跟敲门似地,随意往曹想宁的拳面上甩了一下。

    如果没看错的话,他的眼神也压根儿没赏给自己,而是一直盯着厉明的后背……

    什么意思?

    如果是好兄弟惹了这位大神,那为什么要在他一个无辜外队人——简称外人身上发脾气?

    如果是外人本人无意间触了大神的霉头……那是什么时候的事呢?他不是还穿过自己送给好兄弟的那件毛衣吗?也不像嫌弃的样子啊。

    曹想宁不理解。

    就像他不理解好兄弟的名分什么时候给出去了,给了谁,怎么给的。

    女方是谁——解说?主持?他们俱乐部的工作人员?要不……粉丝?

    这人真的能跟女生一次性说超过三句的话吗……?

    想不通。

    不就过个年吗,怎么铁树还开花儿了呢?

    打完彪悍,下面两场就比较重要了。

    一个对手是联赛排名第三的棕熊,另一个是第五的LFG。

    何武和郑郴成天盯着,前者监督训练,后者负责让他们注意劳逸结合。

    “厉明过年期间终于养回来了点儿,别又熬太晚啊,仗着年轻就瞎造。哎池浪——我交给你的任务呢,汇报汇报,他每天吃饭情况怎么样?”

    厉明碗里的饭立马就不香了——能别在人进食的时候问这么羞耻的问题吗?他是什么幼儿园小孩儿吗,吃饭情况还要记录汇报?

    “今天之前一切良好。如果你别挑这个时间,私下问,就更好了——”池浪不满地瞥了郑郴一眼,又转向厉明,翘着的脚背戳了戳对方的小腿:“别理他,只管吃。”

    见对方依然没有动筷子,他又凑近耳语:“要不……我亲自喂?”

    “……”

    还好刚刚嚼的一口咽下去了,不然非呛到气管里不可。

    厉明给了他一个白眼,捧着碗到客厅去寻清净。

    五秒钟后,池浪死皮赖脸地跟出来,带着帮他夹的可乐鸡翅和一次性手套。

    这几天池浪很老实,怕厉明睡不够,不敢有半点非分之想,回基地至今只进过他房间两次,一次是送梅总寄来的零食,还有一次是白天见他活动了两下肩膀,晚上巴巴地来送上·门·按·摩服务。

    打棕熊的前一晚,他来敲了第三次门。

    每逢比赛前夕,郑郴总会让他们提早一个小时下机休息。

    虽然平时练完就已经很晚了,但年轻人总是精力旺盛,厉明和池浪要去夜跑,褚震更习惯晨练,而陈崇文总要去玄序那儿串门,有时候拉上褚震斗地主——尽管他俩总要拌嘴。现在小福来了,他时不时地就要组织一波简单的四人小桌游,或者只是纯粹吃喝夜聊。

    今天难得下班早,他必要逮住这次机会,把总是不参加集体活动的两个游离分子抓过来陪玩。

    估摸着那两人已经跑完且洗完澡,陈崇文抱着当做诱饵的桌游一把打开房门,大步一迈来到走廊,刚好看到池浪钻进对门。

    这俩天天挨着坐,晚上还一块儿跑步,说小话的时间数不胜数,现在洗漱完了还要聊天儿?以前怎么没发现他俩这么能说的?

    偷听是不道德的。

    他决定今天小小地不道德一回。

    训练之余,厉明抽空注意了一下玄序的状态,发现他似乎一切正常,竞技水平也始终保持稳定,便稍稍放了心。

    下楼买烟的时候他顺嘴问了一句要不要帮忙带什么东西,玄序笑着摇摇头,说了句谢谢。

    回来后直接上三楼,刚抽一口,池浪不知从哪里突然冒出来,张嘴就亲。

    厉明下意识躲,说很难闻。

    池浪一点也不在意,捏着他的下巴又凑了上去。

    亲完厉明后知后觉地抬眼往头顶瞅:“靠……你不怕被监控拍到吗?”

    “又没有,怕什么?我早就观察过,三楼要拐进走廊才有摄像头。”

    “……那你真是挺厉害的。”

    其实厉明为了抽烟也早早踩过点,但因为太过心虚,一时忘了。

    “没你厉害。”

    “?”

    这话听着怎么带刺儿。

    “你去便利店为什么不带我?不带我就算了,也不问我要什么?”

    “。”

    原来如此。

    这拐弯拐得……原来是吃味了。

    厉明一面觉得莫名其妙,一面又忍不住安抚,只好掐了烟,咬一颗薄荷糖,再吻回去。

    集体生活将他的边缘行为拓展到了偷情领域,亲嘴都要争分夺秒。

    寒假的10天像一袋过分美妙的糖果,转眼间就被一扫而空。以至于回想起时心底总泛起一层细密的痒,但很快又被忙碌的训练安排给硬生生掐断。

    心上的痒蔓延到体表,伤口的愈合过程愈演愈烈。

    痒得难耐时,厉明会忍不住用手指按压腰胯,偶尔也会不安分地更换二郎腿的方向,自以为没人发现地偷偷挤压大腿肌肉,看得池浪一阵眼热。

    第三次敲门,他决定给男朋友,也给自己杀杀痒。

    进门就看到某人已经把腿根挠得一片红,池浪二话不说上去按住他不听话的手,唇瓣包裹着牙齿,穿针一样抿住了那条最深的疤。

    口中的皮·肉明显绷紧了,池浪又用干燥手掌轻轻蹭过其余那些微微凸起的伤疤,沿着凌乱的脉络一点点摸索。

    柔软白皙的皮肤在指尖凹陷,凹陷处又一寸寸向前推开,使得他劲瘦的手指像一条条在白沙表层匍匐游走的蛇。

    “你能不能使点儿劲儿?”厉明用力攥住自己的拇指,“痒……”

    不光是动静太轻,他鼻子里喷出来的热气也……

    池浪抬头看了他一眼,嘴角轻轻一提,看得厉明打了个激灵,差点把他踹下床去。

    池师傅上·门·服·务,包满意的。

    他听话地露出牙齿,上下牙一并,衔着一小片腿肉咬了起来。

    “嘶……”厉明忍不住倒抽一口气。

    不是疼的,而是……这狗东西咬就咬吧,还非要伸舌头舔一下……结果就是越咬越痒,越痒越躁。

    “要不是看在你还出了点儿力的份儿上,我准揍你。”

    厉明忍不了了,没太用劲儿地抓住池浪的头发,让他抬起头来。

    “唾液有助于伤口愈合,你没听过吗?不过要是一定要动手的话……能不能轻点儿揍?感觉你打起架来应该挺神勇的,我不一定扛得住。”

    “……”

    是吗?您看起来可一点儿也不担心这个问题。

    “那头天晚上干点儿坏事,第二天再早早起床去比赛就扛得住了?”

    打某人第一声敲门声响起时,厉明就知道他在打什么鬼主意。

    酝酿了两次,第三次才暴露真实目的,这份耐性已经超出预期。

    “小坏怡情——怎么,你还打算把我榨干啊?”池浪挑了一下眉,像是有些为难地说,“可是我还没做好一坏到底的准备呢。”

    “…………………………”

    厉明这次是真的想把他踹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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