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沉重……
楚青歌睁开双眼,入目是镶着金边的陌生天花板,她揉揉发胀的脑袋,丝毫不记得昨夜是何时睡着的。
“唔……”耳边传来呓语声,身旁人将整个大腿都搭在了她的下半身上,像只柔弱无骨的鱼儿,睡得格外香甜。
楚青歌看着怀中人的发旋,大脑瞬间宕机:等等,她怎么和沈萧淮睡到了一张床上?
还未等她理清思绪,屋外便传来一道苍老的声音,“主上,别再躲着老夫了,老夫知道你在里面。”老者轻叩几下门扉,再没了动静。
楚青歌人生头一次体会到什么叫心脏提到嗓子眼,她挣扎着要从床上下来,沈萧淮却瘪了瘪嘴,加重了手上的力道,将她牢牢圈在怀中。
这小子,以前怎么不见有如此大的手劲。
分明不是夏天,楚青歌却觉得这被窝像个大火炉,将她从里到外炙烤了个透,渗出的汗水使得贴身的里衣变得黏巴巴的,异样的感觉令楚青歌倍感烦躁,胡乱蛄蛹着身子试图吵醒罪魁祸首。
“奇怪,什么东西?”她敏锐地感知到了被窝中的某个物体,迅速反手一抓。
突然,一道凌厉的掌风劈开残破的木门,“主上,休怪老夫!”,本就吱呀作响的门不堪重负,哐当一声栽倒在地上。
老者嘴角微微翘起,不紧不慢地捋着下巴上的胡子,开口道,“老夫非有意扰了您的清净,只是……”话音未落,他便透过屏风看到了强装镇定的楚青歌。
怎么办,他好像醒了,我手里握着的东西是什么?一连串的问题在楚青歌的脑海中如走马灯似得逐个飘过,手中的物体俨然变成了烫手山芋,是拿也不得,放也不得。
沈萧淮闭着眼睛眉头跳动,沉吟许久才沙哑道,“楚楚,好玩吗?”,他红着脸怒视楚青歌,活脱脱一副被强占了清白的小娘子的模样。
楚青歌识相地借坡下驴,规规矩矩地将手中的物体放回原位,左右调整它的位置,最后安慰似得拍拍它,这才松了口气。
“主上?”老者开口道,许是刚刚发生的事太过震撼,言语中竟染上了几分哭腔。
楚青歌瞟了眼拄着拐杖的老人,默默拉开了与身旁人的距离,那老头的表情分明就是看着自家白菜被猪拱了的样子。
不知怎的,她心头莫名生出股好胜心,要真说起来,谁是白菜还不一定呢。
“楚楚,我昨日已吩咐前院为你备些好吃的,你若饿了可去逛逛。”沈萧淮起身理了理乱糟糟的头发,熟练地为她穿上鞋子。
豁,这是赶她走呢。楚青歌识趣地披上外衣,临走之际还贴心地为他们安上了损坏的大门。
看在已备好茶点的份儿上,她便不与沈萧淮计较了,不知走了多久,她忽地瞪大了双眼,看着眼前各式各样的花草树木,感慨一声,“这就是所谓的乱花渐欲迷人眼吗?”
怪不得之前去皇宫时沈萧淮面不改色,原来是家中有更好的。
“也不知费了多大的功夫,竟将这天山雪莲都栽到了院子中。”她好奇地看着每一株花草,其中有路边随处可见的野花,也有世人求之不得的珍宝,无论高低贵贱都规规矩矩地排列在小路两旁,仿佛没什么不同。
“楚姑娘?”道路尽头,小山探出个脑袋,手上拿着木桶。
见到熟人的喜悦涌上心头,楚青歌顾不得脚底染上黑黢黢的泥土,小跑着迎了上去,“别来无恙,小山!”
灿烂的笑容令小山为之一颤,他下意识开口道,“姑娘与以前似乎有些不同。”
闻言,楚青歌低头打量起今日的穿着,疑惑地问道,“没有什么不同呀?”
小山并未回答,只是笑着舀起一碗水,自顾自地浇进了地里,不过多时一株株嫩绿的新芽便破土而出,慵懒地伸着枝丫。
楚青歌脑内灵光一现,激动地抓住了小山拎着桶的手腕,凑近他激动道,“可否告知我你是如何做到的!”
小山呆呆地与她对视,被捏住的手腕霎时间泄了力,盛满水的木桶重重掉落下去,眼看就要尽数洒在地上。
楚青歌微微抬脚稳稳接住了木桶,目不斜视地盯着小山,若她没猜错,小山与她修炼的《农耕志》乃是一体同源,最近这段时间无论她怎么修炼都不能突破最后一层,绞尽脑汁也没能想到问题出在哪里。
这不正好,瞌睡便有人递枕头,今日指不定就是完成考核之日。
小山回过神,急忙抽出被楚青歌捏住的手腕,打个趔趄向后倒了几步,低头不敢正眼看她,口中喃喃道,“夫人想知道什么我都会说。”
楚青歌奇怪道,小山与她是熟识,按道理该知道她不是那什么所谓的夫人才是,怎的突然也如此生分地称呼起她来了。
但这股疑虑很快便被抛之脑后,她乐呵呵地运转周身灵力,准备让小山看看症结所在。
四周除了风吹过的声音外,再无其他杂音,楚青歌静下心来,点点绿色光芒从她脚下的土地中缓缓浮起,逐渐汇聚出一道清晰可见的轨迹,宛若天边的银河璀璨夺目。
小山一时间也惊呼出声,脸上挂着止不住的笑容,却在看到楚青歌认真模样的瞬间扭过了头,该死,那分明是夫人。
愣神之际,楚青歌已带着凝聚为实体的灵力走了过来,她摊开双手,掌心中立着棵小树,叶子随着风惴惴不安地摇摆起来,像只受了惊吓的动物幼崽。
“小树,我和你说过多少次了,你已经是个大孩子了……”楚青歌喋喋不休地讲起大道理,从盘古开天辟地说道纪瑜当上皇帝,一点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小树蔫儿了吧唧地掉下几片叶子,无声地表达着自己的不公。
“嘿,我说你还长本事了。”楚青歌挽起袖子双手叉腰,俨然一副老母亲苦口婆心的架势。
小山看着她教育小树的模样,噗嗤一声便笑了出来,弯下身子轻语道,“让我来试试吧。”话毕,他闭起眼睛隔空抚上小树,丝丝彩色的灵力像是雨水啪嗒啪嗒地落在它身上,得到灌溉的小树一瞬间来了精神,枝干粗壮了不少。
楚青歌好奇地看着眼前的一幕,要知道,她可从来都没有给它浇过水,短短一刻钟后,原本羸弱的小树竟化为参天大树,甚至结出了不少饱满的果实。
“看来它还是棵苹果树。”楚青歌已然突破最后一层,踮着脚摘下了其中最大最红的果子递给小山。
“尝尝味道如何?”她张大嘴巴狠狠地咬下一口,渗出的汁水顺着她的指尖流至手腕,小山不自觉地吞吞口水,移开视线。
楚青歌皱着眉头品味着嘴巴里的果肉,一时间竟说不出什么赞美之词,只好悻悻地咧了咧嘴,“尚可,尚可。”
突然,她的手腕被人拉起,咔嚓一声咬下了块苹果,楚青歌不必昂头便知道来人是谁,毕竟,也只有他能让自己如此不设防了,“忙完了?”言语中带着她自己都难以察觉的责怪。
沈萧淮意犹未尽地顺着她的咬痕再次咬下一口,眯起眼睛细细品味,“味道不错。”不知是在说苹果还是别的什么。
小山看着整个人都靠在沈萧淮身上的楚青歌,心中涌起莫名的酸涩,冲两人点头示意便离开了。
“以后还来找你玩啊,小山!”楚青歌压下沈萧淮挡住她视线的手臂,挥手朝他告别,一滴汁水随着她的动作滑进衣袖,没了踪影,冰凉黏腻的感觉令她皱起眉头,唤出水球便要清洗干净。
“慢着。”沈萧淮单手环住她的腰肢,另一只手拉起她沾满汁水的手递到了嘴边,温软的嘴唇贴了上去,犹如细细密密的吻,一点点地侵蚀她的整个手腕。
小指,掌心,手腕……
就在他准备一路向下探入衣袖中时,楚青歌一巴掌捂住了他的嘴,别扭道,“你若这么喜欢这苹果,我全给你摘下来便是。”
“我的手……脏。”她眼神暗淡下来,可沈萧淮竟头一次忤逆了她,轻咬住她的三分之一截小拇指,笑的灿烂无比,“很甜。”
指尖传来阵阵酥麻感,像是一股电流注入楚青歌早已沉寂多时的心脏,若是换做别人的脸,怕是都不会产生如此大的冲击感,但眼前的这个人可是有资本使美人计的沈萧淮。
“滑头。”楚青歌低垂着头不去看他那张祸国殃民的脸,抬手捂住嘭嘭乱跳的心脏,这种症状明明很久都没有发作过了,源头究竟是什么?
她暗自决定一回去便去找李若雪问个清楚,毕竟除了沈萧淮外,她没有几个能够袒露心声的朋友。
“楚楚,这边的事情都处理好了,我们可以启程回去了。”沈萧淮用帕子沾上清水仔细为她擦拭手掌,仿佛在对待一件价值连城的珍宝。
也是,他们出来这几日指不定通天宗发生什么事情呢,楚青歌唤出小黄,当即决定出发,她熟练地骑上小黄,一双手紧随其后偷偷摸摸地环了上来。
沈萧淮摸摸后脑勺,笑得问心无愧,“暂时不想让他们知道我收服了小白。”
楚青歌思索一阵,觉得这个说法应当不假,便扭扭身子朝着他怀中靠近,“抓紧点。”话音刚落,小黄从鼻中哼出热气,不情不愿地飞上天空。
沈萧淮感动地闭上双眼,感受着怀中人温热的体温和耳边肆意的风声,顿感人生圆满:鬼域宗的各位,对不住了,为了我的幸福,你们且忍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