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楚青歌进了这混沌秘境，小鸡便觉得身上仿佛有千斤重，懒懒地窝在储物空间中不愿出去。
直到耳边响起熟悉的声音，小鸡这才打了个寒颤，缩成一团哼哼唧唧。
身上好生难受。
另一边，朱雀看着眼前这个缩小版的自己，眉头紧皱，莫非这是它在外头的风流债？
可转瞬便用力摇了摇头，师傅曾说过，它还是个未成年的小雏鸟呢。
“你拿它作甚？”
楚青歌用食指戳了戳小鸡毛茸茸的翅膀，阵阵痒意透过羽毛跑了进去，小鸡抖动着身子，“咯咯咯哒！”
朱雀瞪大了双眼，这小家伙竟会它们一族的语言，随即附和道，“咯咯？”
小鸡优雅地清理身上的杂毛，瞥了眼朱雀，“咯咯哒。”
而后，一鸡一鸟便开始了它们的加密对话，只见朱雀时而雀跃地煽动翅膀，时而欣慰般地摸摸小鸡的脑袋，俨然一副前辈的模样。
简单沟通后，朱雀眼神复杂地看了眼楚青歌，纠结再三后，它还是开了口：
“帮我救救师傅……”
小鸡挺起胸膛站在楚青歌面前，用爪子画了个沈萧淮的简笔画，一屁股坐了上去。
楚青歌轻笑出声，转头对着朱雀郑重道，“我能否看看那边的血迹。”
朱雀点点头，圆溜溜的眸子中全是不忍。
它从未见过师傅留那么多的血。
“你师傅……”楚青歌伸手沾了滴散发着浓郁混沌之力的血液，脑中冒出个荒谬的念头。
朱雀歪着脑袋等待她的下一句，楚青歌却站起身来，口中默念着什么画了个阵法，说道，“罢了。”
下一秒，法阵由绿色转为深不见底的黑色，猛烈震动起来，随即化作一阵光束，指向洞窟的某个方向。
朱雀当即心领神会，深呼一口气奋力撞了过去。
咚，咚，咚……
它还记得小小的自己因为贪玩在洞窟中迷了路，“师傅……”，泪水啪嗒啪嗒地砸在羽毛上。
这洞窟好黑，什么也看不见。
不知过了多久，它饿得前胸贴后背，盯着从天花板滴落的水珠发呆。
还有机会等到师傅吗？朱雀闭上了双眼，感受着生命力一点点地流失。
就在它即将放弃之际，耳边传来阵阵异响。
砰的一声，困住它的石壁被用力破开，熟悉的身影出现在它眼前，“师傅。”是你吗？
白发男子无奈地笑了声，随即轻柔地将朱雀揽在怀中，“师傅教你这招，以后便不会在洞窟中迷路了。”
“无论前方有什么阻碍，只管撞开便是。”
“总有一天，你也会撞开这困住你的洞窟，去外面广阔的世界看看。”
“到那时，可别忘记了师傅……”
朱雀紧跟光束一路撞破层层石壁，“快看，那是什么！”青衣弟子采着草药，惊恐地指着朱雀。
“小命要紧，你只管做好分内的事，那玩意儿一看就不好惹……”身旁同伴赶忙捂住他的嘴，不敢直视浑身散发着暴戾之气的朱雀。
就快要到了。
朱雀察觉到空气中属于师傅的气息变得愈发浓郁，而它的灵力也快要见底了。
“就在前面！”楚青歌快步超过它，出掌轰碎了最后的一层阻碍。
浓重的血腥味夹杂着阵阵潮湿顺着洞口传了出来，白发男子被数十名黑衣人包围，身上没有一处完好无损的地方。
“师傅！”朱雀目眦尽裂，奋不顾身地冲了过去。
这群人，都该死！
白衣男子听到呼唤，强撑着摇摇头，示意它别过来。
可此时的朱雀哪里冷静地下来，只见它周身散发出红莲般的火焰，像是要将一切都焚毁。
“盟主吩咐，除了这家伙，其余人格杀勿论。”为首的人一声令下，朱雀便被突然出现的五人团团围住。
只见几人齐齐拿出黄色的符纸，对着朱雀默念着什么，顷刻间，纸上的文字便腾空而出，在天空中交织出一张金色的大网
大网犹如一只无形的手，牢牢地罩住了朱雀，将它的火焰隔绝在内。
“哼，还好我们有备而来，不然这小家伙的火，还真不好解决。”一道中气十足的声音回荡在洞窟。
“不枉费盟主蛰伏这么多年。”另一道苍老而干枯的声音附和道。
但紧接着，他便注意到了抱着剑在一旁观察的楚青歌，“哪里来的小姑娘？”
此话一出，无数道目光齐刷刷地看向洞口的楚青歌。
诶呀，被发现了。
楚青歌拍拍肩膀上微不可察的灰尘，抱着剑慢悠悠地走了过来。
“看样子像是宗门的弟子。”
“但既然被看到了，那便留不得了！”黑衣人显然没将她放在眼里，草草掐了个诀便不再回头。
预料之中的痛苦呻吟并没有响起，黑衣人疑惑道，难不成是打偏了？
他正欲回头一看究竟，自腰间传来的巨大力道便将他整个人打飞，深深嵌进身后的石壁中。
“你……”他吐出口鲜血，昏死了过去。
一切都发生在瞬息之间，其余人甚至来不及反应，一阵天旋地转后便失去了反抗的力量。
楚青歌甚至没拔剑，只是拍了拍微微发红的手，冲他们吐了口口水，“呸，以多欺少的败类。”
她扶起倒在血泊中的白发男子，对着小鸡说道，“快，叫爹。”
……
在场的所有人都被这话雷得外焦里嫩，这是什么莫名其妙上演的认亲戏码。
小鸡懵懂地眨巴着眼睛，看着眼前这个和自己除了性别外没有一丝一毫相似的人类。
“不可能，师傅又不是我的族人！”朱雀被大网包得严严实实，挣扎道。
白衣男子正欲开口，嘴里却狼狈地吐出一滩血水，他用袖口擦了擦嘴角，意味深长地盯着楚青歌。
“害，看我这记性，竟忘了你受伤。”楚青歌东翻西找，将口袋中的白色瓷瓶递给他。
白衣男子摇摇头，“不必了。”
“用它便可。”话毕，他将掌心放在小鸡头顶，一股黑色烟雾随之抽离了出来。
楚青歌似是早就料到了他的举动，伸出手指勾着小鸡的翅膀，示意它安心。
朱雀看着这诡异的一幕，脑中有无数个问题，梗塞在喉中，不上不下。
“快阻止这女子，不然没办法向盟主交差。”隐藏在黑色兜帽下的苍老声音再次响起，他奋力从石壁中挣扎出来，踉跄几步栽倒在地上。
若是坏了盟主的计划，他们定然活不了！
黑衣人神色一变，捏爆了手中的小球。
小球爆裂的瞬间，白衣男子已然恢复了全部灵力，拿起地上的鞭子向前一挥便设下巨大的屏障。
霎那间，在场的所有黑衣人痛苦呻吟起来，“好痛，这是什么……”
最强壮的那一个率先跪倒在地，红色的血液顺着他的眼睛流了下来，紧接着是鼻子、嘴巴，最后是耳朵。
一阵撕心裂肺的咆哮过后，他竟变成了个长着角的怪物。
“快！杀了她！”收到指令的怪物红着眼朝楚青歌冲去，不要命似得一次次撞击着屏障。
楚青歌看着眼前的巨变，一时之间陷入了沉默。
她不是没有想到过那些怪物的真实身份，但真正看到这残酷的场面，还是不自觉握紧了手中的剑。
将人变成怪物，竟如此简单。
晚霜仙子也好，纪瑜也罢，甚至连那人面怪物，怕都是同一人的手笔。
除了他们口中的“盟主”别无他人。
她深呼一口气，看着逐个出现的怪物，说道，“朱雀师傅，你可恢复好了？”
“唤我冥。”白衣男子微微点头，将鞭子在手腕上绕了几圈。
二人仅仅对视一眼，便同时冲了出去。
楚青歌瞅准怪物的咽喉，心下一横，便用尽全力刺了进去，
毫无疑问，一击毙命。
怪物甚至连一声痛苦的呻吟都来不及发出便化作尘土消失在原地。
几个闪身的功夫，大半怪物皆被消灭，黑袍男子不敢置信地看着楚青歌形似鬼魅的身影，颤抖道，“你，你这家伙是谁？”
温热的血液喷涌而出，楚青歌耸肩擦了擦脸颊的血迹，“你祖宗是也！”
“冥！要他命！”
黑袍男子连忙转身抵挡，手腕却被鞭子打得生疼，一个不稳跌倒在地上。
“逗你玩的，毕竟留着你还有用。”楚青歌甩落剑上的血液，用神仙索困住黑袍男子。
黑袍男子眼看周围已无同伴，不甘心地咬咬牙道，“盟主不会放过你的。”
“哦？那我便恭候大驾。”楚青歌面无表情地举起剑，抵在他的下巴上。
男人被迫抬起头，脆弱的脖颈暴露无遗。
“说，你们为何要抓他。”
身后的冥正一点一点地解开束缚住朱雀的网，闻言停下动作，看向男人。
“即使你不杀我，盟主也会杀了我。”男人自嘲般地垂下头，任凭锋利的剑划破他的皮肤。
“看吧，这就是我的报应。”话毕，男人的双脚逐渐变为透明状，一点点蔓延至整个上半身。
“给你们一个忠告，不要和盟主作对。”
“她即将成为新神……”一阵风吹来，彻底吞没了男人存在过的证据。
楚青歌收回神仙索，头也不回便开口道，“你来了。”
不远处，沈萧淮看着冥的背影，怔愣出神。
他怎么还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