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桷树上的俩知了挤来挤去,气力小的那只从树叶影子下翻了个三百六十度,
吧唧,掉到了“春喜小炒馆”的广告牌上。
老板娘刘春喜撩开塑料条帘,俯身弯眼迎接中午第一波食客。
伙计小赵从厨房推了一个不锈钢小餐车出来,不停地抬肩上厚薄不均匀的化纤毛巾蘸脸颊上的汗。
餐车分三层,搭上推拉扶手差不多半个小赵那么高。
第一层放了一盆甑子饭和番茄泡蛋汤,第二层回锅肉、土豆丝、青椒肉丝,
最高一层一钵水煮肉片配上五瓶纯生啤酒,还有一碟土碗泡萝卜。
每个菜上都覆了一层保鲜膜,接了一层热气水珠,一遇到起翘的地砖,水珠就自循环又变成菜的一个单元。
老板娘刘春喜抬眼看小赵正要拨开塑料条帘,快步上前。
就看地上隐约划过两条波浪线,仿佛她身上红色碎花裙掉碎花似的。
“上周三他们欢迁公司喊的餐,开刀儿忘了给老子拿回来了哈。这回儿记得到二楼王会计那里把这个星期的钱收了,四百六。”
刘春喜边说边数点餐车里的菜,又从收银台拿了一本贴了标签的餐单夹记账。
“塑料杯子嘛莫忘了嘛,不然那几个酒疯子又要说半天,给他们多拿几个。”
“要得要得,我今天记得把开刀儿拿回来。”
小赵站店门口全程头都没敢抬。
刘春喜转身划起波浪线进屋,往后厨走。
小赵轻轻的抬眉睁眼,悄悄地望着老板娘身影发呆。
“春喜小炒馆”广告牌上的知了又“啪嗒”一声掉到了那钵水煮肉片上面。
嘿,今天差点就成了红油知了了。它趁小赵没注意,顺保鲜膜悄悄爬到了碗钵侧面。
小赵愣过神后,摇了摇头,推着餐车往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