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相对平静的那几年,阿丽亚经常性地到各个教区寻找扮演的契机,顺利从序列九升到序列四,成为命运途径的半神。
她无事时习惯跟在乌洛琉斯身侧,这里安全而安静,主的目光似乎都比其他地方的更加柔和宽容。乌洛琉斯很少开口,偶尔外出处理教区发生的非凡事件,平时大部分时间都留在神庙中,作画,祷告,清理祭台。
阿丽亚不觉得无聊,她喜欢看乌洛琉斯作画,画上多描绘主收回权柄的过程,战败的巨龙从高空跌下,精灵的血液流淌进碧蓝的大海,画上有连绵的山脉,层叠的金色光辉,一位又一位背生羽翼的天使,世间万物皆将信仰交予创造一切的主,全知全能的神,祂的光辉遍照大地,歌颂声自高山传到海洋。
看的多了,就会有“我也行”的感觉,阿丽亚尝试过后发现这并不是错觉,命运途径的高灵感赋予他们绘画的天赋,信手画出的线条都会具有别样的美感。乌洛琉斯的画作已达到某种极致,阿丽亚很少画类似的画,她
只偶尔在乌洛琉斯往石墙勾勒场景时,用剩余的颜料涂抹脑中忽然出现的人或物,一个屋顶,一块巨石,一张布满皱纹的脸庞,一个淡蓝色的眼珠,或着是她自己的模样——一个背影,银白长发铺满淡灰色阴影,像她,又像乌洛琉斯。
但祂的头发没有她的长。
阿丽亚改了两笔,添上层叠的羽翼,画下祂脚下流淌的银色长河,将修道服放宽些许,背影便成了乌洛琉斯。
她拿给祂看,乌洛琉斯看了一眼便收回视线,继续填补墙上的空白。
阿丽亚遂将调出的淡粉淡红涂上祂的羽翼,背影透出的淡漠神圣霎时消失大半,她弯起嘴角,加重交叠处的阴影,增加画作的真实,她再次将画拿给乌洛琉斯观赏,命运天使垂了垂眼,阿丽亚手中的画作已恢复成没上色的状态,祂摇了摇头,“阿丽亚,你的魔药还没有消化,在这里,你无法扮演厄运。”
“我只是回来歇一歇,”阿丽亚站在祂旁边,看向已完成大致轮廓的壁画,褪成银白的眼睛中映出壁画里翻滚的雪白浪花,“教区有混乱的先兆,这本不应该让我感到不安和焦躁,但我难以遏制因此生出的慌乱……甚至是恐惧,这很奇怪,所以我要停下来,想一想是否是我忽略了什么。”
阿丽亚的叙述冷静而平稳,话落,她看向乌洛琉斯柔和漠然的侧脸,微微弯起嘴角,“你有在我身上看到什么吗,比如即将遭遇死亡的命运?”
她并不期待从祂口中得到答案,如果乌洛琉斯有所预见,便不会让她有开口提问的机会。祂什么都没说,只有两种可能,一是她自身状态的问题,在晋升序列四时,她有陷入小段时间的失控,其中潜藏的问题引起她的灵性预警;二是乌洛琉斯有意隐瞒,序列四没有获悉信息的资格,对此,阿丽亚接受良好,因为在这个世界,知道得越多越危险。
阿丽亚的小小促狭让天使的目光放空了片刻,祂转过头,银白发丝垂落,对阿丽亚说:“稳定状态,消化魔药,你说过要在两年内晋升序列三。”
已经过去一年半了……阿丽亚张了张口,想说序列五时说的话不能当真,但在乌洛琉斯平静地注视下,阿丽亚选择去祷告,以避开祂如有实质的目光。
乌洛琉斯手臂抬起,继续祂的画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