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章

    玫瑰影像下,一黑一白的组合吸引了大比分人的视线,有不少人认出走在前面的温寒,只见他一条长长的麻花辫垂在左肩,眉眼弯弯,顾盼生辉,与跟在他身后眉眼凌厉的男人形成了强烈对比。

    岑霜很不习惯被这样注视,大家都在用很奇怪的眼神打量着他们两个,应该戴上帽子再出门的,他木着张脸想。

    温寒走在前面,显然是习惯了被人围观的感觉,甚至有些享受,好像回到了校园时光,每天都被一大堆情书零食霸占课桌,连上个厕所都要被人在走廊上围观。

    他时不时给周边的路人一个微笑,引得一阵小声尖叫,温寒把手放进口袋里,得意地想,他的魅力真大,岑霜……应该会被吸引的吧?全然不知身后的人给他贴上了一个“招蜂引蝶”的标签。

    温寒想要和岑霜说说话,但每次都被岑霜以“嗯”“哦”“对”“好”等结束话题,不是岑霜不想继续往下聊,而是他根本不知道该怎么接话茬,尴尬到塞进口袋里的手都握成了拳。

    好在温寒心大,只会在心里甜滋滋地土拨鼠尖叫:“啊啊啊啊——又说上一句话!他的声音好有磁性、好性感……我又行了啊啊啊啊!”

    温家聚会一般都会选在这里,温寒轻车熟路地带着岑霜走进电梯,电梯内侧和底部都是透明的,可以看见地下越来越小,小到像蚂蚁的行人,他趁着个时候给岑霜介绍:“我小时候这个电梯还只有底部是透明的,我那时胆小,别说不敢踩上去,就连看都不敢看,怕摔成肉饼,又好奇想要看看底下的样子,最后是我父亲像拎小鸡一样拎着我,我才敢睁眼瞄一瞄。”

    岑霜垂眸看着外面,在心里想了一下那时候的温寒,应该是个人见人爱的小团子,被温父轻轻松松拎起来,双脚离地,还只敢偷偷瞄一眼……岑霜不禁想起了之前在N-2037星上执行任务时遇见的一只无害型星兽幼崽,小小一团缩在队友的维修包里,通体雪白,像古蓝星上的萨摩耶,但耳朵是个长长尖尖的三角形,最顶端有一撮鹅黄色的绒毛,身后的尾巴是个球形,跟在人身后跑时,耳朵和尾巴就会乱七八糟地上下左右颠颠颠。

    “叮——”到了最顶层,电梯门开了,温寒示意岑霜先出去,经理带着两人来到最右侧靠窗的座位,从这里可以俯瞰玫瑰纪元的全貌。餐厅里的位置前后都有木架隔开,上面放满了绿色的盆栽,桌上有一颗小绿植,最顶端开着一朵粉色的不知名小花。

    温寒拿起菜单递给岑霜:“你看看有什么想吃的吗?”

    岑霜接过菜单粗略扫了一眼,感觉进入了一个满是金钱堆砌的世界——怎么连一首歌都要30星币?!他平时在军部的一顿饭菜才区区10星币不到啊。

    看看一脸期待盯着自己的温寒,他也不好意思说自己没钱,微不可察皱起眉头,忍痛点了一杯60星币的咖啡,把菜单交给温寒:“我不是很饿,你看看你想吃什么。”

    温寒不赞同他这个说法,摇摇头:“不吃饭怎么行?你不是还要回军部训练吗?鱼吃吗?牛排也不错,还是你更喜欢吃米饭?”

    岑霜倒吸一口气,听着温寒絮絮叨叨说出一大堆菜名,他觉得自己的心在滴血,一个月的饭钱要没了啊……

    温寒见岑霜不说话,也只住了话头,还以为他不喜欢这里的菜品,惴惴不安盯着人看,提议:“如果你不喜欢的话,我们换一家?”

    岑霜也不好意思吃一顿饭搞得那么麻烦,不就是一个月饭钱嘛,他可以省着点花:“不用了,我也不知道吃什么好,你来点?”

    温寒放下心来,又起了兴致,翻看菜单:“你吃辣吗?”

    岑霜说可以,温寒就特意给岑霜点了份麻辣鱼,这鱼是碧云港特产,肉质鲜嫩,当然价钱也高,如果不是温寒怕辣,他也想尝尝呢。

    最后,温寒又点了两份牛排、一份清蒸黄菌鸡、一份蔬菜沙拉和两份饭后甜点,还给自己也来了一杯果汁。

    岑霜很庆幸自己有点面瘫,不然他快要绷不住脸上的表情了,一份牛排就要111星币……

    温寒全然不知岑霜心里的崩溃,毕竟他家很壕,这点小钱就是洒洒水啦~

    他坐直身体,整理好衣襟,清清嗓子,直视岑霜那双紫色的双眸:“咳,先自我介绍一下,我叫温寒,今年24岁,帝都人,有车有房,不过还没有工作……”

    温寒说到最后有点心虚,自己没有工作,岑霜会不会觉得自己没有上进心啊?

    岑霜在来之前就了解过温寒,不过只是一些表面上的事情,温寒被温家保护得太好了,除了S级精神力、“天使美貌”和家庭构成外,其余一概不知。

    他本着礼尚往来的精神,也简单介绍了一下,反正凭借温家的实力,想知道什么都能翻出个底朝天:“岑霜,26,无父无母,有车,住军区宿舍。”

    温寒又弯起了眼睛,他的眼角有些上扬,笑起来时,眼尾会有一个月牙形的褶皱:“我知道,很高兴你会接受我的结婚申请。”

    如果可以,岑霜也不想接受这份申请,可规定了结婚申请优先于强制匹配,而他却是没有选择的余地。

    不过,他也不想这么不明不白就和一个帝国人人追捧的对象组成一个家庭:“为什么会选我?”

    毕竟他没有自恋到觉得自己有魅力,要是真有,也不会等到现在26了都还没结婚,他也不觉得是温寒审美独特,毕竟他这一身装扮可以看出审美是正常的。

    温寒垂下眸子,长而翘的睫毛小幅度颤动,遮住了一大半的眼睛,岑霜也不催促,服务员送来了咖啡和果汁,他把果汁放在温寒面前,自己端起冒着热气咖啡啜了一口——好苦!

    温寒正巧抬眼,看见岑霜悲苦到皱眉的样子,忍不住笑起来,召来侍者拿了几个糖块,然后想到什么,耳尖变成了粉色,轻声说:“其实,我仰慕你很久了。”

    那时温寒七岁,还是个不爱笑、很胆小的孩子,也没有留长发,穿着嫩黄色的背带裤,带着一个同色系贝雷帽,和忻晓走散在庆祝胜利日250周年的游行队伍中。周围全是狂欢的人群,无人在意一个还没有人腿高的孩子,温寒的哭声被淹没在乐器声、欢呼声中,他跌跌撞撞被人群挤到路边,摔破了膝盖,瘪着小嘴不断擦拭眼泪。

    九岁的岑霜已经在孤儿院待了6个年头,他经常在街边捡一些瓶子卖钱买书,狂欢日的瓶子一定更多,他和小伙伴游走在街边,灵活地穿梭在各色人群中,遇见了委屈巴巴的小温寒。

    他没有太多想法,只是觉得温寒坐在街边会被人踩到,放下了手里的麻袋,拍拍沾上灰的手,轻而易举就抱起了温寒,小温寒呆愣愣看着这个帮助自己的哥哥,觉得自己见到了天使。

    天使哥哥撕下衣摆给自己包扎,很耐心地问自己叫什么,是不是和家人走散了,但是温寒没有回答,他那时很沉默,低着头玩着自己的手指,连一句谢谢都没有和天使哥哥说。

    最后,温寒等来了着急到哭的忻晓,听见天使哥哥的朋友喊他“岑霜”,也记得天使哥哥有一双紫色的眸子,像爸爸种在花园里的紫色鸢尾花。

    岑霜沉默地听温寒讲完这个故事,他没想到温寒还记得这件事,再看看他现在一脸羞涩不敢直视自己的样子,很难把当时一看就很自闭的温寒联系在一起:“那你……变化还挺大的。”

    温寒嘿嘿一笑,喝口果汁平复一下激动的心情,把念念不忘多年的故事讲给暗恋的对象听,真的好刺激啊!

    “我小时候因为一些事有些自闭,但是家人对我很好,我也就渐渐开朗了。”

    岑霜点点头,这时菜品陆续上桌,二人也没再继续讲下去,最重要的是还是吃完安心说吧。

    温寒把刘海拨到了耳后,吃得慢条斯理,很优雅,岑霜也是挺直了背脊,吃得比温寒快却不显得狼狈。

    花了大价钱的,一定不能浪费,岑霜凭借着把钱全部吃回来的信念,成功把每个菜都光盘了,苦涩的咖啡也喝得一滴不剩,让温寒以为自己菜点着了。

    “我真的吃好了,不用点,真的。”岑霜有些难为情,不过他确实吃撑了。

    温寒在心里很得意,看来自己点的菜很成功,岑霜那么爱吃,还践行光盘行动,不愧是自己喜欢的人!

    岑霜在心里思索片刻,率先开口:“温……先生,我们谈一谈吧。”

    来了,温寒心里一惊,连忙正色坐好:“你可以叫我温寒,你想谈什么?”

    岑霜垂下眸子,他不想当一个只能在家中操持家务、抚养孩子的omega,他喜欢机甲,喜欢自由的感觉:“我想继续在军部任职。”

    温寒愣了一下,他还以为是关于婚后生活这方面的事呢,没想到是这件事。

    岑霜见温寒明显的一愣,心慢慢沉了下来,果然,alpha都不希望自己的omega在外面抛头露面吗?

    “我希望你可以好好考虑一下,这件事对我非常重要,是我……是我活着的意义。”

    岑霜有点着急,把‘活着的意义’都搬了出来谁知温寒却笑了:“这件事啊,我没意见啊,我还以为你要说婚后生活……就比如家务、财政大权这方面的事呢。”

    “你真的同意吗?”岑霜不敢相信这件事这么容易就过去了。

    温寒听了有些好笑,他为什么要阻止岑霜有一番自己的事业呢?而且军部官网发出的岑霜开机甲的样子好帅啊!

    “你能有喜欢的事那真是太好了!我希望你能自由,但是,‘活着的意义’是不是有点严重了?我希望你可以是为自己而活的,是因为觉得这个世界很精彩而活,而不是把‘活着’寄托到别的什么东西上,万一、我是说万一,你老了,或着受伤了,开不动机甲了怎么办?”

    温寒说这话时很是认真,湛蓝的眼睛里满是真诚,岑霜第一次因为一个人的话而产生“感动”这种心情,很微妙,他看着温寒,重新组织了语言:“我当然不只是为了开机甲而活,我只不过是希望自己可以独立,有离开任何人都可以好好生活的底气。”

    温寒很想说你可以依靠我一辈子,但他知道这是对岑霜的不尊重,对任何人说这句话都是一种不尊重,每个人都应该是独立的,最重要的是人格的独立,他不能把岑霜当做是自己的所有物,他就是他,一个独立的个体。

    两人交换了联系方式,把身体检测报告也互换了,这是新出的规定,婚前必须要互相交换身体检测报告,不得隐瞒。

    温寒也如愿以偿地亲自把岑霜送到了军区,甜甜地笑着,对岑霜摆摆手。婚礼被定在了三天后,时间很赶,温寒也要回去试婚服,要不找二哥打听一下军部给岑霜准备的婚服,自己照着做一套情侣的?

    温寒默默给二哥发消息,收到消息的温阙一口茶水没来得及咽下去,呛在嗓子里闷声咳嗽半天,把站在一旁汇报工作的副手米格吓得不轻,没大没小地叫嚷:“长官——!不要这样!称为史上第一个喝水被呛死的长官的副手我会很丢脸的!”本来温阙快缓过来了,这下又被气到一阵咳嗽,食指一挥指向门口,给米格丢眼刀,滚!

    米格从善如流非常麻利地滚走了,温阙手肘抵着桌面,轻捏眉心,自家恋爱脑弟弟能不能清醒一点!军部给军官准备的礼服你也要照着来一套!?他面无表情回绝了温寒的无理请求,得到了温寒的哭唧唧怼脸自拍,欣赏了半天的温二哥不动声色地保存并加入表情包,很好,弟弟的独家密照,大哥绝对会羡慕死我,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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