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你叫我衍哥,却不认识我?”男人表情凝重,一个字一个字地往外蹦。

    熊衍一冷脸就显得凶巴巴的,但花绘却不害怕,反倒觉得男人委委屈屈,怪惹人心疼。

    花绘讪讪挤出个笑容,抱歉道:“不好意思啊。”

    此时此刻,她回想起方才的事情,脸上不由得火热起来——她居然和刚认识的男人接吻了!

    还不止一次!

    而这个男人居然和她梦里的少年重名了!

    “你是叫熊衍嘛?”花绘感到不可思议。

    随着男人认真点头,她彻底迷糊了。

    老天啊,虽然她是搞艺术的,但绝对不是搞抽象的啊!

    “我觉得你很熟悉,我们要不吃个饭吧?”花绘一不做二不休,直白道。

    花绘知道自己患有失忆症,这次回国,就是因为在冥冥之中,她觉得能够找回丢失的记忆。

    这个似乎同样很熟悉她的男人,肯定是一个重要的人。

    熊衍深深地看向她,眸中波光粼粼一片,竟然花绘再次想起了刚才的荒唐。

    “你的耳蜗没电了吧,这样不方便,我还是送你回家吧。”

    花绘努力读懂熊衍的唇语,她摆摆手:“我订了隔离结束后回家的票,现在还回不去。”

    熊衍看着她,眼神中很是不放心。

    他叹了口气,转身就跑出门外,把花绘尴尬地留在原地。

    花绘看着眼前人的背影,终于想起一星半点关于男人的回忆。原来回国那天,他们就见过了。

    那天同样很尴尬。

    飞机稳稳降落,花绘打开耳蜗,重新回到了这个喧嚣的世界。

    接下来,只要在隔离点隔离十四天,就能回家见到爸妈了。

    花绘取了行李,走下飞机。

    现在北京时间是18:45,秋天的夜晚已经降临了。

    出发时是夜晚,到达时也是夜晚。花绘确实有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她打电话先向父母报了个平安,又给她的助理Mungo发了平安降落的信息。

    原本回国这件事,花绘是没有告诉父母的。但离开祖国十五年,那种久别重逢的滋味无人诉说,终究不好受。

    毋庸置疑的是,花绘现在很开心。

    大巴上都是刚刚回到祖国怀抱的中华儿女。十几个小时的旅程虽然劳累,但大家都有说有笑地交换着出国的有趣经历,以及此时回国的喜悦。

    这种喜悦连带着感染了花绘,慢热如她,也冲着身旁的“大白”笑了笑。

    她上车的时候挑了最前面的位置,身边只站着一个工作人员,就是为了不被人打扰。

    但启程之后花绘才意识到不对劲,这前面两排坐着的,全是工作人员。

    她坐错了。

    怪不得只有眼前这个工作人员站着……

    花绘有些慌乱,觉得自己一路上都在给别人添麻烦,她叹了一口气,抬头尴尬地问眼前身穿防护服的男人。

    “对不起……这里原本是你的位置对吗?”

    “我现在坐到后边去,真不好意思。”

    对方低垂着眼,看上去有些阴沉,却道了一句没关系,目送她起身逃离。

    笨死了!花绘在心里骂自己。

    那个工作人员低哑着声音提醒她:“小心,慢一点。”

    那防护服下的半张脸看起来凶巴巴的,花绘本以为这人是因为职业素养耐着性子没生气,没想到自己起身时,还能听到这么一句贴心的话。

    男人的声音低沉磁性,明明是平淡生硬的语气,却硬是让花绘听出了稍许温柔。

    只有最后一排有位子了,花绘靠着座椅,好像总也睡不够。哪怕她在飞机上几乎没有清醒过,眼下却仍然晕晕乎乎地想要睡觉。

    不过也并不奇怪。

    法国那场画展,让整个工作室连轴转了一个月。花绘甚至有两天都没合过眼——毕竟全球小有名气的艺术家都会莅临参观,作为东道主,她自然不能有任何怠慢。

    就算是睡着了也不好受,她每次醒来时,大脑都空白又混乱。花绘不记得自己有做梦,却又觉得被虚无束缚,仿佛在黑暗中看到什么似的……

    几次三番下来,花绘都要觉得自己因为过度劳累,又出了新的精神问题。

    花绘迷迷糊糊地看着周遭人们谈笑风生,眼前却浮现出了刺眼的亮光,就如同烈阳。

    她捂眼,依旧无济于事。

    头疼欲裂,她痛苦地闷哼一声。耳鸣声如同惊雷一般乍响,周遭的讲话声都变成了无影的魔鬼,狠狠冲撞着她的大脑。

    耳蜗滴滴地响,这是要没电了。但眼下花绘无瑕顾及耳蜗,只能不断地揉着自己的太阳穴,试图缓解一下不适。

    一片混沌的大脑中,有声音遍遍重复,“小心,慢一点。”

    花绘猛得回过神来,看眼前的男人递给自己一片耳蜗电池。

    熊衍气喘吁吁道:“酒店附近有一家助听器店有卖,你先凑合凑合。”

    花绘捧着电池发愣,她看向熊衍额上暴起的青筋,不由得上手替他擦了擦汗:“你很了解我,我们好像很久以前就很熟悉了。”

    她换上电池,熊衍的声音重新进入她的耳朵里。

    “你叫花绘,是个大艺术家,法国毕业的。”熊衍闷闷道:“浏览器上都能搜到。”

    “所以,你是我的粉丝?”花绘开玩笑地问。

    熊衍犹豫片刻,点了点头,“算是吧。”

    花绘没想到随口一问居然还得到了肯定的答复,欲言又止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要不,我给你签个名?”她试探道。

    熊衍一声不吭,神情严肃地看着她点头。

    二人对视,沉默良久。

    “所以你打算在这家酒店住到三天后?”

    花绘点点头。

    “每天点外卖吃?”熊衍皱眉。

    “出去吃也可以。”

    熊衍无奈地扶额,“你要是不想成为解控后第一批被感染的人,就不要出去,也少点外卖,不健康。”

    “那怎么办呢?”花绘哭笑不得,还是云淡风轻的模样,似乎不怎么在意。

    熊衍倒是替她着急,给她想各种办法,“酒店的餐饮应该还算是健康卫生,你就吃酒店提供的饭菜吧?”

    花绘摇摇头,“腻了。”

    “你有家人在这边吗?”熊衍又问,“要不让他们给你送饭?”

    花绘摇摇头,“没有。”

    “那……我给你送饭?”熊衍小心翼翼地问,内心忐忑不安。

    如果花绘真的忘记了自己,又怎么可能吃一个陌生人做的饭。

    熊衍刚打算开口说自己是开玩笑的,花绘却点点头,“好啊。”

    “不是。”熊衍顿时又苦恼起来,“不要这么随意好嘛?”

    “陌生人做的饭你都敢吃啊!”

    花绘轻飘飘慢悠悠地解释:“你认识我,所以我们不是陌生人。”

    “那要是有人敲门,说是认识的人找你,你就开门嘛?”

    “国外比国内可乱多了吧,你是怎么安全活到现在的?”

    连续几个问题抛来,花绘都不知道该回答什么,就只是面带微笑看着熊衍。

    她自然不可能心大到这种地步,她清楚,熊衍认识自己,甚至是很熟悉自己,并且绝对不是什么坏人。

    况且刚刚他们亲都亲过了,还在意这些做什么?

    “你真的相信我?”熊衍不可思议地问。

    得到肯定的回应后,他心狂跳,面红耳赤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熊衍鼻子一酸,很想冲上去紧紧抱住花绘,可花绘虽然什么都不在意的样子,但确实是真的忘了自己。

    他拼命克制着声线的颤抖,“那去我家住好不好,我给你做饭。”

    花绘终于愣了愣,没有很快回应。她垂首思索片刻,笑容都凝固了。

    熊衍觉得自己实在是太冲动,太冒失了,可他既然都提出来,就得对自己说的话负责。

    他慌张补充,“你是四天后的车吧?我也要回去,目的地应该和你是一样的!”

    “我可以现在就买和你同一车次的,我们搭个伴。”

    熊衍小心翼翼地观察花绘的神色,生怕下一秒就会被拒绝。

    “好。”花绘又笑了,眼睛亮亮的。

    熊衍回去处理最后的工作了,花绘就在房间里整理行李。

    她的行李只有几件衣服,因为忘了事先了解,没想到还需要隔离十四天。她还拿了不少画具,也幸好是有这些画具,她这些日子才不会太过无聊。

    但她一向粗线条,忘了拿最重要的耳蜗充电器,不然也无需麻烦熊衍帮她买一趟。

    花绘小时候很怕耳蜗没电,觉得听不到声音是很可怕的事情,长大后却不怕了,反而有些享受的意味。

    不被打扰,纯粹而又安静,她的世界就只有她自己。这种时候,无论是一个人发呆也好,创作也罢,都能做到心无旁骛。

    “咚咚咚。”

    门是虚掩的,熊衍还是礼貌地敲了敲门。

    而刚刚收拾好行李,正在换衣服的花绘终于不淡定了:“啊!”

    她不惊呼还好,这一喊熊衍就以为她遇上了什么危险,连忙推门而入。

    “别、别进来!”花绘飞快背过身去,用衣服遮挡在胸前,然而光滑雪白的后背却一览无余地展露在熊衍面前。

    熊衍身体僵住,脸登时变得通红,“对不起!”他捂了眼睛,落荒而逃。

    但刚刚的画面一直停留在脑海里,熊衍背靠着门,将拳头抵在眉间,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试图缓解尴尬而又亢奋的情绪。

    他内心狂喊:这怎么忍得住!

    花绘可是他暗恋了十五年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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