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氛一时间变得有些死寂。
肖尘封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张了张口，面带歉意。
“我……对不起，小落落……”
几人不约而同看向浮云落。
浮云落面色有些阴沉，却是不说话。
“云落？”欲渊放下茶，小心试探。
浮云落沉默几秒，脸色稍有缓和，轻轻摇头。
四人松了口气。
此时的虞清玉拉着林舒意在窗外偷听。
“奇了怪，长老们来这吵吵闹闹的，师尊不会烦吗？
“师妹，大喊大叫的那位是三长老肖尘封，符修，一天天大惊小怪的。
“这位温柔大姐姐就是二长老阮京啦，是出了名的药修。她的地盘上可全是名贵药材、天材地宝。
“大笑的这位呢，是六长老季若薇，很爽朗一人，和三长老一样是符修。
“师尊提到的‘五师妹’就是五长老李星雨了，剑修，现在还在闭关。也只有她能镇住肖长老这个顽固了。
“哦，对了，掌门师叔是几位长老的大师兄。因为众人叫惯了他们师门内的排行，便一直这么叫了，也就没有大长老这一称呼……”
虞清玉一边偷听，一遍跟林舒意介绍，小嘴叭叭个不停。
直到肖尘封被踹了一脚，屋内死寂，她才安静下来。
两人对视一眼。
之前……是什么意思？
“不是说这孩子体内寒气略重吗？最近如何了？”
屋内又传出阮京的声音。
“清玉帮忙调理的不错，再过几日便可修行。”
浮云落淡淡回。
“那便好。”阮京轻笑道，“小舒意若还需什么药材，来管我要 一山的药材够她用了。”
季若薇和肖尘封交换了个眼神。
肖尘封：师姐平常将那一山药材当孙子看，都禁止我踏足，怎么小舒意能随便拿？
季若薇：你傻啊？小舒意可是在第一宗门沧澜宗都会被供起来的极品雷灵根拥有者，她若肯刻苦，将来宗门都是她的。
浮云落对着阮京扬了扬唇角：“师妹便替舒意谢过阮师姐。”
“小事小事。”阮京成功缓和了气氛，“四师妹啊，这个小家伙你可要好好教导哦。距十五年一次的宗门大比还有十年，以她的天赋足够突破金丹了，到时候可要为宗门争光啊。”
肖尘封插嘴：“对对对，小舒意想学什么都行。小落落，你让她来找我们学习剑法、符文啥的也行，好苗子就要全面发展嘛。”
浮云落点点头：“嗯。”
“好了好了，咱们走吧，别扰了小家伙们清静。”欲渊起身，向门口走去。
目送几人离去，浮云落抬手缓慢的倒了杯酒，小酌一口。
她身子一转，脊背靠在扶手上，神色倦怠。
“你们可听够了？”
耳边细小的脚步声瞬间消失。
两个小家伙藏的很好，一直没发现，要不是离开的声音被自己捕捉到，还真让她们溜走了。
床边露出虞清玉的一双明眸：“哈……师尊。”
林舒意的小脑袋从旁边冒出来，上半身趴在窗沿上。
“都听到了？”浮云落晃着酒杯。
林舒意点点头。
浮云落淡淡勾唇：“你也是个宝，阮师姐一向看重自己一山的药材。以后你在落云宗的地位会很高。”
虞清玉露出大半个身子：“师尊，李师叔收的卿师妹是单冰灵根，出身修仙世家，也挺受长老看重。”
浮云落抿口酒思索。
“卿语？的确，她有天赋，练剑刻苦，”浮云落话锋一转，“你们三人可以联络联络感情。”
林舒意看看师尊，又看看虞清玉。
虞清玉嘴一撇：“卿师妹跟李师叔一个性子。”
浮云落轻轻摇头：“比起李星雨，卿语都算开朗的。你们接触不多，自然没见过她真实的样子。”
“师姐，”林舒意拉拉虞清玉的袖子，“我想见见卿师姐。”
虞清玉一愣。
“为何？”
浮云落手上动作一顿，眼神轻飘飘的落在她身上。
这小家伙这三月可从未说过想见谁。
林舒意摇头不说话。只是隐约觉得，这个名字很耳熟。
但她肯定，自己十三年来从未听说过卿语这个名字。
她想知道，让自己感到熟悉的人，是什么样。浮云落闭眼伸伸玉颈，倦意更甚。
“去罢，过几日，待你可以修行，便去凌萧峰认认卿语。”
“嗯。”林舒意点点头。
虞清玉嘴轻轻一撇：“那我陪师妹去。”
浮云落仍旧闭着眼，摆了摆手。
两人立刻会意，告辞了。
午时的暖风一阵一阵，吹的屋内也是格外温暖，风裹挟着淡淡的药香飘向远方。
“师妹，这是最后一碗了，日后便不再喝了。”
无奈的声音轻哄着。
“苦……”林舒意语气中带着点儿不情愿。
“有蜜饯的。”虞清玉叹气，“都喝了三月，怎的还是不适应？”
林舒意垂眼小声嘟囔：“这药极苦，村里没有。喝下后苦涩经久不散，惹得人好生难受……”
连带的身上都有些许清苦味。
虞清玉无奈摇头。无岸峰后山的药材虽不如阮京的名贵，却也是良药，哪有不苦的道理。
“师妹，今日喝了这药，你便可修行了，日后也不必再喝。快喝吧，凉了更苦，过会儿要去见卿师妹。”虞清玉苦口婆心。
林舒意面上仍是不大情愿，却捧起瓷碗送到唇边。
眼睑垂下，轻轻一颤，似做什么重大决定一般，深吸一口气，仰头灌了下去。
她拧了拧眉头，含糊不清的“唔”一声。
一碗黑乎乎的药下肚，身子是暖暖的，口中的苦涩却令人发指。
虞清玉从善如流的拣起一颗蜜饯送进她口中，取走了碗。
林舒意睁眼，仍旧拧着眉。
这药是愈发苦了，好在日后不必再喝。
她缩了缩舌头。
蜜果子根本不管用，还是好苦。
虞清玉把整盘的蜜饯推给她，端着空碗向外走。
“师妹多吃几个，师姐先行更衣，待会儿领你去凌萧峰见卿师妹。”
林舒意又往嘴里扔了颗蜜饯，目送她出去，默默思索。
这卿语师姐，到底是何人？
隐隐约约感到熟悉，却又从未见过。
她理了理衣领，又仔细检查着装。
衣衫素白是，是锦衣阁制成的。
腰封绣着几条淡雅的银线，算是唯一的装饰了。
这倒不是锦衣阁偷工减料，是林舒意要求的，她更喜欢简单一点的衣服。
整体看下来，她一身最惹眼的就是腰封上挂着玉佩的红绳了。
这么红不但不突然，反倒是增添了一份喜气。
林舒意跳下椅子，走出房门，正巧虞清玉换好衣服走过来。
虞清玉换了身天蓝服饰，林舒意认得，这身她也有，是落云宗长老亲传弟子的统一服装。
从上至下，由白渐变到蓝，从气质上看就不同于其他弟子。
那块玉佩挂在腰侧，与林舒意的那块极为相似 。
林舒意眨眨眼，又指指自己的白衣：“我也要换吗？”
“不用麻烦，卿师妹不介意。”虞清玉笑笑，召出炘烁，轻盈的踏在剑上。
她向林舒意伸手，示意她上来。
林舒意迟疑。
初到落云宗的经历可谓是记忆犹新。
虞清玉也想到了，于是蹲下身子。
“师妹，无事，我这次慢点。害怕的话就坐在师姐后面，各峰之间距离很远，不御剑是很难去的。”
林舒意沉默着，还是扶着虞清玉的手上剑。
她缓缓坐下，是真的怕站着会掉下去。
虞清玉松手，站起身，贴心的提醒：“要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