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斗,都在这了。”大虎用一个圆锥形的器具仔细的将粟米从框中捞起,又认真的将冒出头的那一部分抹下去。这样重复五次。
一个看上去才十二岁的男孩,沉默的嗯了一声,用一个看上去上年纪的旧陶罐将粟米装入,紧紧的抱在胸前,随后向后奔去。
白苏知道他一会就会回来了。
太阳快下山了,夕阳的余晖隐隐约约地将这一所破败的村落印照的就像恐怖电影里的荒野老村。
事实上从她那天接受大虎二虎两兄弟之后,突兀的就像蝗虫一般,遍地的人开始冒了出来。
之前她一个人游荡于荒丛之中,除了喝西北风,与上空中叼食腐肉的怪鸟和遍地的野狼战斗以外,一个人都不曾看见。
但从那一天开始,他们就突兀的出现了,仿佛是随机刷新的,你可以在草丛中,可以在地下,可以在树林里,或者就像今天这样在荒败无人的村落里看见他们。
就像野怪一样,事实上他们和人已经不太像了,或者说和正常的人已经不太像了。
白苏也是现在才发现,原来像大虎二虎那样的,已经算是可以的了,毕竟他们看上去竟然还像是一个人。
他们通常是成群结队的出现,然后倒头便跪到她身前。大虎二虎从不阻止,只是沉默的看着,见白苏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便像默认一样,自发的将粟米发给他们,指挥他们做事。
事实上当时白苏完全是懵了,随后就像是形成了某种默契一般。来的人越来越多,队伍越来越庞大。
如果不是背包里之前积攒的粟米够多,而且据点每天还可以收获,白苏都怕不够吃。
随着人越来越多,械斗也不可避免,尤其是在粮食面前。白苏就亲眼看见好几群人厮打在一起,用手用脚用牙齿,无所不用其极。
而原因仅仅是领取粟米时间的前后,白苏无法理解,但想来这也是一种何不食肉糜。
但眼看着事情越闹越大,就连大虎二虎也被拉入其中,白苏直接召唤出绘影,将其中几个闹头闯事的,尤其是拉帮结派仗着武力欺凌他人,直接处理了。
几十个凶狠好斗的恶人,伴随着阿婵的连斩在一瞬间被杀死,碎尸和鲜血再次弥漫了白苏的眼睛和鼻腔。
白苏以为众人会害怕的遁走,但现场所有的人都齐齐向她下跪,没有一个人走,相反来的人更多了。
从此白苏立了规矩,一户五斗米,如果单身一人的就跟着大虎他们直接吃大锅饭。
每户人都要做记录,也是这个时候白苏发现人群中居然有识字的,不乏乡老还有年轻人。
白苏不懂管理就都交给他们了,如果有意欺瞒,就直接全部处斩。也算是另一类的抄九族了,但出乎意料的是这一套反而很有效。
悠长神异的笛萧声和拍打声集合在一起,众人汇聚成一个大的椭圆,中间互助互赞着好几位穿着有些像道袍的年轻人和中年人在吟唱着一些她听不懂的调子。
又开始了,随着队伍越来越大,这种类似的仪式,基本上每隔几天都要出现。白苏本来以为只是这里人的习俗而已,但发现好像不是,因为她听到了一句很耳熟的内容。
“苍天已死,黄天当立,岁在甲子,天下大吉。”
这不是角叔的台词吗?白苏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大虎,这唱的是什么?”
“教主,是大贤良师生前所教授的太平道乐。”大虎神情严肃,似乎是在默默的记着调子和歌词。
我怎么不知道角叔还会音乐?全才啊!
“张角没死,你以后记住了。还有不要叫我教主。”
“是!教主!”
白苏无奈抚额,几乎所有人都觉得她是张角的弟子,继承了他的遗志。
尤其是她跟众人说,她的目的地是洛阳,让众人自行散去的时候,大家更加深信不疑了。
然后来的人更多了,就像刚刚离去的那个十二岁的孩子一样,大家好像自发的从家里面抽出一个男丁,过来这边记录领取粮食,随后便全家跟随过来。
他们还会跟随着那些身穿道袍之人操练,白苏看到的时候,真的惊呆了。
幸好可能是之前那几次召唤密探杀人时的景象,导致那些身穿道袍之人,每次到她这边来都是汇报事情,她只需要点头就可,不然的话真的很怕露馅啊喂!
最近她在夜里都可以听到,已经有人在称呼她为五斗米教主了,因为每个来投奔她的人,都可以拿五斗米。
我确实是想找五斗米教来着,但我不是想做五斗米教主啊!救大命了!!
一个月后
正值冬季十二月份,气温严寒,粮草木柴,白盐等需求越来越多,光靠她一个人已经供不需求了。
她这一路也想在周边的城镇上获取资源,但是每每还尚未靠近,对方就已经严锁城门,联排的将士手持弓箭,锐利的箭镞在光照下显的熠熠生辉,看起来就能一箭带走一个人。
“这次靠你了!”白苏远远站在城楼下方,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穿着她从背包里拿出来的盔甲,神情严肃的半跪在她面前。
“是!教主!”
众人在城门不远处搭火取暖收拾行囊,到了晚间,白苏眼尖的看到她的心腹爱将雀使乘着一个大箩筐从城楼被送下来。
没错,她给那几位身穿道袍,会唱歌,会跳舞,会操练军队,会算账识字的人都按照游戏安排了职位。
“报教主!当地士族说愿出十车粮草资助我们,前提是我们绕过此处。”
“隔壁城镇的说他们出三十车,除此之外这附近只有他们这一处城池了。你再去一趟,就说天气太冷了,百姓们没办法,不够粮食的话只能借他们的血肉暖暖身躯了。”
“不要人家说啥就是啥,你这样可不行啊!”
白苏将面露羞愧的雀使扶起来,“打不打的过另说,气势要做足啊!”
“是!教主!”
“教主!这座城池的士族是王家,我在席上听到他们说,北海相孔融曾派人去请他们资助粮草私兵,以击退黄巾军。”
雀使说起黄巾军,语气低落了几分。白苏没有在意。
“他们的意思是若是我们要价太高,他们就将粮草药物甚至武器资助孔融,将我们一举歼灭在此。”
啧,果然这些门阀氏族的最终归宿都应该是挂在城楼上。
“算了,不用去了,待会把鸢部的喊过来,你先去吃饭吧!”白苏抬起手,叫雀使退下。然后自己一个人去不远处赏月了。
一个好老板必须和员工有距离感。好吧,其实是他们每次都会说她的悄悄话,她只好走远,装听不见了。
苍白的月光下,白苏双手撑地半仰着坐在草地上。
“阿午,教主真的是仙吗?”捧着一碗粟米的雀使看着不远处的教主,转头问跟自己一同过来的同伴。
“喊我鸢使!至于是不是真的,你想她是吗?”回答问题是一位面容清雅的青年,双膝着地端庄的跪坐在地上,仿佛这里不是一片荒野,而是在庙堂之中。
“那我们还把她带给管亥渠帅吗?人头肯定是拿不到了,不过教主确实很像传说中不理凡尘的仙人。
要由你说的话,教主肯定会被骗的。”
“呵!”鸢使面无表情的轻笑了一声。“管亥是什么东西?我们当初是为什么跟随大贤良师,他不过有几分过人武力的莽夫罢了。”
“如果你要行动的话,就当我不存在。你的前车之鉴,还在不远处地里埋着呢。”
“那算了,这里也挺好的,起码教主挺好的。今天她还给了我一副盔甲。我瞧着比那什么渠帅身上的还好些。”
雀使珍惜的摸了摸身上的盔甲,又想起那天大杀四方的教主。
仿佛真的是天人下凡一样,那天他本来也要参加的。毕竟北海郡这里说大也不大,说小也不小。黄巾军之间彼此也是有联系的,突然冒出了一股势力,还自称什么大贤良师的弟子,是真正的仙人,吸引了无数无数和百姓跟随。
还在收拢部下的渠帅管亥,当然也从属下那边听说了,不过他对所谓的仙人一说,嗤之以鼻。又一个借着大贤良师招摇撞骗的人罢了,居然还是个女子,真是胆子不小。
他和鸢使就是被来试探虚实,伺机杀掉教主或者直接将她本人撸来,好接收这股势力。如果所料不错,黄巾军别的大大小小的势力也派了人来。
观察了十几日,见教主真的看上去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除了长的好看的有几分怪异之外,并无其他不同之处,便都动起手来了。
毕竟教主身边只有大虎二虎,这两个憨傻的人守护身边。他躲藏在一边,打算趁机一举拿下教主的人头,然后鸢使就把他拉住了。
雀使想起那天的画面,还是心有余悸。穿着红色锦袍的女子,眼神冷淡,带着淡淡的不解和不耐烦走入人群,接着就是五个绚丽华贵的,他也说不出来形容不出来的人影,在教主身边显现。
不过短短几瞬,所有参加暴乱的人皆化为了碎尸。
所有见证这一幕的人都发自内心的跪伏在地,包括他在内。只是据他后来观察,教主好像对这一切都不怎么在意。仿佛在她看来这一切只不过如同这世间的一草一木一般,并没有什么区别。
月色当空,白苏兴致勃勃地研究自己的游戏卡面。在她给那群人安排职称的时候,她发现自己终于可以换装了!虽然只有一套王侯之相,也就是广陵王的基础服饰,但总比没有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