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冶,大晋国都。
乌云密布,宛如一座沉重的帷幕,将天空紧紧地遮掩起来,偶尔有几缕稀疏的阳光挣脱了云层的束缚,但很快就被那股翻涌的黑云所吞噬,消失得无影无踪。
不久,雨丝如细针般落下,打湿了地上的每一个角落,然后雨势愈发凶猛起来,如瓢泼一般倾泻而下。
豆大的雨点猛烈地敲打着地面和窗户,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整个世界都被这倾盆大雨淹没了,空气中弥漫着潮湿的寒意。
某条小巷的尽头,站满了好奇的人群,他们不顾自己的衣衫已被雨水浸透,仍然站在那里,有些人穿着蓑衣匆匆赶来看戏,巷子深处时而夹杂着一两声渗人的哭喊。
巷子里,某个大户人家的府邸里,传来了令人惊恐的怒吼声和尖叫声,仿佛要冲破云霄。
好奇心像一只无形的手,驱使着站在巷外的人们,让他们情不自禁地伸长了脖子,目不转晴地望向巷子深处。
在这雨幕与闪电交织而成的景象中,众人凝视着府邸外包围的禁军,他们不敢大声说话,用着自以为很小声的偷偷议论着。
雨却始终没有停下它的脚步,反而愈发密实,仿佛要将所有的声音都盖过。
一个男人头戴斗笠,同光透过那层层的雨水注视着周遭的一切。听到了那些议论声,“长宁侯这是犯了什么大事啊?”
四周的人纷纷加入了讨论,他们的话语仿佛是一条无形的纽带将当前的景象串联起来。
“听说是因为贪污,去年衡南发生的那场水灾,朝廷为了赈灾拨发的专款,被他贪污了!”
听到这个消息的众人的眼神里透露出对这件事的关注和震惊,这果然是一个足以撼动整个京城的大事件!
男人听着这些议论,抬头环顾四周,想要寻找更多的信息,却发现周围的人们都只是默默地点头或摇头,没有人愿意透露更多的细节。
“那些银子是为了救济那些灾民的。”还是之前说话的人,他仿佛怕惊扰了什么似的,低沉说道。“你们都不知道衡南那些灾民们无家可归无处可逃,有的活活饿死,有的在寒风中冻死,如今才刚刚开年啊!你们想想这天气有多寒冷。”
“这天灾人祸的,听说灾民已经聚集在一起制造骚乱,组成叛军南下抢粮了,眼下已经攻占了衡南的好几个县城。陛下听后震怒,下旨进行彻查,发现长宁侯贪了专款,导致衡南暴乱。”
说到这里,那人的语调更加激昂,就像他已经亲眼同睹了这些事情的经过一般。
戴着斗笠的男人紧咬双唇,拳头紧握,他对长宁侯的了解使他无法相信这个指控,在他心中,长宁侯一直是个正直清廉的好官。
“长宁侯不像是会做出这种事情的人!我觉得这里面一定有什么误会。”男人说道,他的声音在雨中回荡,引起了周围人的注意。
“你是谁啊?居然还敢替霍易说话!”有人质疑道。
男人挺直了身子,“长宁侯他绝不是那种贪图钱财、不顾百姓死活的人。”人群中一阵骚动,有人嘲笑他的天真,有人则沉默不语。
有人猛吐了一口唾沫,声音尖锐地斥责道:“你不信我难道还不信陛下吗?陛下都下旨抄家了,照我看霍易这种贪得无厌、无耻至极的贪官,他就应当有这样的下场!”
四周的人立刻纷纷点头赞同,仿佛找到了同伴。接着,有人低声耳语,“这长宁侯还是太子的亲舅舅呢,这件不会和太子有关吧!”
四周寂静无声,只有那人的话语在空气中回荡,每一个字都像是敲击在人心上。
太子的亲舅舅贪污获罪,这事太子知道吗?或者和太子有关吗?
那位戴斗笠的男人一听到这话,不禁再次紧握起拳头,面色深沉,眼中闪过一丝难以掩饰的怒气和忧虑。
可惜,眼下不是说这些的时候。他朝身后打了个手势,示意某些围观的人注意。
随即那群围观百姓中便有几个人悄悄交换了眼神,然后彼此点头,最后都融入了人潮之中,消失不见。
长宁侯府。
禁军打开了祠堂厚重的大门,里面囚禁的都是霍家的女眷。她们的命运如同这些冰冷的牢门一样,被牢牢锁住。
其他的男子则被关押在祠堂的另一处,等待着未知的命运降临。
一个时辰前,长宁侯府突然被人围住,一名禁军校尉走了进来,派人将府中所有人押到前厅。
当时只见他冷漠地环视了一圈霍家女眷,一字一句,铿锵有力地宣读着:“奉陛下旨意,罪人霍易贪婪无度,欺上瞒下,致使衡南暴乱,百姓伤亡惨重。
“陛下虽念及其往昔之功德,然罪大恶极,不可饶恕,特赐霍易死罪,留全尸以示惩戒,霍氏全族贬为庶人,流放北地!”霍家女眷们听到这个宣判,顿时哭作一团。
“不,这不可能!老爷他一生为官清正廉明,怎么可能会犯下如此重罪?一定是有人陷害!”长宁侯夫人嘶声道。
从禁军身后走出来一人,只见他冷笑道:“侯夫人的意思是陛下如今眼不明,耳不清了?”
长宁侯夫人看见他,眼中满是震惊,立刻出声,声音中充满了愤怒:“是你们!一定是你们这些家伙陷害霍易,陷害霍家!”
刘丹继冷笑一声,略有些同情地说:“侯夫人,这话可不能乱说,这是陛下的旨意,如今侯府大势已去,我劝各位还是安分守己为好。”
他瞥了一眼,宣旨的校尉继续说道:“陛下有旨,若霍氏有反抗者,格杀勿论!”禁军校尉十分冷酷的说着话,将这些女眷们吓得瑟瑟发抖。
刘丹继一副与我无关的样子,居高临下地看着跪在地上的霍家众人。
其他禁军将搜到的财物一一记录在册,然后将侯府一群女眷和儿郎关押在祠堂。
此刻,在祠堂里。
刘丹继的眼神中带着一丝戏谑,冷笑着对着被押解在地的长宁侯夫人说,“侯夫人,我听说您在后院让人将一个孩子带走了?这侯府少一个人,于我而言可是很难做啊!”
他说罢,朝禁军使了个眼色,就有一个禁军站了出来,朝长宁侯夫人背后砍了一刀。
“陛下的旨意已经说得很清楚,如果有人违抗圣旨,就地处决,绝对不会手下留情!而现在,我只是对你略施惩戒。”
侯夫人的眼神冰冷而锐利,仿佛两把能够穿透人心的利剑,紧紧地锁定在刘丹继身上。
即便她背后的伤口隐痛不已,让她的呼吸声变得异常沉重而急促,嘴唇微微颤抖着,显露出内心的极度愤怒。“你们这些卑鄙无耻的小人!”
“我劝你还是莫要做口舌之争了,无论如何,我一定会把那个孩子带回来,让你们一家好好团聚的!”他脸上的笑容虚伪而狡猾。
他说得如此轻松,话音刚落,他便对着她笑出声,笑声中充满了讽刺与不屑。
长宁侯夫人此刻心如刀割,只觉得自己恨不得想要立刻结束眼前这个男人的生命,她虚弱地挤出了一个字:“无耻!”刘丹继没有再理会她。
随着“轰隆隆”的雷声从天际传来,震破了宁静的氛围,在雨夜的微光中,禁军穿着盔甲,小心翼翼地为刘丹继撑伞。
刘丹继看着那一箱箱“罪证”,毫不在意地玩弄着手指,漫不经心地说道:“陛下深思熟虑,今日虽说将霍氏给收拾了,霍氏看似已日落西山,但隐患尚存。我不想看到任何死灰复燃的可能,你应该知道接下来该如何行事了吧?”
他身边一名禁军校尉立马站出来,脸上带着谄媚的笑容,轻声回应:“小人明白,保证死灰不再复燃,请大人放心。”
天空中再次传来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轰隆!紧接着,雷声滚滚而下,如同万箭齐发,击打在人们的耳膜上,震得屋宇颤抖。
长宁侯府内,一场惊心动魄的虐杀正在激烈上演。
现场的血腥味浓重得让人无法呼吸,鲜血如同小溪一般流淌,充斥着整个府邸,令人闻之欲呕,每一次刺耳的惨叫都让人的心跟着颤抖。
禁军在血泊中行走,他们的步伐带着无情的速度,仿佛这不是凡间的土地,而是通向地狱的道路,那些无辜的人倒在了禁军脚下,他们的生命就这样轻易地被剥夺。
血如喷泉般喷溅而出,溅在地上,洒在花草上,覆盖在石头上,这一幕场景,宛如人间炼狱,让人不寒而栗。
禁军们扛着沉重的尸体,穿过泥泞的道路,雨水与血水混杂在一起,形成了一道道鲜红的红色水渍。
此时的长宁侯府,已不复往日的辉煌与繁华,如今只剩下遍地狼藉,成为了一个活生生的人间炼狱,到处是血腥和哀嚎。
在这场突如其来的巨变中,一切似乎都变得扭曲和残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