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坟场做了一个风水格局,中间放了口棺材,而周围的石柱看似镇压实则吸阴豢养着这口棺材,这是处养魂炼尸的极阴之地。
落仙村的人这么怕诅咒还把村子建在这口井周围,简直是在找死。
如今圣物已到手,她从怀中拿出那张兽皮来,在其注入灵力后上面依然只有落仙村,没有下一个地点,那要找的就不是这花。
傅舟桓朝舜华大声招呼道:“阿槿,你过来看看,屈竹的情况好像不对”
昏迷的屈竹脸颊泛红,少进多出地粗重喘气。
舜华蹲下身探查他的脉象却并无异常。
但屈竹突然无意识把右手附在了左手臂上,舜华把他的衣袖撩起,胳膊上有一只蓝到发黑的狐狸印记。
和林祝的印记同,这个印记带着蛊惑人心的蓝色萤光,这狐狸看起来如活的般随时要从胳膊一跃而起。
“他完了。”看着屈竹身的上印记,林蝓叹了口气,“这是狐狸庙对外来入村者的诅咒。”
无声无息的诅咒,舜华竟然没有半分察觉。
与圣蛊共生了多年,舜华身上的血有着一些解毒驱邪之效,她将手指划破,给屈竹喂下自己的血暂且压制住诅咒。
她是不会轻易中招了,但是一旁的傅舟桓就不一样了,舜华道:“傅舟桓,你把胳膊露出来看看中招没。”
傅舟桓将衣袖撩起,只见他露来出的皮肤白皙光滑,没有一点瑕疵,这一刻,舜华的脑子里闪过六个字:细皮嫩肉,得练。
诅不诅咒的又被乱七八糟的思绪抛之脑后,她眉头一竖,这么弱的人这么跟着自己到处跑可不行。
要是带着他,还真得像林蝓说的那样,得让他练练,至少要有简单的自保能力。
傅舟桓看着她的脸色一点点沉了下去,有些不安地问:“怎么了?”
舜华又道:“你把衣服脱了,看看有没有什么印记。”
傅舟桓脸又红了,他踌躇地搓着手:“这不妥吧。”
合着他还以为自己要帮他看,舜华随意指了个近处的石柱:“去那柱子背后自己看。”
看落仙村这架势之后找那神山途中的其他地方也好不到哪去,他们入村的三人中已经有一个中套了,仙山应是神圣的,现在的桩桩件件都在说这寻山途中的村子诡异又危险,佘神和落仙村这二者之间也不知能有什么联系。
四周的石柱能完全的把傅舟桓挡起来,他听话地去石柱后把衣服脱下,将自己细细检查了一番后,朝舜华他们那边大声道:“可背后我看不见啊。”
就在这时,一股阴风从头顶掠过吗,傅舟桓背脊发凉,嘴里念了句:“佛祖保佑菩萨保佑......”
他哆哆嗦嗦地抬头,果不其然上面三个个眼耳口鼻里爬满蛆虫的男人头飘在空中围了他一圈。
“啊啊啊!”他只穿了里衣,手中抱着未穿的外衣朝舜华惊恐踉跄地跑来,边跑边叫,“有鬼啊!有鬼!”
舜华看见了傅舟桓身后跟着的那三个令人作呕的人头,打出数道灵刃将头全部横劈开,这三个人头立刻灰飞烟灭。
被吓得魂飞魄散的傅舟桓躲在她身后,眼睛不敢再看那根石柱的方向,却低头见棺材中女尸化作的骷髅在黑色黏液中诡异地咧开嘴笑了。
他惊恐地指着那口棺材,双手扒在舜华的肩上,在舜华的耳边大声吵吵:“她笑了,棺材里的骷髅笑了!”
舜华的目光从他跑过来的石柱那处移开,低头一看,那骷髅头真的转向了他们的方向咧着嘴笑地令人毛骨悚然。
尖锐的叫声从周围的墓碑传来。
坟场的地面也随着石碑动摇,裂出无数的小石块后开始崩塌,霎时他们便站在了一座无数白骨堆砌而成的骨山之上。
舜华眼中带着一抹幽蓝,低头看向骨山之下如同深渊般地底,无数黑色的恶鬼正兴奋地望着骨山上的他们,等着他们几个掉下去好吞入腹中饱餐一顿,让人不寒而栗。
林蝓先是呆了一瞬,紧接着疯狂的尖叫起来。
“全是死人!全是死人!”
她哭地梨花带雨,与傅舟桓一起躲在了舜华的身后。
舜华没被这场面吓到,倒是被她这突如其来,惊天地泣鬼神的尖叫与哭声吓了一跳。
而傅舟桓则好似在恐惧下失去了情绪,傻愣愣地在她身后不动。
这里确实骇人,但这时不时有人一惊一乍的叫唤对她的耳朵不甚友好。
惨白的骷髅手无声地向上伸出,在颤动中不停摆动,像是地狱中不停地挣扎。
装狐灵花的盒子从她怀里飞了出来,舜华抓住花盒,但盒子自己却打开了来,含苞待放的狐灵花浮在半空,幽蓝的蝴蝶不知从何而来落在花苞上,蝶头上的脸像一张人脸,用纤长的吸管吸食着花蜜。
灭魂再次发着白光,兴奋地震颤着,说明现在这里的邪祟也不简单。
在被蝶授粉后,瑰丽的狐灵花盛开,花开后竟成了一个狐狸头的形状,蓝色的光映照着整个坟场,犹如幽冥地狱。
一团黑雾落在花蝶旁,将花蝶包裹其中,舜华飞身持剑斩向黑雾,结果黑雾裹着花蝶躲开了,她的剑落了空,接着断肠悄声无息附在黑雾上,将黑雾又从外包裹成了一个巨大的红茧。
舜华双手紧握,手上缠着如傀儡线一般的红断肠往后狠狠一拉,可红茧纹丝不动地立在了原地。
下面的恶鬼蠢蠢欲动,但好似被什么东西牵制住了,所以无法上来,这座白骨堆砌的小山随时可能坍塌,实在也不好大动干戈。
一团带着浓重煞气的黑色兽爪一把抓住了那团红色的茧,稚嫩的男音在坟场响起:“这个东西。”
“是我的。”
这回傅舟桓和林蝓也听到了声音,傅舟桓畏畏缩缩地环顾四周:“谁,谁在说话?”
舜华放出红蝶朝兽爪扑去蚕食着那团怨气,就在这时,她的脑海中闪过一个画面。
无数的白骨铺满了整个坟场,几百个灵魂被束缚于此,咆哮怒吼着,而暗蓝色的火焰正灼烧着他们的灵魂。
坟场中央插了一把剑,而这把剑正吸收着那些被火炼化灵魂,不知为何,从这把剑身上,舜华竟感受到了滔天的怒意。
有一张嘴巴出现在她脑海中,一张一合,露出尖锐的獠牙,声音没有一丝情绪:“你,是我的同类。”
周围天摇地动,坟场的顶部裂出一道巨缝。
今夜落仙谷下起大雨,水从天而降,倾盆般灌入这个坟场,正正落在棺材中,棺材里的黏液很快便溢了出来,最后被雨水填满,冲刷着那具白骨。
兽爪将断肠做的红茧轻易捏碎,它带着蝶与花从顶上的裂缝离开了坟场,一个矮小瘦弱的黑影撑着伞在上面裂开的缝隙处俯视着他们,天太黑离得又远,看不太不真切,舜华微微眯起了眼,而后笑了笑,满不在乎地对着上面的影子道:“既然是你的东西,那你要拿稳了。”
既然兽皮上没有出现下一处地点,那她并不在意这个圣物的得失。
就在这时,影子身后传来了一道巨响,他阴冷地嗤笑了一声就离开了,而那笑声似乎在嘲讽她是个手下败将。
待他走后,舜华回过头问傻站着的林蝓:“你们村大概在落仙谷这里多久了?”
林蝓回过神来:“啊?据说有好几百年了吧。”
舜华看着下面的恶鬼,和这里的风水格局,心中隐隐有了一个猜测。对付实在没有办法破解的诅咒,除了无休无止的供奉以外,其实还有另一个法子求生,那就是以恶制恶,豢养更恶的东西来压制诅咒,所以村子里才有了一处这样的坟场。
或许还有一个比诅咒更恐怖的东西存在这个村中,并且在他们入村时就藏在暗处窥视他们。
不过好似是有人故意引他们来此,让他们发现了这井下的东西,江乏除了打了一顿傅舟桓以外什么也没做就消失了,很可疑。
兽爪刚才又出现了,但却是黑影一起的。而江乏未必不能凝出那样一个兽爪。
舜华摸着下巴思索了起来,她看向傅舟桓:“你刚才究竟是不是被江乏抓下来的?”
“我下来的时候太害怕了,所以打从一开始就闭了眼,但睁眼后第一个看到的就是江乏,然后他就让那具骷髅追着我打了。”顿了顿,傅舟桓又仔细地想了想,“好吧,其实我也不确定,突然想起我好像在半路上被另外的东西接手过,最后来了这个坟场看到了江乏。”
问他相当于白问,舜华又问林蝓:“你能找到江乏吗?”
林蝓摇头:“我可找不到,那位大人神出鬼没的,并不怎么理会村里的事,只有到了供奉的时候会出现。”
坟场中的婴蛉漫无目四处飞着,嗡嗡的翅声吵得让人心烦。
“算了,先上去再说。”舜华当下决定与其在这里自己漫无目的的找线索,倒不如找个人问问。
这里的蹊跷总会有人知道,江乏或者村长。
江乏使的拳术显然看起来不好对付,柿子当然要挑更软的捏,所以这个‘总会有人知道’的人选就是村长林成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