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意，你有看过这一本书吗？”书尽捧着一本书壳发黄，页脚已经磨得发毛的《百合花开》直挺挺地看着言意。她今天的任务是看完两本植物科普类书，一上午的枯燥无味学术专业词汇把眼睛看得干疼，下午却找到这本表里不一的书，狠狠逼得她用眼泪当眼药水洗了一下午的眼睛。

    书并不厚实，故事也并不头脚完整，以往书尽只能在完成每周指标的格外时间看一看爱情故事书，今儿个歪打正着多看一本，本来还在偷摸着高兴，结果一个个分散简白的故事看下来，倒是给自己看得有点儿肝肠寸断、恨天不公了。

    言意抬头瞄了眼书名，拿过书翻到尾页最后一行，“这本我看过，”然后轻轻读出声，“书不尽言，言不尽意。”

    “什么意思？”喉咙还是呜呜呜地直抽抽，书尽顿住声音，伸手拿水。以往言意在工作时间是不会理她的，今天可是稀奇。

    “写不完想说的话，写不清想表达的意思。”言意看她急忙忙吞水，无奈只能拍拍她的后背，“慢点喝。”

    “我叫书尽，你叫言意，就是在看完这本书后取的。”书尽给她解释，手里的工作已经放到了一边，那本书的分量足足有三本《百合花开》不止。

    虽然看书修行体悟是她们的工作，书里也有很多有趣，但是言意最喜欢的还是书尽放下工作给她娓娓道来那些故事。仿佛书尽是台上的说书人，她也成了往日古卷里的听客，在台下嗷嗷待哺等着跌宕起伏的情节和喝彩唏嘘的时机。

    可书尽不是个尽职的说书人，吊人胃口的话头没有下文是常有的事，所以言意聪明地学会了接话，“可是我们叫书尽言意的话，不就是“写尽话里的意思”吗？那不是和这句话不一样。”

    “对，文字是有力量的，你被感染得流泪，说者却留下一句言不尽意，”书尽叹了一口气，手指翻起一页纸，“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所以我希望说者能言尽其意，懂吗？”纸张被按平摊开，白纸上跃然跳动着漆黑的文字，言意瞥见一眼，就只觉读到此处时的感觉又涌上四肢百骸。

    接下来书尽就会要言意来讲述所看所感，这是她们一成不变的工作流程。言意已经上岗很久，自认是个老手，但在书尽面前只能算菜鸡，毕竟书尽已经通过所有工作内容，她还只在第一部分。读书、验书、撰书，这条路还真是茫茫长途。

    “接下来换你阐述了，言意。”

    来了来了又来了，每次书尽都是这个台词。

    然后言意会回她，“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