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学
“走,去录播室。”
儒秀楼下有一片竹林。
类似于小树林。
何于宴和萧乐往这边抄近路时,正巧碰到有几对小情侣手挽着手在里面闲逛。
衬得他们两个格格不入。
一中人还是很有礼貌的。
他们每碰到两个人,女生都喊:“学神。”男生都喊“宴哥。”
直到最后一对小情侣。
这么嘛……
萧乐有点头疼,何于宴也差不多。
前天晚上还在跟他吐嘈自己没有女朋友的闻桔,旁边站着……
年级第一孟欣。
“你们两个……”
解释一下？
“宴哥,我……”
“没事儿，我都懂。”
“不是……”
“唉呀,都说了知道了,你小子……”
“唉,宴哥,不瞒你说,孟欣是来帮我补习的。我是陪她参加比赛的……”
“啊……这样啊……”
“没关系的。”孟欣开口,“反正我还是第一。”
“……”
“……”
何于宴在线崩溃。
“那你们现在也要去录播室?”
“嗯。”
“一起呗。”
一起你个头啊。
提前上演花式碾压吗?
“你们先去吧,我们先去趟医务室。”何于宴找理由推辞。
“去医务室干嘛?”
“他感冒了。”何于宴指了指萧乐。
“哦,怪不得我老是听不到他说话。”
萧乐象征性得咳嗽两声,意思是让何于宴快走。
“那我们先走了。”
“回见。”
夏末的晚风虽有些许燥热,却已有几分清凉。
秋天要到了。
人人都说秋天是收获果实的季节,同样也是万物调零的季节。
高一今年不强制住宿。
所以何于宴练习完可以直接回寝室,萧乐还得回家。
天已经黑了。
“要不你去我那？反正我那房间还有一张床空着。”
一中宿舍两人一间。
“不用了。”
去医务室溜达了一圈的萧乐感觉自己嗓子好多了。
他试着说：
“后天的朗诵还是我去吧。”
“不行。”何于复一口否绝。
“给个理由。”
“你的大烟嗓还没好。”
“快了。”
“快了也不行。”
萧乐没办法。
“就两天时间你想自学成才？”
“这不还有你嘛…”
“呵。”
——录播室门口
何于宴看着一间小小的房间,上面挂着录播室的牌子。
“这么小一间,两个人都放不下。”
这录播室不算太小,只是放了很多杂物和设备,占了大部分空间。
令二人头疼的是……
录播室只有一把椅子。
“你坐吧。”萧乐率先开口。
“不行，你坐。”
“……”
“给个……”何于宴歪头看向萧乐。
“理由?”
“是你参加比赛不是我参加。”
“但你是伤员,病号,又是我的导师……”
行吧,萧乐承认在顶嘴这方面比不过何于宴。
他坐在录播器前。
看着对方乒乒乓乓一顿收拾后,萧乐拿着一本诗集递给何于宴:“选一个,选好了过来试音。”
“噢。”何于宴接过诗集,随便翻了一首,放在桌子上:“就这首吧。”
萧乐看了一眼题目,表情有点一言难尽:“你能确定这首诗的字你都认全了?”
何于宴顿时炸毛：“你也太看不起人了吧!我好歹也是受过九年义务教育的嘛。”
“……来吧。
“切,你等着,看我的声音迷不死你。”
何于宴原本站在萧乐身后,现在上前拉话筒，一只手撑着椅背，两个人之间的距离瞬间缩短，从萧乐面前的窗户视角来看，这俩像是在干一些鬼鬼祟祟的事情。
萧乐把身板挺直了一点,结果刚好碰到何于宴的下巴。
两个人都很尴尬。
“你觉得,”何于宴尴尬的挠了挠头说：“我们这样是不是有点太暧昧了?”
“……”萧乐现在一句话都不想说。
何于宴见他不说话,轻笑:“那我开始了。”
他重新拿起话筒,调整了一下,随即看着诗集念:
“一尺深红蒙曲尘……”
萧乐微怔了怔。
是温庭筠的《南歌子》
何于宴念诗时吐出的热气有一部分飘到萧乐的耳旁。
咳,这人声音却实蛮好听的,也没有错别字。萧乐心里想。
何于宴念毕发现他耳上泛起一层薄红。
“老师,我读的怎么样啊?”
“嗯。”
“别只有语气词啊，好歹评价一下。”
“可以毕业了。”萧乐起身往外面走。
顺带揉一揉自己泛红的耳垂。
“唉,老师你别走啊。”
何于宴一路追上去,跟萧乐并排:“你看我就说嘛,我的声音很好听的,不然你早反驳我了。”
萧乐没理他。
这个人今天怎么这么奇怪?
从早上到现在,除去中午,无时无刻不粘在萧乐身边。
萧乐发现有点不对劲。
“你今天怎么了?”
“啊?”原本在仰望天空数星星的何于宴回过神来,“什么我怎么了?”
“算了。”
萧乐换了个方向往校门口走。
“你去哪?”
“回家。”
萧乐回到家,屋里漆黑一片。
他微微叹了一口气:“又没回家。”
开灯后,萧乐拎着书包进了房间。
一会儿又进了厨房。
拿了两个鸡蛋一根葱。
“叮铃铃……”
手机信息显示的是妈妈。
萧乐点了接通。
里面传来女人略带歉意的声音:“喂？乐乐。”
“妈。”萧乐拿出案板回了一句。
“抱歉啊乐乐,妈妈今天工作太忙了又要加班,恐怕今天不能回家陪你过生日了……”
萧乐切葱的手顿了一下。
“喂,乐乐,你在听吗?”
“嗯。”萧乐又恢复了常态。
“乖啊,自己在家要好好学习听见了吗?”
“嗯。”
“妈妈这边忙,管不到你。你爸……”
“别提他。”萧乐手中的刀重重一落。
似乎听到了响声，萧母连忙说:“好好好,不提，我还有工作，先挂了啊……”
“嗯。”
手机里的声音又变成了忙音。
连句生日快乐都没有。
今年就简单地过个生日吧。
一碗葱花面。
高中嘛,学习为主。
萧乐每次过生日都会这样安慰自己。
十岁那年父母离异,明面上是离开,实际上就是双方面冷战。
锦衣玉食的生活就此结束。
曾经显赫全城的萧家就此败落。
只是因为他是私生子。
“唉。”
两天真的过得很快,眨眼间就到了比赛当日。
——体育馆
“0141号请准备,0151号请在后台等候。”孟欣站在后台默默地背着诗,闻桔在她旁边加油助威。
多么有爱的一幕。
何于宴也想要。
他瘫坐在化妆椅上,身上的衣服撒得他喘不过气来,趁着萧乐不在，索性就把上衣最顶上的两个扣子解开,两条腿架在桌上,手里拿着本诗集。
萧乐一进准备室就看到他这副死样子。
他有点想破门而出。
“唉唉唉,别走啊…”何于宴连忙站起来拉住他。
“师父,我还没出师呢,你怎么就…”
何于宴最近总是老爱叫萧乐师父。
上课:“师父,起来了。”
下课:“师父,去灌水。”
午休:“师父,睡觉了,别卷了。”
……
5分钟后,三人目送孟欣上台。
“欣欣宝贝加油!”
“啧,你真……”何于宴顿了一下,话锋一转对萧乐说:“师父,我也想要。”
“你……”
“我要。”何于宴尾声压了一下。
萧乐心里“腾”的一下泛起浪花。
“师父…”
“小小年纪不学好……”萧乐把何于宴推到帏幕后,“要上台了,你……加油。”
“是，师父。有师父在,我的身体瞬间充满能量。”
“滚。”
何于宴上台后,萧乐和闻桔去了观众席。
萧乐刚一入座舞台上的光便打了下来。
何于宴站在舞台中央。
台下一片哗然。
“5班这次不是萧乐出战?”
“取而代之的居然是何于宴?”
“我估计5班这次要掉倒数第一。”
“别这么说嘛,说不定人家能拿第一呢。”
“他?你们刚刚没看到4班孟欣的成绩吗?9.6分,直接碾压三班0.5分,什么概念?就是你们普通班想不到的概念!”
果然,重点班就是瞧不起普通班。
是人都有势利眼，毕竟是学生时期，感觉普通班重点班是划分了人的等地一样，觉得不屑于做普通人，做凡人。
就连班主任也说:“你们三班我们四班……”
好多人都放弃了。
至于萧乐一个年级第二为什么会转到普通班,或许就在于他高一上学期期末考试发烧缺考,名次掉到300开外。
萧母急得团团转,他却一点事都没有。
重点班又能怎么样?他萧乐在普通班不照样能年级第二?
“呵。”台上传来一声嘲讽的笑声。
萧乐重新看向台上。
何于宴之前的那股王八气已经没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股冰冷的底气。
“咝,我还没有见过宴哥这么冷的态度唉…”闻桔感觉有点冷,用手搓了搓胳膊。
然后耳朵就被净化了。
何于宴认真起来其实难以想象。
萧乐看着台上的人闪闪发光。
真耀眼啊……
像是初生的太阳。
——评分结束
“WC,TMD五班开挂了！”
“多少，多少分?”
“9.8……”
“报!我们班宴哥有出息了!”
间桔带着喜报飞回5班。
“恭喜恭喜。”
“承让承让。”
“别谦虚嘛。”闻桔拿着一个袋子,“给。”
“这啥?”
“老苏给你的。”
“哦。”何于宴打开袋子。
两眼一黑。
苏国伟那抽象的大字印入他的眼帘:“热烈祝贺我班何于宴同学荣获诗朗诵大赛一等奖。”
“呵,呵呵。”
何于宴一脸麻木地把袋子装进书包。
“宴哥,今天大喜啊,是不是应该……”
闻桔在一旁搓了搓手。
“请客?”何于宴抬头,然后笑了笑：“问我师父。”
旁边的萧乐顿时感到有四十多双聚光灯照着他。
他面不改色地狠狠踩了何于宴一脚。
“嗯…”
“嗯?”
“请请请……”
“呦——”
——夜宵店
“干杯啊,今天我们吃个痛快!”
“好好!!!”
萧乐坐在一个角落默默地看着不远处的几箱啤酒。
带头的人没点酒量是不行的。
闻桔这个龟孙三杯就倒。
“酒量不行啊你。”何于宴嘲笑他顺带又喝了一杯酒。
萧乐眉头轻轻皱了一下。
“不,不是我不行,是,是你TMD太……”
“啧,这就倒了?”
闻桔被人扶到沙发上休息。
有人注意到角落里的萧乐,说:“唉,学神你咋不喝啊?"
何于宴朝这里瞥了一眼。
“我不会喝酒。”
“唉呀,不会可以慢慢学嘛,你必竟是宴哥的师父,理应要喝杯的。”
萧乐看着杯中黄澄澄液体,伸手去拿。
手心突然传来一阵温热。
低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我师父还在感冒,不能喝酒,你们不知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