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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年前

    应左。

    准确来说 ,他现在应当被称为罗伊。

    一个贫穷的来自五十年后的无志青年,寄宿在了一具无业青年的尸体中。

    这并不意味着什么惊险有趣的经历,搜寻了尸体主人空荡荡的口袋,应左无可奈何地发现,他现在不但是一个穷到离谱的游民,还是一个没有身份证明的黑户,那该死的后脑勺上根本就没有药剂注入过的痕迹。

    沉默地看一眼路边破旧的电子显示屏:4012.11.12.3:19

    亲爱的,没有比这更让人难过的了。

    虽然说,没有政府会傻愣愣地去查一个游荡在贫民区的游民的身份是否属实。

    但应左难道要在这里呆一辈子吗,呆到上辈子的他出生的时候是吗?那可太好了,他的年纪说不定也可以当自己爸爸的爸爸了……

    另外,也不能走到政府辖区去,不然还没迈进去一步,激光枪就指脖子上了。

    应左从地上爬起来,感觉腰间盘甚是突出,游荡半圈就到了本区经营第三火热的地盘。

    其外观有种不符合贫民区特色的上档次,眼睛望过去险些被各种合金玻璃的反光面闪瞎。左端有一方伸出的柜台,开了面小窗,一个看上去斯文又秀丽的小姐端坐在那。

    应左走到近前,就听见那小姐慢条斯理的报价声。

    掰掰手指,能录入总数据库的身份证明,以及专业假照业务,值这么个数,把应左卖了打工就差不多。看来贫民区的人口五五分成,一半是饿的要死的穷人。

    一半是走在钢丝绳上的法外逍遥客,有钱没处花的另一种黑户。

    不过这不是应左关注的地方。

    他思考片刻,也不怪罗伊是个游民了,太惨了,估计从小就被抛弃吧。

    想必这就是贫穷的代价。

    这办身份的估计也是所无证黑户。

    应左看着前面的黑发小姐进去,走出来就拿着沓新鲜出炉的磁卡。

    分明穿着神态也平平无奇,却可以买下几十个应左去挖矿。

    还真是不客气啊,一沓磁卡,是要打牌吗?

    ……他沉重地思考片刻,又一次和前台端坐着的假笑小姐对视。

    今天生意那么好,能不能送他一张身份证明:)

    隔着一面钢化玻璃,伊芙都能感受到窗外灰蒙蒙一团的注视。

    于是抬头去看。

    那是个年龄不大的男孩子,十七八岁,罩在材质老化的纤维中,圆领上脖子抻着张有些脏的脸,眼神透彻中有着莫名其妙的意味。

    伊芙是这处无证经营场所的管理人员。

    在就业长达六年,毕业就被她爸发配到这里历练,美其名曰体验生活。

    像她面前这个男孩子,看不清五官,瘦不伶仃一个,要么是想抢劫的,要么是卖可怜的。

    想当年,伊芙也是住在中央域的,即使地位不处于上流,衣食住行也从来没有短缺过,哪用得着像现在一样天天在小破店里当人机,进行着无聊的落后业务办理。

    还特么是无证经营。

    伊芙摸了摸自己空荡荡的手腕,不觉叹息。

    应左就在这时走上前,恰好地打断了伊芙的回想。

    声线有点哑,果然是过变声期没多久的男孩子,伊芙刚有点心软,就听见应左接下来的话。

    老实说,罗伊这副身体的价值确实不低,年轻又不算丑,能博得多数人的同情。

    但这具壳子里却住了个和壳子性质不符的家伙,虚弱的一声“小姐”之后,紧接着是恳求。

    “您好,这儿缺打下手的吗?我只要张身份证明就好了。”

    伊芙当然不介意这个,但从来没有自掏腰包填账的意思,她还怀念着自己的悬浮飞车和模特们呢。应左并不是头一个。

    这老套的面付模式也不大需要多余的员工,有台能自主运转的机器也就得了。

    但是……伊芙按了按手指关节,感到头疼,想着天高皇帝远,终于再次开口:“我这里不招工,你去隔壁街看看吧,那里还需要卖酒水的。”附一个浅淡的微笑。

    然后,应左再次和伊芙对视时,就被两个彪形大汉请走了。

    伊芙实在不想进行无效营业。

    没办法,应左只好失魂落魄又窃喜地离开这里,回到他的大街小巷中。

    好消息,有工作可以挣钱了。

    坏消息,薪资极其微薄。

    据罗伊的经历,隔壁街是著名的酒水一条街,比罗伊这边好过多了,但隔壁太混,罗伊上次去还是个豆丁大的孩子,讨了一杯甜酒喝,整个人傻愣愣地高烧了一天半。

    而应左所在的这条街没有商铺,也没有什么植物,只有早年间拆迁留下的寥落的一排朽坏的路灯,烟尘蔚然,时不时有孤零零的欢喜的打闹声。

    绕过互相撕扯着的两个男性,屏蔽他们互相呼喊着发出的刺耳叫声,应左望着败落的楼房,由衷地升起一股灰暗的亲切感。

    说起来,来到这还亏得一盘陈年老光碟。

    至于在四千多年时为何还会有两千多年前的遗产,此话暂且不提。

    古董就是古董啊。

    于是极其喜爱捡垃圾的应左反手掏出自己珍藏多年的修复古董大脑壳电视机,把光碟珍重地塞进它肚子里。

    然后雪花一闪,眼前一黑,应左穿越了。

    忙不迭地理清了自己目前的状况,凝视了下自己目前的颓靡身体,随后就发生了在黑户单位前的一幕,意料之中,情理之内,身无分文的他最终离开了。

    当务之急,也不是罗伊这乱七八糟的身份了,沉思伤怀半刻的应左由衷地感到腹内的空洞和绞痛。

    好了,应左,不要再这样了,停止你的思考吧。

    应左捂着肚子痛苦地站着,依旧沉痛地思考着:他也是穿越者,难道就因为穿的年份太相近就不配拥有系统是吗?

    依循着大脑中破碎的记忆,应左顽强地走回家去。

    没错,罗伊居然还有一个家。

    那他为什么会被冻死在大街上,这又是一个应左所不知道的话题了。

    总之应左回到了家,发现家里只有一杯凉水,一支还剩下一半的营养剂,连蟑螂和老鼠都没有,除去这些能入口的,只有一卷被子和一个脑袋大的柜子。

    据说这个房子也是原主人的遗产,由于没有人在意这个偏僻的角落,罗伊就顺便占了鹊巢。

    搜罗了一番,应左再次确定,罗伊确实一毛钱都没有,东西要么是他捡的,要么是讨的。

    还是明天去找工作吧……

    又是一阵心力交瘁感,应左刚扶着桌子灌下八二年的营养剂,眼前猛地一黑,不负众望地倒下了。

    在玻璃容器骨碌碌滚开后,皮靴跟叩响了此处沉默的空间,瘦小的阴影缓慢拉长,笼罩住躺在地上灰蒙蒙的人。

    一滴暗红的水珠落下。

    掉在浴缸中人的眼睑上,水中红酒一样的色泽浸透他的眼睫。

    而当埃尔维斯再次将稀释酒水洒在他身上,一遍遍诉说一百瓶的玻璃片重量时。

    浴缸中的人才终于痛苦地睁开眼,从浴缸中爬出来。

    埃尔维斯则站起来,姿态神色非常端庄地走在他的身后。

    一边听见前面人低声的呢喃。

    “啊……我的酒有什么错……我爸真恶毒”

    “还有,这个浴缸根本不符合人体力学,是我的问题吗,总是有种要滑下去淹死的感觉……”

    “昨天猫差点掉进去……怎么也看不住,所以还是把浴缸换掉吧。”

    “为什么……为什么,哪怕我装作醉倒也要把我喊去宴会是吗。”

    “这个世道,真是太压抑了,难道我爸没有别的孩子了吗?”

    闻言,埃尔维斯恳切地开口,语调轻缓:“您可以放弃唯一继承权,这样就没有忧虑了。”

    前面的少爷并没有回话,一直奇怪地笑着。

    嘴里含糊不清地咒骂着。

    “……知道礼服穿着多难受吗……还有那什么名流富贾……我管他上将中将少将……真是够了”

    “还有那个男仆,不要在背后和别人讨论Ava小姐了……”

    “真是难堪啊……”

    看来这位少爷话多的毛病是改不掉了。

    埃尔维斯作为勤恳为子爵工作三十年的成年人,从有工作能力起就待在这儿,选择略过这些话题,走到前面引他去换上正式的服装。

    大爷中的大爷。

    挑剔来挑剔去,折腾了两个小时才挑选好衣着。

    虽然有他刻意为之的缘故,埃尔维斯能理解一分,但依旧让人着急。

    几个女仆黑白裙子花团锦簇地聚在一起,忙忙碌碌地按指示满足大爷的心意。

    埃尔维斯转身离开,侍立于门口,在心里盘算起这次宴会的起因。

    近日帝国的皇帝偶起兴致,又恰逢一年一度的歌颂勇士与杰出人才的日子,于是下了决议,从他私人账户上调取一部分金额,和庆贺节日的合在一起,在原规模上加办一场面向名流的酒会。

    属实是让部分人拘束的活动。毕竟没人想在高兴上头时发现旁边坐着此生对你来说最有权威的人吧。

    尤其是以刺激和娱乐为宗旨的人,有时候,悬浮飞车和香槟简直毫不相干。

    这时,埃尔维斯敛下思绪,轻声问候。

    终于把那位大爷收拾体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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