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3 章

    当晚,善心得到了回报,他们在外打听的伙计,被人看中求助做些活,在那找到了金国皇室才能用的图腾。

    谢玄吟又马不停蹄赶了过来。

    “阿婆,你这是在哪知道的这张图?”

    一说,那寡妇就开始抹眼泪。“是在我小儿子死的时候,他胸口有一张纸。”

    谢玄吟嗫喏半天,有些不知所措。“抱歉,节哀,您小儿子是怎么死的?”

    女人举着帕子回想。“很多年前来了一群人,他们就问我儿子是哪里找的,小孩子玩的,我哪里知道,他们竟然活活把他打死了。”说完又掩面痛哭。

    “是官府的人?”

    “是官府的人。”

    问不出就打死,也许是阻断别人查到什么,这件事其中牵连的必定很大。

    “男孩子都死了吗?”

    “基本上。”

    看来就是刻意了。

    “这张纸,您还能想起什么吗?”

    女人指着一个方向说。“就是那年来了一个新邻居,一对夫妇和一个女儿,他们那些小孩子总在一处玩,那家就忽然不知怎么搬走了,后来这我儿子出了事,打死的打死,搬走的搬走,结果那个新邻居又搬回来了。”

    “搬走了,但是又搬回来了?”倒是很可疑。

    “那家女人疯疯癫癫的,很多年了,成天抱着凳子哭。”女人面色带着怜悯,她早早做了寡妇,儿子后来也被打死,无依无靠,也就是那小姑娘治愈他了。他们两家都凄惨,也互相帮衬许多。

    “多谢阿婆。”谢玄吟又觉得她清苦,只能做些刺绣纺织过活,希望能帮她。“你还有其他儿女吗?”

    “有的,但是女儿已经嫁出去了,我不愿意麻烦他们,又不是动弹不了了,不用人伺候。”女人眼里带着寂寞和窘迫,她害怕遭人厌烦,给女儿添麻烦,有了些糊口的钱,已经算是姑爷孝顺了。

    “老人家保重。”

    谢玄吟带着人那院子,见到的便是白天见到的那个女人,一番了解才知道,那老妪,并没有那么老,她不过是四十几岁。

    “四十六?!”

    那身子已经有些佝偻的男人道。“是,我夫人已经四十六了。其实也不算我夫人了,我与她是原配,她同我和离之后再嫁,生了个儿子,在那家过得也还不错,但是我。”男人开始哽咽。“我对不起她,当初母亲觉得她生不出儿子,要我同她和离,母亲苛待她,我也认了放她走,但是我没有保护好我们的孩子,我们有个女儿我疏忽照顾,便丢了一阵子,我母亲岁数大了,惊闻噩耗去世,她也因为这事疯了,那家人治了一段时间没好,便不要她了,我将她接回家来养,也是吃了许多药都没有起色。”  谢玄吟看着旁边抱着石头墩子的女人道。“心病还需心药医。”

    男人用抹布一样的衣裳擦了眼泪,带起一点灰粘在脸上。“是,后来女儿找回来了,就好了些。”

    “找回来了?”这失踪的孩子能找回来的可不多。两人对视一眼,这里必定有事。

    “是,但是这孩子命不好,留不住,便又跌湖里淹死了,她就没有清醒的时候了。”男人看女人疯疯癫癫的样子,他这十几年一直都在愧疚中度过,也曾想过,抛弃一切走,可是一切都是因为他而起。

    “天意弄人啊。”谢玄吟将怀中纸拿出来给他看。“这图你们孩子都见过吗?”

    男人说的很痛快。“见过,当时他们那些小孩子都觉得好看,都画着玩呢。”

    “谁最先传出来的知道吗?”

    男人摇头。“孩子们都是散养的,这我们真的不知道,当年那些有牵连的老邻居都走了,那些孩子,现在基本都死了。”

    “怎么?”

    “有的当场就打死了,有的重伤抢回来没几日也死了。”男人把咯吱咯吱作响的椅子往下锤了锤,不好意思地笑。“当时剩下的几个多数是女孩儿了。”

    这话便验证了刚刚两人的猜想。

    “如此,多谢告知。”

    谢玄吟和明月出了门,两人心情都不不算太好,一个含着金汤匙出生,一个也算半个主子,纵然不是自己的子民,可都是底层的百姓。

    金国也是满目疮痍,甚至因为物资的匮乏和军费的支出,还不如元。

    这个小院,干净但没有一样好东西。

    街上的一切都显得陈旧,似乎停止了代谢。

    “战争耗光了两个国家。”谢玄吟说。

    明月点了头,然后说出自己的猜想。“这个小女孩儿应当是当时丢的那个天生帝命的小皇子。”

    “那男人没有照实说,她女儿早死了,这小皇子就是后来他们又找回来的假女儿,散布消息之后走了,风声过去又回来了,说是死了八成在某个人手里养着等做辅政大臣呢。”

    明月有疑问。“可这都流落民间了,还天生帝命?”

    谢玄吟也有这样的迟疑,但是人会自己补全想要相信的逻辑。“哥哥说,许多优秀的开国帝王都是底层出身,也许是天将降大任。”

    也是。明月拿过她手中的图腾。“不过想来这小皇子真的极为聪明,当年不过三五岁,能给自己找个庇护之所,见过这图腾记住,画下来便能引人来救他。”

    “这图腾应当是在他印象里极为重要的。”谢玄吟嘟着嘴,娇俏可爱,任务加重了,原本是只要知道谁丢的,现在不管怎么样,这小皇子在谁手里也都得查了。“小皇子可能见过的最后一个人,身上就有这东西。”

    “金国先皇的衣裳?”明月玩笑道。“总不会是这个爹害怕儿子大了弄死自己这么早就下手吧?”

    那自然不是。谢玄吟。“我们还是漏掉了什么。”

    泰安殿

    林怀川为小皇帝磨墨,虽然不是红袖添香,也算赏心悦目了。他小心试探道。“陛下可信戚澜不会背叛?”

    但其实既然话说出来,林怀川心里就已经觉得他不会杀戚澜。

    “你怕朕杀了他?”小皇帝心中有些不悦,他人设都已经立起来了,怎么还觉得他多疑滥杀无辜。“戚澜不是宁家和江家这样堆起来的将门世家,他是天赋异禀,朕不到万不得已不会杀他,何况他陪朕一起学习数年。”

    林怀川这才露了笑脸。“陛下仁德。”

    “朕以前难道不仁德?”

    “陛下圣德光耀。”

    小皇帝的嘴角翘的显然没有那么高了。若是以前,他不会这样说话,他会开玩笑说陛下一直仁德,这次是更仁德。

    这个人确实不该进官场,不屑害人,又太好懂了。

    可不知道什么原因,他对自己又开始生疏了。若即若离,忽远忽近,便诱哄他提出一个可以满足的小要求。“怀川可想念家中小猫吗?”

    但他避而不答,犹豫半天说。“怀川想去边境。”

    小皇帝脸一下子就掉了下来。“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林怀川看他一眼,慢慢后撤跪下。“太后那我现在无法交代,所以最好出去避一避。”

    “你用交代什么?!”小皇帝一眼就能看穿他的想法,他想要知道为什么计划会提前,为什么他会知道那句话,他做了那么多让他以为是他昏沉前后的事都忘了很多,可他还怀疑,就是不信任他。

    太后要的就是在济州营扎根,给皇帝心里扎一根刺,林怀川给了,前线之事更是谢家帮了江家是他们自己把握不住。

    要朝堂平衡小皇帝势力不能发展太快,如今有穷氏被提拔,两家势如水火互相拉扯,如她所愿。

    林怀川要交代什么?

    “朕不准,猫已经让人接进宫了,接着干你校对书的活去。”

    “是。”

    王公公一开门,老登被放了进来,小动物对环境敏感度极高,进来便炸着毛猫步轻悄。

    “老登,怎么了?害怕?往日跟你爸爸我的威风,哪里去了?”老老实实窝在林怀川怀里,这可是少有。

    小皇帝伸手捏了捏拳头。“来让朕抱抱这大肥猫。”

    林怀川知道宫人们手脚利落,但还是看了看爪子有没有剪圆了。“他虚胖,一天天上蹿下跳。”

    “嘬嘬。”

    “小猫应该用咪咪。”

    “咪咪。”

    “陛下那只小狐狸可惜丢了,不然还能在一起玩。”林怀川把猫放到小皇帝身上。

    王公公惊讶于那狐狸在林怀川口中皇帝说的下场,又看了一眼皇帝的反应。

    “没丢,他也活不到这时候。”

    小皇帝逗猫逗得开心,没有丝毫别的情绪,王公公便收了心继续研朱砂。

    小梅花按在了砚台上,又啪地按在了奏折上,一连啪啪啪好几个猫猫已阅。

    王公公笑道。“陛下也是有童心的人了,还多亏起居郎。”

    “那是,我可是个小太阳。”林怀川见了老登心情好了许多,话也愿意多说一些。

    香芹里

    明月他们即将动身回到金都,包袱已经收拾好,可还是犹豫地问了。“小姐。公子信中所言极短没有交代计划,我们还没有查到全部真相,这样打草惊蛇也许此行便失败了,小姐要不要再问问?”

    谢玄吟瞅瞅这小破屋子住了很多天了,早受够了,终于能走了。“做事不能优柔寡断,陛下不会想就这样将疮捂在里头,与之一战才是他的性格,且戚将军需要一个证明清白的机会安定军心。这件事更紧要。”只是之后他们要更棘手一些。

    明月还是持保守态度。“可金王爷被杀,金轸平定一番,内乱便解了,后手一出,也许对元不利,还是先请示公子。”

    他不止是说请示公子,更重要的是通过公子知晓小皇帝的意思,不要与朝廷相悖,否则,做了这许多事,不是有功,还是有过了。

    谢玄吟自然也考虑过这些,她将明月收拾好的小包袱扛在肩上,一个趔趄才站稳。“若是哥哥也会这样做,让他们整个金国都乱起来。陛下便有机会了,如今小皇子行踪已经有了一点眉目,只要抓紧些就能够制造新的乱子。我们把握了节奏也能提前探探,金轸想要杀王爷到底有什么后手。”

    明月将她肩上的东西拿下来架在马上,默许了。

    谢玄吟知道能搬出哥哥,明月就会妥协,她有两全其美的考量。“两方都要知道,但王爷要后知道,且要让他手下散布,不要暴露我们的行踪。散布一个七分真的苗头,直指金轸,务必将金王爷给我调回来。”

    如此发号施令,俾睨天下一般,同之前刚来事事问他的小姑娘截然不同,明月也跟着欣慰,她进步的太快了,仿佛生来应该如此。

    “属下知道如何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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