枷锁

    “······你这混蛋!”海拉捂着肚子,狠狠地看向隔离室对面,仇恨中又带着无法反抗恐惧。

    在我们正对面,禁闭室的门大开着,寂静的阴影像在缓缓蠕动,弥漫着不祥的气息。阴影中央,一个纤薄的身影抵墙而坐。

    “······回来。”阴影中的少女低声命令道,阴影立刻离开了海拉,越过我身侧,返回到少女身旁,和黑暗融为一体。

    她就是夜莺所说的“禁忌的力量”?我看着角落的少女,不禁来了兴趣。

    “S-019?”我试探性地唤道少女的代号。

    “我在。······夜莺让你来的吗······有新的命令吗?”

    少女的声音没有任何情感,仿佛是黑暗的墙壁在与我对话。

    “夜莺说你会成为我的力量。”我开门见山地说道,目光坚定地看着阴影里的那个人影。

    “······我明白了。你就是新的‘局长’。”

    S-019淡淡地开口。身后的海拉听到后一惊,再次大喊起来:“放开我!混蛋!放开我!”

    海拉脚边的黑影颤动了一下,蜿蜒向前。我身后随即传来令人心寒的咔拉声,海拉的尖叫在出口前就戛然而止。

    “安静······没有下一次了······”

    我不敢回头,只看着对面的少女站起身,连带着脚下流动的阴影,离开黑暗,向我走来。等我察觉时,那阴影已经缠上我的四肢,寒意渗入血管,深入骨髓。

    我下意识的抗拒,尝试挣脱缠绕的黑影。S-019却开口了。

    “不要动······它讨厌猎物在手中挣扎。”

    听到她的话,我停下了动作,却警惕地看着她,问道:“你是谁?”

    “编号S-019,禁闭者,能力是······噩梦诅咒。和外面的暴乱不同,我,我们,才是这里收容的真正危机。而手持枷锁、束缚我们、制约我们的人,就是局长。”

    S-019缓缓说着,然后又阴沉着声音,问道:“‘局长’,你······找到枷锁了吗?”

    少女直视着我的双眼,阴影已经扼住我的喉咙,刺骨的杀意刺激着我每一条神经。

    “夜莺给你的命令是······”我艰难地开口,却被她出声打断。

    “我已经不再需要她的命令。”

    没等我反应过来少女话里的意思,她就牵起了我的手,轻按在自己锁骨上,一切就在这个瞬间坠入黑暗。黑暗中,我只能看到眼前的少女。在她冰冷的注视下,嘈杂的乱语爬进我的身体,自顾自地在我脑中碰撞,叫嚣着要撕掉我的灵魂。

    这······是我再熟悉不过的感受。每次发病,大脑都会变得这般癫狂。想到这我似乎没那么紧张了。

    “控制它,或者终结于此。”

    “你知道该怎么做······”

    “去唤醒它,如果是你,就一定可以驾驭。”

    “束缚我,你就是为此存在的。”

    在S-019的指引下,我的手不受控制地动了起来,触碰着她的脖颈。伴随着灼热的疼痛,我的皮肤竟浮现出赤红的纹路。那滚烫的纹路蔓延至少女的皮肤,贪婪地向外扩张,划破黑暗,进一步扩散至整个空间。

    “不,别过来,不要!!”海拉的身上同样浮现出纹路,这股莫名的力量也让她无法挣脱。而自称S-019的少女仍然站在原地,紧盯着我的眼睛。只一瞬间,我抓住了某种强大的力量,又像窥探到某种深邃的疯狂······

    我恢复了清醒,回过头,海拉的隔离间已经被破坏,她瘫倒在地上,神色痛苦。

    “混蛋······混蛋······我要干掉你,一有机会,我就干掉你······”海拉不停地谩骂着,语气却带着委屈的哭腔。

    “她做不到的。”S-019看着我,她身旁的黑影此刻清晰地呈现在我面前,这就是那恐怖噩梦的真实形态,但我却不再感到恐惧。

    “被烙上枷锁的禁闭者,一切都将由你支配。”S-019说着,她看向走廊的另一头——暴徒们已经追到了这边,被我们的动静吸引,叫嚣着冲了过来。

    “你已经是真正的局长了,请给我命令。从今以后······我只需要你的命令。”

    S-019诚恳地说道。站在她身旁的黑影也正在待命,随时准备战斗。

    看着她和海拉,我悬着的心终于放下,眼神里是更加的坚定。

    “清除他们。”

    “明白。”

    ······

    每当她们释放那异常的力量,我掌心的枷锁就会跳动,像是有某种疯狂的力量在灼烧。我的视野逐渐模糊,意识再一次回到了那个梦境——

    梦境中的“我”在对谁轻语······

    “过来,赫卡蒂,这不是结束。”

    “我们说好了······”

    短暂的沉默后有谁向我伸出了手,那个人带着强烈的情感,想要向我靠近。

    我尝试抓住那只手,但破碎的梦境却将我渐渐推离······

    “结束了。”

    “局长,你没受伤吧?”

    S-019清除了眼前的所有障碍,她转过身,看向我。

    我摇了摇头,意识却还有些混沌。刚刚那些难辨真假的画面,是原“局长”的记忆么?

    “我们以前见过面吗?”我问向眼前的少女。

    “没有。”S-019回答得干净利落,可我还是不太相信她的话。

    “可我知道你的名字。不是S-019······你的名字是赫卡蒂。”

    赫卡蒂听到后顿了顿,淡淡地说道:“我已经不需要这个名字了······但如果这是局长的希望,那就这么叫我吧。该走了,夜莺副官在等你。”

    我深深看了赫卡蒂一眼,没在开口,紧紧跟在她身后,向夜莺的方向赶去。

    看见我和赫卡蒂一同赶来,夜莺终于松了口气:“······您果然做到了。太好了,您找回了自己的力量。最重要的是,您还活着。”

    一旁的海拉也急忙开口:“我也没想到副官还能活下来,真是——太让人高兴了。一起平定暴乱吧!我相信白瑾熙一定可以!”她的语气带着强烈的讥讽,夜莺没有在意她的话,反而看向我,继续开口:“只剩下两个禁闭者······其他人都逃了吗?不过,有你在就够了。清理工作交给剩下的警卫,我们去追那个女人。”

    ——那个强行唤醒我,又伪装成我的样子的“女人”。

    “这场暴动只是她制造的烟雾弹,那个女人一定还有别的目的。坐标已经掌握,局长,请跟我来。”

    我跟着夜莺,往坐标地址前进,突然,夜莺停下了脚步,迅速举起了手里的枪。

    “小心,敌人来了。”

    四周的墙壁和地下都传来液体流动的声音,我看到几只怪物缓缓地在我眼前成型。

    “这些也是她制造的怪物······看来,我们离目标很近了。先清理这些阻碍吧,这种异形有很高的污染性,但只要不被近身,就构不成威胁。”夜莺冷静地说道,重新将手上的枪上好了膛,“做好迎集击准备,我和你们一起战斗。”

    说着,赫卡蒂和和夜莺挡在了我的身前,一旁的海拉嘟囔了几句,还是拿起自己的钢管和她们站在了一起。

    “局长,请在必要的时候给禁闭者们下达指令,有您的指挥,她们的战斗会更加顺利。”夜莺一边击杀着前面的怪物,一边提醒道。

    看着面前的场景我却微微皱起了眉。除了枷锁之外,我再无其他特别之处。现在的我依旧是一个普通人,现在的战斗也是我所陌生的······就在我晃神时,我感受到了枷锁另一头传来了更为炽热的温度,这充盈的能量的能量来自赫卡蒂和海拉。突然,前方出来了一个身形庞大,更为恶心的怪物。

    海拉看到后,猛地一哆嗦,连忙大叫起来:“哇啊啊!这是什么怪物啊,怎么浑身还长着瘤子,好恶心!”

    “海拉!快退后!”我连忙喊道,一种战斗的直觉在我脑子里迸出,我看向赫卡蒂的方向,“赫卡蒂!”

    “明白。”

    赫卡蒂收到我的信号,释放出自己的梦魇,爆发出来的能量击破了怪物的核心。怪物应声倒地,我又连忙看向海拉:海拉,趁现在,解决它!”

    “知道!真啰嗦,交给我吧,让你见识见识我海拉的厉害!”海拉笑着,抡起钢管就是一顿猛砸。

    一顿输出后,怪物终于被解决,在夜莺的带领下,我们很快来到了目标的所在地。

    “这里是······”赫卡蒂看着庞大而又陌生的空间,不禁出声问道。

    “禁闭者地下实验区······我们赶上了。”

    入侵者站在一个怪异的金字塔前飞速操作着,她的脸依旧是我的模样。

    “别浪费子弹了,副官小姐,你知道那对我没用。”女人斜眼看了看举枪对准自己的夜莺,戏谑地说道,“还是说,你这么想对自己的长官开枪?”

    “你不过是个赝品。”夜莺没有跳进她的逻辑陷阱,冷静地开口,“即使能窃取她的生物信息,你也无法复制她真正的力量。投降吧,拟态的禁闭者。”

    “那个‘枷锁’的确很棘手,不过,凭这张脸,我还有很多能做的事。”说着,“她”将手按在操作面板上,系统随之启动。

    “身份确认——白瑾熙,MBCC局长——权限加载——准入许可——”随着系统机械的声音响起,金字塔尖裂开,形成一道窄门。入侵者走了进去,与此同时,一个巨大的身影挡住了我们。

    “*和谐*!这是什么怪物啊?!”海拉惊得爆出了脏口。赫卡蒂连同她的“梦魇”一起挡在了我的面前。

    “等我完成手上的工作,再来找你们。在那之前,让我的小宠物陪你们解解闷吧。”入侵者说着,转身走进了门后的另一个空间。

    “又是拖延时间的技俩······但是,小心,这次的敌人和刚刚遭遇的完全不同!这是更高等级的怪物,白兽。局长,请提高警惕。”夜莺的神色明显紧张了几分,枷锁另一头的赫卡蒂和海拉也绷紧了神经,死死地盯着眼前的庞然大物。

    又是一场恶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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