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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以你之血祭无辜死去道友们的魂吧。”

    声音很冷淡,冷淡到像是从地狱发出来的声音。这是正道魁首剑山剑尊做出来的决定,她反抗不了,也没有能力反抗。

    “我没有,没有通魔,我不知道他是魔尊,你们相信我…”她的声音越来越低,被周围人们仇视的目光凝视着,连开口都显得那么困难。

    没有人理会她的辩解,剑尊立于高堂之上,冷漠的注视着她:“后日,将她带到战场处决了吧。”

    完全没有转圜的余地了,既然没有人肯听她解释,那总该让她见见师父最后一面吧。

    “我接受,但是我有一个要求。”

    谢吟风着鹅黄长裙,这是上次师父去云游时给她带回来的礼物,师父总是会给她带礼物回来。

    剑尊冷淡开口,声音低沉不带丝毫情感:“什么要求?说吧。”

    “求求你们传信给我师父,我想见师父最后一面。”真到了即将死去这一刻,谢吟风反倒十分平静。

    她这辈子努力修炼,可天资平平,修为不尽人意。

    她抬眼看向剑尊身旁站着的女子,年纪轻轻便被誉为天才剑修,可跟随在正道魁首剑尊的身旁修炼,如果她也有这样的天分就好了。

    这样死去或许也好,拼尽全力也赶不上别人一年轻松修行的进度,这样的人生不要也罢。

    “可。”

    剑尊答应了她的要求,天才剑修楚韵却在此时抬眼看了剑尊一眼。

    楚韵是师父的好友,二人在修仙界都是天才中的翘楚,本来楚韵对她多有照拂,可今天审判她时却一言不发。

    她知道楚韵的苦衷,她身上肩负着重任,所以此时她不能开口。

    谢吟风被二人押着前往死牢囚禁,出了房间后天空的颜色好似都变得暗淡,呼吸空气都滞涩起来。

    待众人离去之后,楚韵才皱起眉头,问剑尊道:“这魔头隐匿了魔气,就连我也分辨不出,因为她被欺骗救了老魔头就处死她是不是惩罚过重了?”

    “休要因为她是你好友的徒弟就心软,”剑尊叹了口气,“因为她给了魔头喘息的机会,不处死她怎能堵住悠悠众口?”

    楚韵反驳:“可是那是在战场,她抱着救人之心被魔头欺骗,若是我,也会救。”

    剑尊闻言却冷笑一声:“若人是你救的,我或许会保你一手,你是修仙界未来的希望。可她不一样,她只是个废物,除了一张脸蛋什么都没有。”

    剑尊是楚韵的师尊,从来说一不二,见楚韵还想为谢吟风求情,便挥了袖袍道:“不必再说。”

    言罢,就大步出门,不再给她求情的机会。

    师尊这儿说不通,楚韵只好急忙回屋,找来纸笔写了信,将信交给剑山的小弟子,让小弟子赶紧把信传给沈灵犀。

    或许等沈灵犀回来还能想想办法救谢吟风出来。

    写完信后她匆匆忙忙赶往战场,战场上还有魔头手下的魔将等着她去处理。

    谢吟风被关在水牢里,从冰山上流下来的水冰冷刺骨,水中还撒了让人灵气尽失的药。

    其实不必如此,以她的修为,就算解了禁制,她也翻不出这个牢房。

    她的双手被铁镣铐铐在墙上,因体内没有灵气支撑,手被铁镣铐勒得生疼。

    下半身泡在水里,不过半个时辰就失去了知觉。

    水牢中一片黑暗,只有过道上有零星几盏灯,外界正魔大战,守牢的修士们也去了战场,此刻水牢无人看管。

    谢吟风只觉得这里安静极了,除了水流声就只听得到她的呼吸。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的肚子很饿,口也很渴,分明泡在水里,可她却不能弯下身子喝上一口。

    又过了许久,她浑身抖如筛糠,冷极了也渴急了,意识有些许恍惚,好像听到了师父唤她小吟风。

    谢吟风猛的抬起头,只看到烛光闪烁。

    她自嘲的一笑:“原来已经出现幻觉了。”

    如果她体质好些,能撑的时间便长些,可水牢里暗无天日,她也不知道她才撑了多久。

    她好像被遗忘了,纵使被宣判了死刑,也该让她做个饱死鬼吧?

    师父总会变着法的给她做好吃的,灵蜜水果子酒也是换着花样来,从来不曾亏待过她,以至于把她养得娇声惯气的。

    “小吟风,快来看看师父给你带什么回来了?”沈灵犀双手背在身后,满脸笑意的温柔看着她。

    谢吟风转过身来,开心的喊着师父,正准备绕到沈灵犀身后瞧瞧,却见沈灵犀在她面前慢慢消散。

    “醒醒,该行刑了。”

    水牢的门被人打开,一男一女正站在门外。

    原来时间这么快就到了。

    谢吟风疑惑的看着二人,问道:“我师父呢?”

    他该来看她的。

    那女子嘲讽一笑:“什么师父,沈师兄说没有你这样的徒弟,就不来了。”

    “不可能,”谢吟风自然不相信师父不肯来见她最后一面,“你骗我。”

    见谢吟风这幅失魂落魄的样子,那女子更高兴了,将谢吟风入门时交给沈灵犀的羽铃扔到水中,自言自语道:“沈师兄早觉得你是个废物,如今你做出这样有辱师门的事情,合该不来看你。”

    女子走进水牢,一手扯起她的头发,附在她耳边尖声说道:“你被逐出师门了,我是替沈师兄传话的。”

    谢吟风低垂下眉眼,静静凝视着漂浮在水面上的羽铃,这是她入门时亲手交给沈灵犀的,羽铃上有着属于她和沈灵犀的印记,错不了。

    师父从来没有嫌弃过她是个废物,相反还经常鼓励她,在她有微末进步时夸奖她,所以她不愿意相信沈灵犀说逐她出师门这种话。

    就算不要她了,也该到她面前来,亲口告诉她才是。

    谢吟风的眼眶中蓄满了泪,等到师叔师伯解开了她手上的铁镣铐,她骤然失去力气狼狈的跌倒在水中。

    泪水被牢中的冰山水淹没,师叔师伯一人一边架着她的胳膊,把她押到了战场上。

    战场就在剑山脚下,魔尊带着魔将前来想要打剑山一个措手不及,他暗算成功,剑山损失惨重。

    连带着收到传信匆匆赶来的其他门派,也减员了不少。

    此次魔尊顺利逃脱,罪名被按在谢吟风头上。

    谢吟风的修为不够上战场,所以被安排在了医修的队伍中,她没日没夜的跟着医修们在战场上救治伤员,一个不愿漏过。

    扮成病弱道友的魔尊需要救治,当时在她周围的医修们也都看到了,甚至还过来看过情况。

    可当剑尊与其他掌门识破魔尊的伪装时,他们却纷纷撇清关系,表示魔尊由她一人救治。

    谢吟风百口莫辩。

    她像个破布娃娃一样被扔到染满血的战场上,死去的道友们都被埋葬,她衣裳还湿着又粘上了和着干涸血液的泥土。

    好像狼狈极了。

    谢吟风握着羽铃,无视了周围看来的带着怨恨的目光,这些人都认为她通魔了。

    “我师父呢,剑尊?”

    握着羽铃的手收紧,失去了血色的脸庞白的吓人。

    剑尊眉头紧锁,思索着开口:“你师伯带信回来说你师父将你逐出师门,不愿见你。”

    “我不信。”

    听到剑尊这样说,谢吟风反倒笑了。

    周围指责她、唾弃她的声音此起彼伏,剑尊迫于压力,阴沉着脸开口宣判:“行鞭刑九十九,再割断双手双脚筋脉,以她的血与身躯祭死去道友的神魂。”

    周围的人鼓掌欢笑,对于通魔的人,这样的惩罚再解气不过。

    师父不肯来,楚师伯也不在,周围好像也没有在意她和她在意的人了。

    谢吟风静静的趴在地上,其他门派掌门派了人来给她施予鞭刑,好在泡了冰山水,鞭子抽打在她的身上没太大的感觉,只有点痒、有点麻。

    衣裳被抽得破烂不堪,还有人使了狠劲往脸上抽打,很痛,就算用力忍也拦不住眼泪拼了命的流出眼眶。

    九十九道鞭刑受完,她双手双脚被各自割开一条口子,血无声的顺着肌肤往下流。

    割开她右手的人发现她手中捏着的羽铃,从她手中抢了过去,朝她吐了一口唾沫后扔在地上一脚踩碎。

    “有你这样的徒弟真是丢脸。”那人嘴脸丑恶。

    谢吟风木着脸,思维开始放空,阳光分明很刺眼,她却努力想再多看一点,以后再也见不到了。

    为什么要用这么恶毒的话辱骂她呢?以前作为同门师兄妹的时候,大家关系分明很好的不是吗?

    “这话不该由你来说。”谢吟风嘴唇开合,可她气若游丝,说出来的声音根本没人能听到。

    她也不知道自己何时死去,只知道行完刑后人们都慢慢离去,只剩下一人在这儿看着她,防止她被人救走。

    眼皮变得越来越沉重,谢吟风觉得自己很困、很累,很想舒舒服服的睡上一觉。

    破碎的羽铃安安静静的躺在她的身旁,血液从她体内流出,浸满她身下的土地。

    终于,她合上了眼眸,意识归于沉寂。

    谢吟风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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