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下

    一听说新建的堤坝已经完工,江州每个人的脸上都充满了激动的神情。当刺史府的随从来告知他们说刺史发话,想去的百姓也可随他们一起去,让他们来共同见证这个激动人心的时刻时,人群立刻沸腾起来。等谢洵率领众人赶到的时候,河岸边已经是人满为患了。

    河岸边,男女老少齐聚一堂,他们的脸上洋溢着自豪和兴奋的笑容。

    堤坝巍峨耸立,高达数丈,其雄伟的身姿犹如一道坚固的屏障,稳稳地横跨在波涛汹涌的河面之上。宽度达数尺,足够宽阔,不仅能够抵御洪水的侵袭,也为过往的行人提供了一条较为稳固的通道,将河流两岸紧密地连接了起来。

    堤坝增加了河流的水位,将河流的水速断开。上游流速快而经过堤坝后流速就慢了下来,使河流下游的居民也不易再受到威胁。

    从远处望去,堤坝如同一条沉睡的巨龙,静静地守护着这片土地,保护着江州子民。这上面的每一块石块、每一抷泥土都被用心堆砌,都体现了匠人对它的期待和看中。

    将事情忙完的季祈安悄悄穿过人群,来到裴铭琛的身旁。裴铭琛注意到后,朝季祈安看了过去,两人相视一笑。

    姜知礼望着眼前雄浑而坚固,沿着河岸蜿蜒伸展,宛如巨龙的堤坝,内心汹涌澎湃,久久无法平静。过了许久他才感慨道:“林先生果真是高人啊,用了不到两个月的时间就建了这么一座宏伟的建筑,而且还比预算中少花了好多银子。在下实在佩服。”

    建筑堤坝所需要的材料都是林敬安亲自去挑的,这些年来虽然他深居山林,但他从未停歇过对这方面的研究,什么材料既坚固耐用还便宜好找,他早就烂熟于心。也正是因此,不仅开工十分顺利,竣工日子也大大提前,还省下了不少钱。

    林敬安被姜知礼夸的十分高兴,谁人不喜欢被夸呢。他一手背后,一只手摸着他那已经被剪短的胡子,摆出一副世外高人的模样,“姜大人实在客气,受人之托忠人之事,这都是在下应该做的。”而后他话锋一转:“只是可惜今日王妃无法到场,林某能这么快完工也少不了王妃的功劳。”

    沈晏为林敬安提供了几张他从未在书中见过的堤坝构造图,也不知他是从哪里得来的。林敬安看过那些图纸之后,又根据自己的见解,建造了这么独一无二的堤坝。

    姜知礼听到林敬安提起沈晏的时候,下意识的朝谢洵看了过去,见谢洵面色如常,暗笑自己多心。定北王是何等的人物,怎会为了这点小事吃醋。“林先生此言何意啊?”

    林敬安走到堤坝旁边,“姜大人请看,我根据王妃交给我的图纸,再这里增加了一道锯齿形建筑,河中的水流经这里的时候可以大大的降低河流流动的速度。”

    姜知礼点头称赞:“原来如此,真是奇思妙想啊。”

    这时候一直没反应的谢洵开口问道:“他是什么时候交给你的?”

    “啊?”林敬安被问得一愣,而后反应过来谢洵是在问他沈晏是什么时候将图纸交给他的,他思索了会儿道:“大约是在我下山之后的第二天下午吧。王爷可是觉得哪里不妥?”

    “没有。”谢洵回想起那段时间的沈晏整日里忙着给百姓发物资的事情,都没什么时间陪他,居然还有空给林敬安画什么图纸,真是好极了。

    谢洵知晓自己这醋吃的有些不对,沈晏也是为了帮他减轻负担。不,谢洵又想,他就是为了江州的百姓。自从来了这江州之后,沈晏整日里为他们忙进忙出,人都瘦了一圈,他的眼中只有这些百姓,何曾想起来自己还有个丈夫。

    人群中突然响起一阵爆竹声,将这高兴的氛围推上了顶峰。河岸沿线充满了欢声笑语,喜悦的气氛如同涟漪般扩散开来,感染着在场的人。

    而这些人中不包括谢洵。

    谢洵周身冷淡的气质自动将这热闹的氛围隔离在外,他淡漠的看着这里的一切,眼中掀不起一丝波澜,仿佛他身处在另一个世界,这里的一切喧嚣都与他无关。他与这里格格不入,好像不管这里的人做什么都温暖不了他的心。

    或者说,在这个世界上唯一能挑动他心绪的人只有沈晏,只有沈晏在他身旁的时候他才算是真正的活着。

    而沈晏不在这里。

    谢洵在心中盘算,自从沈晏去了云居寺之后,他每每闲下来的时候心中都止不住为他担忧,生怕沈晏一不小心染上了瘟疫。而沈晏居然还敢不给他回信,真是胆子大了。

    等到沈晏回来,他必须好好振一振夫纲。

    说来,他已经好久好久没有见过他了,每到夜深人静的时候就格外难熬。思念如同一根细针,悄然扎进他的心底心底,在每个孤单的夜晚,痛感愈发清晰。

    也不知沈晏在夜深人静的时候会不会像他思念他一样思念着自己,可能不会吧,毕竟他一人如何敌的过那些个百姓。

    云居寺内,正在看记录百姓恢复情况病录的沈晏猛然间打了个寒颤。在他旁边的霍院正见此,关心的问道:“殿下怎么了?可是身体不适?要不要微臣为您把把脉?”

    沈晏摆摆手,“不用了,可能是昨天晚上着凉了吧,不是什么大事。况且我懂些医术,并未察觉不妥。”

    霍院正满脸不赞同的道:“着凉可大可小,还是让微臣把把脉吧。医者不自医,没有察觉不妥也并非是没有不妥,殿下不能讳疾忌医。”

    霍院正作为太医院的二把手,手下管着一众太医,威严的气质在不觉间就形成了。但他在面对沈晏的时候,就像一个慈祥的长者,对他就像对自己的孩子一样。沈晏拒绝不了他的这份好意,他伸出手,“好吧,那就劳烦霍院正了。”

    “殿下客气了。”霍院正搭上沈晏的手肘,闭着眼睛为他把脉,“殿下身体无碍,只是这些日子过度操劳,身体有些虚弱罢了,多吃些补药调理调理就好。”

    一听到补药沈晏就想起了曾经谢洵逼着他喝的那些格外格外苦的药,他瞬间将手抽回,又觉得自己这样做有些不礼貌,“多谢霍院正关心。”

    霍院正倒是没将沈晏过激的反应放在心上,他在想别的事。

    经过这些时日的相处,他发现沈晏真的很能吃苦,平常他们这些太医为了更好的为皇帝服务,卯时不到他们就要起了。他原以为他起的就够早了,没想到沈晏起的比他还早。到了晚上,每每旁人都睡的差不多了,沈晏却还在挑灯看每日的病录。而且他凡是亲力亲为,从不假手于人。

    他看在眼里,记在心里。而后他看向沈晏的目光更加温和了。

    霍院正接过沈晏手中的病录,“根据这病录里面的情况来看,这些百姓都好的差不多了。这还是我第一次经历被治疗的这么快的瘟疫,这都是殿下的功劳,殿下小小年纪就能有如此成就,真是少年英才啊。”

    面对这样的肯定,沈晏态度倒是十分谦逊,他语气淡淡的道:“霍院正过誉了。”因为这本来就不能算是他的功劳,他有如今的成就不过是得益于他曾经研究过的那些先人治疗瘟疫的文献,以及现代相较于古时更是对瘟疫有了质的飞跃。

    霍院正听了沈晏的回答,满意的点了点头。眼前的少年面对赞誉不骄不躁,将来必大有可为。若当年先帝没有将国师的话放在心上,此子或许……

    ……

    经历了一个多月的奋战,瘟疫终于被彻底打败。

    云居寺内,沈晏将这些百姓聚集在了一处,看着他们每个人脸上的笑容,沈晏觉得格外满足。虽然这里是书中世界,这里的人也是里面的纸片人。但在沈晏眼中,他们都是鲜活的,与现实世界里的人并没有什么不同。

    在那里,他不过是芸芸众生中的普通一员,而在这里,他可以用现代的医术造福他们,改写他们的结局,实现他自己的最大价值。这种感觉,是无法用三言两语说清楚的。

    而且,他在这里找到了他相伴一生的伴侣。留在这里也还不错,回不回去的也没那么重要了。

    想通一切,沈晏的心情格外舒畅。他温声道:“恭喜你们,可以回家了。”

    人群中一阵欢呼,声音中充满了喜悦,他们的眼中闪烁着泪花,这些日子里的恐惧、不安和忧虑终于烟消云散。有的人还激动的将别人抱了起来,而被抱起来的那个口中还不停的说着“松手松手”,引得身旁的人哈哈大笑。活泼的孩子门在人群中穿梭,笑声清脆悦耳。

    他们都在庆祝这来之不易的新生。

    等他们激动的心情平息下来后,他们不约而同的朝沈晏跪了下去。

    沈晏正背着他们与霍院正和薛老说些什么,而后两人的眼神有了细微的变化。沈晏正说的认真,没有注意到百姓们的动静,还是霍院正打断他的话示意他向后看,而后他就看到了令他动容一生的场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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