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好！我是小陈，你们要找什么样的房子？”
男人年龄不大，圆脸看起来很和气，他骑着敞篷自动三轮，一个急刹车停在风絮一行人面前，语气热情。
“我比租房机器人收的费用便宜一半，你们应该还没在通讯器上开通房源推荐会员吧？”
自从通讯器上有自助租房系统后，他的生意一落千丈，无奈只能一边接点城里拉货的活，一边继续干租房中介。
风絮摇头，他们手上的通讯器还是热乎的。
售卖亭的通讯器基础款一个300点，她买了五个，又在售卖亭用能量石兑换电子货币，不过要收2%的交易费。
郁鸣拿到的时候，还楞了一下，然后默默收下。虽然这个比不上他之前的高级款，但是他更喜欢这个。
风絮说出他们刚刚商议得出的结论：“我们要住一块，房间通风条件好。”
小陈观察他们的衣着和举动，筛选出合适的房子，展示出一系列3D模型图。
这些房子最低三千点，是一周的租金。
小陈注意到他们眼中的诧异，开口解释：“钢铁城外城分12个数字区，越靠前安全性越高，租金也就越贵。”
“我推荐的这几个房子在前6区，城里的巡逻队每天会经过。”
如果租前6区的房子，那他们现在的钱满打满算就只能在外城住2个多月。更何况他们还需要吃饭、买武器。
这笔帐让风絮再次感受到贫穷的压力。
兰云钦开口问：“后6区有没有房子？”
“当然有，只是不安全，装着劣质义肢的改造人多数住那边，几乎每天都要发生很多起拟态精神病伤人事件。”
小陈目光落向他们中唯一的小女孩改造人，心里暗忖，这么小年纪就改造程度超过一半，也不知道经历过什么。
听到这个，风絮眼睛一亮，改造人多可太好了！这是源源不断的客户！
看见风絮的眼神，风淼就懂了，这样混乱的地方，打架斗殴少不了，那么他做一批能快速愈合的生物制剂应该也有市场。
小陈见他们一致决定去后6区，劝说一番无果后，找出一套月租三千的房子。
“后6区的房东都喜欢一个月起租，很多租客连一个月都住不满就消失了。”
一路兜兜转转，凌晨2点，他们进入第9区的范围。这里大厦密集，楼之间的缝隙里挂着五颜六色的灯牌。
狭小的巷道里，搭载不少歪歪扭扭的棚屋，街道有种潮湿腐臭的气息。
轰轰的引擎声，改造过的摩托擦过风絮他们的车身，在窄巷里玩命穿梭，轮胎摩擦地面的声音令人牙酸。甩尾、跳跃，年轻男女欢呼声回荡。
小陈给介绍的是89号公寓的顶楼，这栋楼地面部分78层，地下有10层。
在70层的位置，连通高架环形公路，算起来交通还算方便，顶楼空气质量和噪音远好于地面，唯一的缺点恐怕是冬冷夏热。
不过风絮他们身体素质高于常人，这对他们来说不算什么缺点。
每个人的房间不大，除了床，就只能放下一张桌子。
风絮他们检查完房子没问题后，往指定账户里划入一个月的房租，随后支付小陈150点中介费。
小陈盯着账户里到账的钱，表情乐呵呵：“对了，整座城统一供水供电，价格由行政中心调控，现在的水一升10点，电费一度3点。”
风絮点头，把小陈送出门。其余人收拾东西，还没来得及打扫卫生就倒下睡着了。
外面天空露出点点白色，郁鸣醒了，他在房间里踱步，神色有些焦急。
新年庆祝会一定很多人，市政广场又在1区，现在自己矮矮的，要是排在后面，姨妈看不见他怎么办？
耳尖听到外面有开门声，他瞬间打开门。
“早上好。”郁鸣盯着喝水的风絮，小小地打了声招呼。
“睡得好吗？”风絮放下水杯，把头发随手扎了个低马尾，好像有点长了，是得找个机会剪一下。
其实根本没休息好，但是郁鸣点点头：“今天去庆祝会吗？”
兰云钦把自己收拾干净才出来，快要遮住眉眼的头发被剪短，露出立体深邃的五官，流浪的日子，让他黑了一些，现在面无表情的时候，给人的凌厉感十足。
“我陪你去。”兰云钦想接触钢铁城的行政官，或许能得到一些家族的消息。
“我们什么时候出发？”郁鸣表情惊喜。
兰云钦看向风絮：“小絮，你去吗？”
风絮睡前用通讯器上网收集关于行政官的信息。
出身以采矿为主的郁家，年仅三十被选举成为行政官，一方面是家族支持，更多的是她本人的魅力。
作为一名机械改造人，她不仅能打，还有脑子，这赢得绝大部分民众选票。
在职十年期间，以强硬手段为民革新，政绩卓越。民众对她赞不绝口，甚至赋予她“钢铁之母”的称呼。
从这些信息上来看，这是一位极其优秀的行政官。
“去，我也想见见这位行政官。”
距离庆祝会开始还有1个小时，市政广场已经被围得水泄不通，哪哪都是人，原本设立的5万坐席根本不够。
面对民众的热情，行政中心很快响应，增加维护秩序的人手，并且架起设备，开启全城直播。
风絮他们凭借着优秀的身手，抢到前排的位置。
此时后台，郁可为对着化妆镜联系微笑，这是一个无论从那个角度看都是完美无缺的笑容。
主持人简要说了两句吉利话，直接宣布下一个环节是行政官的新年致辞。
郁可为不紧不慢走向演讲台，每一步沉淀着阅尽千帆的从容。
她双眸温润，眉眼周有几道浅纹，黑发整齐盘于脑后，定制的藏青色西装勾勒出她挺拔健硕的身姿。
“郁行政官！郁行政官！”
“看我看我！行政官看我！”
“啊啊啊——是活的行政官。”
郁可为立于台前，银色的机械手臂自然搭在台面，缓慢环视台下群众，渐渐台下安静。
“亲爱的市民朋友。”
“站在新历535年的初始，回望过去的风雪，我看到的是极端天气下同类的死亡；是被异种破坏的家园；是无数被风吹到哪就去哪的普通人。”
“我们用十年时间，共建了钢铁城抵御风雪的铁墙。自然食物不再遥远，在家附近的交易中心；机械强化的身体是斩杀异种的利刃，我们成功抵御历年最危险的异种潮；社区改造和军团设立让无数新生儿诞生城内。”
“但风雪不会因为535年的到来便停歇。我们在升级，废土上的怪物也在进化，特殊异种的出现就是最大提醒。”
“新的一年，行政中心将设立职业培训中心，重点推进特殊人才培养，持续攻破生物机械带来的副作用。”
“各位市民，请我们继续守望相助，同舟共济抵御未来的风雪。”
“毕竟雪化了，就是春天啊。”
致辞结束，郁可为慢慢朝台下弯腰，以示敬礼。
台下掌声雷动，有人泪洒现场。赞同支持的呼声几乎要响彻天际。
“呜呜呜，我永远要做郁行政官的狗。”
“没有郁行政官，我或许就要死在去年寒潮来临的时候。”
“我想明白了，我要加入行政中心的永固军团。”
风絮突然明白为什么钢铁城能是第一大城了。
行政官发表一番演讲，就有无数人愿意为她抛头颅洒热血，风淼对此很惊讶，他问郁鸣：“你姨妈是不是用了什么控制思想的药剂？”
郁鸣眼眶红红的，立刻反驳：“我姨妈那是靠政绩和人格魅力征服大家的。”
阿蚁心里感叹，原来改造人能走这么高。她撇了眼郁鸣，也不知道为什么他和郁行政官一点也不像。
兰云钦沉默了许久，怅然，如果当初在赛前培训的时候，他再认真一点、再学多一点，做一个合格的队长，是不是就能多救下几个族人？
主持人再次上台，她眼里泛着水光，显然也被感动哭了。
按往常惯例，接下来是军式展演，但她突然接到上级安排，说要加一个幸运大抽奖环节。
“观众们，接下来是幸运大抽奖环节。”
“我们的无人机将随机抛下幸运彩票，拿到印有邀请函彩票的观众，今天能和郁行政官一起参加行政中心的新年晚宴哦！”
主持人说着说着，在心里默默流泪了，她也想到台下去参与抽奖。
“啊？今年玩这么大的吗？”
“姐姐，抽我！”
“我是郁行政官十年粉丝，不抽我，天理不容！”
郁鸣也加入呐喊，还有什么比这个机会更能安全地见到姨妈呢？
周围一直在嗷叫，风絮恨不得捂住耳朵，她今天算是见识到郁行政官的影响力了。
数辆黑色的无人机起飞，在空中盘旋，底仓一开，无数红色的彩票从天而降。
和周围人一样，风絮一行人也抢着彩票，拿到手的瞬间撕开查看，以免被其他人偷去。
阿蚁接住一张直接往她怀里飞的彩票，撕开后，表情有一丝呆滞。
彩票上写着——恭喜你，抽到晚宴邀请函。
她拉了拉风絮的袖子。
风絮停止找彩票，疑惑地看着她：“怎么了？”
“小絮姐，你看。”阿蚁紧紧握住的掌心迅速张开，一秒后合上。
竟然被他们抽中了，这也太巧了！
风絮眼里闪过诧异，安慰地拍了拍阿蚁的肩膀，压低声音：“别露馅了，继续找。”
直到地面上所有彩票都被撕开，郁鸣也没有找到那一张，表情郁闷至极。
主持人笑道：“我们看到彩票已经被撕开了，请那位幸运观众表演结束后，来后台一趟。”
底下观众纷纷哀嚎。
“到底上谁捡到了？”
“我愿意高价收购。”
“我也愿意！”
阿蚁捡到中奖彩票的事情，风絮悄悄告诉了风淼和兰云钦，收获他们震惊的神色。
风絮看着远远躲在一边沉默的郁鸣，细声说出自己的猜测：“我怀疑郁行政官在台上看到了郁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