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 章

    鸡鸣声响起的时候天刚刚有一丝亮光,一堆人涌进了一座偏僻的院子,领头的身穿大红色长裙,头上别着一朵不知什么品种的艳丽大花,这人是都城里有名的媒婆——李氏,人称李婆。

    李婆手里攥着方丝帕,“叩叩叩”的敲起门。

    “公子时辰到了。”

    随即屋里传出来“嘭”的一声,是瓷具摔碎的声音,伴随着一声怒不可遏的“滚。”

    李婆向后面站在院子中央那个人摇了摇头。

    那人半举手在空中挥了挥,一下子不知道从哪儿窜出来两个墨绿色劲装的高大男人,看样子是侍卫。

    李婆见状赶忙让堵在自己身后的人散开:“快快快把路让开。”

    两个是穿过人群走到屋前毫不客气的直接上脚将门踢踹开。

    屋内的人一身素蓝色长衫,袖口和领口用白色的丝线绣出莲花的轮廓,清淡雅致,尤其是那张脸,招人的很。

    可惜好看的眼睛如今赤红充血,眼睑下面还有明显的青黑色,看样子是一夜没睡。

    “我叫你们滚!”语气里充满了愤怒。

    那两人对视一眼,没想到这人如今还是这么不配合,“殷公子得罪了。”两人默契的对视一眼,直接蹿了出去打算将人擒住。

    殷淮之会些拳脚功夫,但是跟两个身经百战的侍卫相比着实有些不能看,没几招就被擒住,压在桌子上。

    这时院子里一直站着的那人走了进来,开口道:“轻些,今日一过这位就是我们公主府的驸马了,你俩快些,别耽误公主来接亲。”

    他又看了一眼被压着的殷淮之,低眉顺眼恭敬的一拜:“殷公子安好,小人有幸得公主器重赐姓裴,名安和,昭元公主府的管家,您叫我和管家就成,以后您在公主府的一切事物都由小人操办。”

    “我要见裴鸾!”

    安和看还在挣扎的殷淮之无奈的叹了口气,从袖口摸出来一个翠青色的小瓷瓶,倒出粒药丸,捏着殷淮之的面颊掰开嘴,将药丸直接塞了进去,这药丸入嘴即化,殷淮之想吐也吐不出来。

    没到一盏茶的功夫药效就起来了,看着渐渐虚弱无力的人,和管家点点头,只不过眼神依旧狠厉,安和向后扫了一眼,语气严肃,“还不快些。”

    围在门外的那些人这才小心翼翼的将殷淮之扶到梳妆镜前,开始梳妆,闭嘴一言不发,只不过每个人的眼神里都是统一的神情——同情。

    其中一个拿着玉梳从头到尾给殷淮之梳头发,嘴里还念叨着:“一梳梳到尾,二梳梳到白发齐眉,三梳梳到儿孙满地,四梳梳到四条银笋尽标齐。”这是公主府请来六亲皆全,儿女满堂的“全福”婆婆。

    也算是对这位驸马的“关照”。

    “和管家,公主快到了。”有下人来报,裴安和看了眼装扮好的殷淮之点了点头。

    媒婆眼尖的将盖头给人盖上,等着接亲的人来。

    朱红色的长毯从街头铺到街尾,接亲的仪仗队吹吹打打的从昭元公主府出发,沿路的店铺都挂上了镶着金丝的红绸,在阳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辉。

    队伍前端的侍女们手挎着花篮,时不时的抛洒着喜糖、铜钱、花瓣等。

    这场婚礼举办的格外盛大,而道路两旁凑过来看喜事的百姓们窃窃私语着。

    “这殷公子怎么说也是名动都城的第一公子,如今落得这个下场也是惨啊。”

    “可不是,今日不仅要结婚嫁给一个女人,还是父母问斩之日,搁谁谁不惨。”

    “殷丞相怎么会弑君呢,以前多好的人啊。”

    “我倒觉得他挺幸运的,要不是前几日被这公主吵吵着要掳回府当驸马,我看他这会也在那刑场上跪着等着砍头呢。”

    “你说的倒也对,受辱就受辱,能把命留着就不错了,还别说当今圣上还真宠爱这侄女,不仅一出生就给了公主之尊还能留下罪臣之子当驸马,啧啧啧,这胎投的。”

    “昭元公主怎么说也是裴家最后的子嗣了,当个公主我看行。”

    “我听说这殷公子因为不听公主的话,气的公主要他扮成新娘结婚呢。”

    “这,这,这成何体统!”

    “圣上都同意了,谁还管的了这昭元公主,谁敢啊!”

    裴鸾坐在马上垂眼看着胸前的大红花,耳边全是看热闹的百姓吵闹的声音。

    “公主到了。”跟在一侧的侍女繁枝提醒着正神游中的人。

    “怎么还让我下马去接他,一个大男人自己上轿,繁枝去叫人。”裴鸾侧过脸语气略微有些不善。

    裴鸾的声音并不小,离得近的百姓听得清清楚楚,对这位驸马更是同情。

    繁枝伏身领命进了府苑。

    没过一会儿,就看到繁枝和李婆扶着盖着红盖头的“新娘”出来,也不能说扶着,说架着更合适。

    裴鸾的视线落在“新娘”身上没几眼就看向身后的和管家,问道:“今天他安分些没?”

    和管家沉默一会儿垂首恭敬的回答道:“禀公主,殷公子起初并不配合,小人没办法让公子服了舒麻散,还望公主恕罪。”

    舒麻散,无毒,唯一的作用就是让人浑身无力,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只能任人摆布,市面上并不流通,不过黑市上花重金还是能买着的。

    裴鸾听后看了眼被架着的殷淮之,好像可以透过盖头看到里面的人一样,冷哼一声:“殷淮之你可真不听话。”

    裴鸾眼睛转了一圈,看向刑场的方向:“既然你这么不识好歹,也该受些惩罚,和管家。”

    “小的在。”

    “改道,刑场。”

    裴鸾扯过手里的缰绳,让马掉了个方向,,护着裴鸾的侍们赶紧冲到人群中为她开道,周围聚在一起看热闹的百姓吓得连连后退,让出来一条路。

    繁枝赶忙将殷淮之扶上轿子,跟上裴鸾。

    裴鸾要带着“新娘”去刑场这消息就跟长了翅膀一样传遍都城的大街小巷,不少人对裴鸾的行为感到厌恶不已,今日刑场上的刑罚只有一场,那就是殷淮之父母问斩之日,强娶就算了还让人家在结婚当日亲眼看见自己父母被砍头。

    前面就是刑场了,隔老远都能看到两个身穿白色囚衣的人跪在上面,草绳束缚双手背在背后,还插着一块木牌,不用看裴鸾都知道上面写的什么。

    “午时三刻已到,行刑。”嘈杂的人群中隐约听到木牌落地的声音。

    刽子手拿过旁边一坛酒往嘴里灌,往大刀上喷,行刑的时间到了,原本低着头的两人好似听到了什么不约而同的抬起头向着声源处看去。

    最终两人相视一笑,皆是眼眶含泪,然后闭上眼睛。

    “咚。”“咚。”那是人头落地的声音。

    裴鸾拉过缰绳让马停下来,繁枝机灵的上前听候指示。

    “告诉殷淮之如果再不听话,那就是他的下场,最后连个收尸的人都没。”

    繁枝领命回到轿前悄声说道:“殷公子,公主让奴婢给您传话,您要是再不听话就会跟刑场上的人一样,最终就连个收尸的人都没有。”繁枝知道现在舒麻散的药效还没过,轿里的人还开不了口。

    裴鸾冷着脸,跟着迎亲队伍顺着都城主干道围着公主府转了一圈。

    半个时辰不到就到了裴鸾的府邸——昭元公主府,府邸门口立着两个威风凛凛的石狮,棕红色的大门大开,门外已经站了不少人。

    繁枝扶着裴鸾下马,站在最前面的一个人就走了上来,笑的殷勤谄媚,脸都皱成菊花了,恭敬的行礼后说道:“公主,您去哪了,这吉时都耽搁了。”就凭这尖细的嗓音不用猜都知道是个阉人。

    “哟,什么风把福公公吹来我这公主府了?”

    “瞧您说的,就会打趣奴才,太后可惦记您的伤,怕今日您大婚给累着,让伤在加重了,特命奴才送来一些药材和贺礼。”这福公公翘着兰花指,冲着裴鸾说道。

    “那就劳烦福公公帮本宫谢谢祖母了,等伤好些了,本宫就进宫看望她老人家。”裴鸾招过繁枝,繁枝机灵的塞给福公公一把金瓜子。

    李婆扶着“新娘”走到裴鸾身边,将手里的红绸两端放到两人手里,裴鸾脸色不善的接过去。

    两人迈过火盆,跨过马鞍,停在屋内,司仪笑呵呵的打开嗓门。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这有些难,裴鸾父母双亡,唯一可以做高堂的那位爷还在宫里,而殷淮之父母刚行刑。

    所以裴鸾没管这些,繁枝看懂了裴鸾的意思扶着殷淮之侧过身,冲着皇宫的方向一拜,就当拜了高堂。

    “夫妻对拜。”

    “送入洞房。”

    今日裴鸾大婚的喜帖并没有发给外人,所以除了主持婚礼的一些人并没有宾客,也就不需要裴鸾陪酒,不过也没什么人敢灌这位“名动都城”的昭元公主喝酒。

    两位新人一起入了洞房。

    本来一对新人在屋内还剩些礼,李婆刚想出声就被裴鸾打断:“都下去吧。”

    李婆有些犹豫,繁枝见状赶紧将人带下去,留下屋内的一对新人。

    等门关好,裴鸾额头细密密的汗顺着脸颊往下流,找凳子坐下给自己到了一壶茶水润润嗓子,看到倚靠在床头的“新娘”,重新拿一只新的茶具倒了杯水,晃晃悠悠的走过去。

    直接掀开了盖头,盖头下的人眼神赤红,死死的盯着裴鸾,仿佛要吃人血肉似的。

    而裴鸾像是知道一般,将茶水直接灌进殷淮之的嘴里,隐约间还能看到些红色,似乎是血。

    “呵,想咬舌自尽?殷淮之你胆子倒是挺大的嘛,怎么以为本宫奈何不了你?”

    裴鸾俯身凑到人耳边轻声说道:“你猜你父母的尸首现在在哪里?你要是寻死,我就不敢保证他们是出现在乱葬岗还是被丢在某个深山老林,连死后都受尽折磨。”

    殷淮之听后眼睛瞪圆,脸色也变得赤红,很明显是被裴鸾气的。

    殷淮之好不容易积攒力气从嘴里冒出两声气音,“裴....鸾....”

    “要听话哦,驸马。”裴鸾笑着走到桌前背对着殷淮之坐下,手指有规律的敲打着桌面。

    过了一盏茶的功夫便停了下来,背后的那个声音越来越平稳,裴鸾才开口“银叶进来。”声音有些虚弱。

    “公主。”门外听到声音的银叶推门而入,就看到裴鸾虚弱的连唇色都是惨白的。

    银叶紧张不已,焦急道:“公主!我去找小宋大夫。”

    “慢着。”裴鸾叫住要离开的银叶吩咐道:“找人照顾好他,你扶我去澜山苑,小宋大夫已经在那了。”

    繁枝打发完福公公已经在澜山苑等着了,裴鸾如今已经没有力气走了,整个身子都靠在银叶的身上。

    繁枝见状赶忙上前搀扶,进了屋让裴鸾趴伏在床上,小心翼翼的脱掉最外面的婚服,殷红的血已经将红色的中衣浸色的更深了些,还好婚服的颜色够红够深,哪怕染上血也看不出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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