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清安给我生了个女儿。
刚出生的小家伙红彤彤的，全身皱皱巴巴的，也看不出像爹还是像娘，不过和印印刚出生时有些像。
参照印印现在的模样，女儿将来一定也是个漂亮的宝贝。
守了父女俩一夜，第二天一大早沈先生就抱着印印过来看妹妹。印印还是第一次看见刚出生的小娃娃，在沈先生怀里使劲探出身子，好奇得眼睛溜圆。
“妹妹！我要看妹妹！”他奶声奶气地喊，“娘亲，印印的妹妹！”
怕他吵醒程清安，我在小嘴巴上点了一下，嘘声道：“爹在睡觉，我们小声一点。”
印印立刻捂住嘴巴，连连点头。
看着两个可爱的孩子，我幸福得眼睛发烫，声音都不自觉温柔了起来：“印印喜不喜欢妹妹？”
“喜欢！”
这一声喜欢声音太大，吵醒了昏睡中的程清安，我连忙又点了一下印印的小嘴，转身去看老婆。
“对不起，吵醒你了。”
程清安还很虚弱，缓缓眨了眨眼，哑声问：“孩子呢？”
我把孩子抱到他身旁，轻声道：“是女儿。”
他笑起来，碰了碰孩子的小脸，“真好看。”
他对新生的孩子爱不释手，我也插不上手，神经一松，突然想起还有个捣乱的人没解决。
“沈先生，大姐夫呢？”
“在屋里，没出来过，应该是睡着吧。”
我有点担心，毕竟他昨晚能干出那种事，万一回去之后越想越想不开，一头碰死在我家……
不能再想了，我拉了沈先生就往大姐夫屋里走。
沈先生敲了敲门，屋里没声，我一抬脚踹了进去。
“啊呀！”先进去的沈先生惊了一声，“怎么搞成这个样子？”
我一下子汗流浃背，以为他自杀了，忙跟过去，就见大姐夫痴呆地坐在床上，身边孩子盖得严严实实，自己却衣衫不整，像是自己挠的，一张脸上全是泪痕，已经干透了。
“你这是干什么呀？一夜没睡？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你折腾自己干什么？”沈先生关切地絮絮叨叨，大姐夫的眼里却再次涌出泪水，头微微偏过来看着我，带着浓得化不开的悲伤开口：“潇晚，我爱你……”
我转身就走。
这人已经疯了，我还是少和他接触为好。
*
不知道沈先生怎么劝的，后来他就不闹了，还让沈先生代为转达，说之前都是他不好，让我和程清安原谅他。
他都这么说了，我和程清安也不好再说什么，但家里刚多了个孩子，对他们父女二人肯定照顾不过来，而且程清安这次真是被伤透了心，铁了心要把他们送走。
我还没见过这样的程清安呢，冷着脸躺在床上，教导主任似的瞪着大姐夫，冷声冷气地说：“你说要我们原谅你，可以，但是我不想再见你，你自己找个出路吧，我们家住不了你这尊大佛了。”
大姐夫一下子瘫在地上，一双眼睛使劲往下掉眼泪，哭得肩膀一个劲颤抖：“清安！我和孩子能去哪儿……我只有你们了……潇晚，你……”
不等他说完，我打断他：“我们家是清安做主，他说住不了，那就是真住不了。大姐夫你也别着急，我们会帮你找个地方住，也会帮你找份差事，钱可以先欠着，但是你必须带着孩子自力更生去，我们家不能再收留你了。”
大姐夫就像被抽走了魂似的，垂着头不说话了。
物色住处和工作进行得还算顺利，因为孩子还小，李大夫和沈先生终究是不忍心，大姐夫白天上班的时候他们就去把孩子接来带着，晚上再让他接回去。折腾了点，但总算相安无事。
女儿满月的时候，我终于决定了大名，就叫苏灿，希望她有个灿烂的前程，实在不行，至少有个灿烂的微笑。
第二场满月酒办得比第一场大一些，毕竟有了许多生意伙伴，人情往来还是要做好。只是我也怕孩子见了外人生病，就没有让她见人，只把这场宴席当做了一次应酬。
只有最亲近的小家伙们来见了见灿灿。
我已经很久没见到小五了。她读书很刻苦，又有天赋，虽然见不到她，来店里吃饭的客人也常跟我提起，说我资助的那个小孩又拿了书院头名，院长总是对她赞不绝口，她为人十分谦逊，从不骄傲自满，书院里的同窗都很喜欢她云云。
这次见到她，才发觉小孩长大不少，已经初具少年人的青涩。
“老板！”她高兴地扑进我怀里，一双漂亮的眼睛亮晶晶的，“我很想你。”
我把她抱起来转了个圈，小家伙重了不少，在我怀里兴奋地低呼：“啊——哈哈哈哈哈哈——”
“有没有好好读书？”
她认真点头：“我每天都好好读书，每次都是第一名！”
我心甚慰。
“但也要注意身体，身体是第一位的。”
她又点点头：“我记得的。”
她又跑去程清安身边，轻轻扑进了最爱的老板娘怀里。
“老板娘，你生妹妹辛苦了。”
程清安摸着她的头笑：“兰溪读书也辛苦了。和书院里的同窗相处得好吗？”
小五忽然顿了一下，接着用力点头：“她们都很喜欢我的！”
我看着程清安默不作声但阴郁下去的神色，心也跟着沉了下去。
小五恐怕有事瞒着我们，得去闻尔书院问问清楚。
*
宾客散尽，我和程清安抱着灿灿半躺在床上，商量怎么解决小五的事情。孩子是去读书的，不是受欺负的，如果闻尔书院不珍惜她，我们就算多出几倍的钱，也要送她去更有前景的书院。
“妻主，你明天去书院偷偷看看，是谁在欺负我们家兰溪。兰溪这孩子太懂事了，不想让我们操心，总是报喜不报忧，那怎么行？这么小的孩子承担得了多大的委屈？当心委屈病了。”程清安担心得掉了两滴眼泪。
我把他搂进怀里，让他放心：“我明天一早就去。小五这么聪明，就算换书院也是轻轻松松。你别担心，刚出月子别愁病了。”
他擦了擦眼泪，伏在我怀里叹了口气。
“养孩子可真难。我们以后要保护好灿灿。”
那是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