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响彻整个演播室的通告结束后,在这里看直播或是看回放的所有人都肉眼可查的静了一分钟。
09023频道最中央的屏幕在结算之后就灭了下去,随即顶替而上了另一个玩家的通关直播。
但此时此刻,大家的心思已经不在那个冲上中央屏的玩家到底是谁这件事上。
随着一声“我靠”,八成演播室的玩家都蜂拥涌向A06登出口,等待着这个潜力新星的到来。
对于大多数无限玩家来说,在这个大家都是萌新开荒的游戏里,突然出现一个还没有发展起来但实力已经十分强悍的玩家,那简直是平地一声雷。
上一波大佬的大腿已经抱不到了,下一波大佬的大腿现在开始抱,总不至于继续抱不上吧?
于是桓玉泉登出时,看到的就是这样的一片盛况。
远远一片黑压压的脑袋不断窜动,像田园打地鼠一样的,一些脑袋时不时飘上来,一些脑袋又陡然沉下去。嘈杂的仿佛言官骂人的声音不断刺激着他的耳膜,桓玉泉不过刚刚踏出登出口一步,就有人殷勤的上前搀住了他,直接扛着他的肩膀将他扶到了休息区。
对于桓玉泉来说,这样的景象是陌生的。似乎是想要确认自己身处现实,他一遍又一遍的看着周围的人以及自己的身体,在得到无数个“你还活着”的答案后,桓玉泉终于瘫到了椅子上。
桓玉泉现在的记忆还停留在两天前表白被拒这件事上,虽然他女神给出的理由是“高三了要好好考大学”,但桓玉泉只觉得女神是在旁敲侧击的骂他是个书呆子——
毕竟他从没见过他女神在课上好好学习的样子啊!
桓玉泉悲戚的望向天空啊呸天花板,他陷入了一种对自我无限怀疑的迷茫。
表白被拒就不说了,表白被拒后还加入了这种不知道是什么的恐怖游戏,他桓玉泉的人生就不能顺遂一些吗?
沉浸在自我悲伤中的桓玉泉拒绝了身边人自请侍奉的请求,兀自朝着一个方向走去。
他漫无目的看着各个频道的直播推广,直到看到09023的中央屏。
望着那张再熟悉不过的脸,桓玉泉一下就精神了。
他盯着露出邪笑的单黎表情逐渐凝固,似乎是不相信自己和她会凑到同一个游戏中,桓玉泉凑到09023频道的中央屏前,眼神仔细的描摹画中人的面庞,随后在众人的或不解或好奇或紧张或认真的神情中,脱口而出了一大句国粹:
“我靠!这特么的不是那个烧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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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戏内。
被桓玉泉骂作烧杯的单黎打了个喷嚏,但她本人却根本没意识到打喷嚏可能是有人在骂她。
相反,她一脚踹开了阁楼的窗户——这地方积尘太多,刚刚要开窗户系统不让开,现在打了喷嚏,再不开窗她就是真烧杯。
一阵冷风灌进来,整个屋子的灰尘被吹得向上飘去,就仿佛是下了一场天地倒置的雪。
单黎将阁楼的蜡烛点亮,这地方没有电灯可以使用,想要调查点什么就只能用蜡烛。
微弱的火光将室内的情况照了个大概,单黎头上是已朽的房梁,脚下则是被踩得嘎吱作响的木板。
这个阁楼的装修情况不能说勉强能住,只能说如同仓库,比起她自己的客房,单黎觉得这地方哪怕做厕所她都嫌。
但秉持着玩游戏就要好好玩的精神,单黎还是将这个屋子看了一遍。
其实刚才上来的时候单黎就想说了,这个阁楼一直散发着一股腐烂海产的腥气,但她在上面找了一圈,却也看不出到底哪里藏了没吃完的鱼虾螃蟹。
而且,单黎觉得比起餐厅,这里其实更像是一个…临时添加用于借宿的便宜客房,类似于青旅的那种。
一张已经长了霉菌的床和几个被翻来翻去、已经乱的不知道原来是什么样子的抽屉,以及被扯到地上的被子枕头——
单黎凑近了那张长了霉菌的床仔细查看,如果她的嗅觉灵敏,这张床应该就是那个没吃完的鱼虾螃蟹藏匿地。
但是她将整张床里里外外的搜了一遍,却依旧没有找到有关海产或者残羹冷炙的东西,相反,她找到了两个不应该出现在客房里的工具:
分别是一个已经有些破旧但仍然坚固的的红绳,和一卷因为受潮而失去粘性的胶带。
当然,其实单黎还找到了一个半指大小的包装袋,只是那个袋子里的东西已经不知道去了哪儿,所以单黎并没有注意。
她思索片刻后将这两个找到的东西收到了自己的置物箱里,说不准什么时候能用得上。
接着单黎又在这个屋子里找到了一把大的有点出奇的剪刀、一瓶不知道以前装了什么的药瓶和一个已经有些烂掉的日记本。
看样子,这是曾经在这里住过的人不小心落在这里的。
红皮日记本外封页破破烂烂,很明显已经有些年头。被水泡褪色的颜料在封皮上结成一块一块的纸屑,仿佛伤口将要痊愈时留在皮肤上的血痂。
根据单黎多年摸鱼打游戏的经验,现在她找到的这个日记本应该是这个剧情位置的关键道具。而且按照策划逻辑,她应该会在这个日记本上看到点炸裂逆天毁三观的发言。
准备好受到精神污染的单黎收起刚到手的道具,将日记本放于烛台下,缓缓开启它的封页:
【2月3日】
【山下先生可真是个大好人!他懂的真的好多,我不会写的剧情他都帮我理清了思路!】
【我以后要好好的跟着山下先生学习!他写的《彩石》真是太厉害了!他就是我的大恩人!】
哦豁,看样子,这个日记的主人是个作者。
单黎点点头,继续向下翻看。日记本由于放置太久,有一些单页粘在了一起,还有一些字迹已经看不清,只能根据上下文推断文意。
【9月2日】
【今天和山下先生一起出去玩,他给我买了好多我都买不起的东西,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报答他了!】
【还有那家日料店也好好吃,等我卖了钱,就将这家店盘下来送给山下先生!】
嗯,到目前为止的进展还算正常。只不过日记中提到的日料店似乎和她所在的民宿是一家店,所以这里为什么后来变成民宿了?
换店主了吗?
单黎捧着泛黄的破旧日记本将其翻页,继续向后面看去:
【3月3日】
【今天去山下先生家里做客】
【……】
【不行,不行,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
【山下先生怎么会是…不可能!为什么,为什么……】
【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
【4月2日】
【我不要写书了,我要当一个正常人,求求你们了,谁来救救我,谁来救救我……】
【9月23日】
【山下先生向我道歉了,我们也已经重修旧好。他说,我可以借着他的名义发表他的新书,他会成为我写作道路上最大的助力。】
【……我同意了。】
【2月3日】
【我*****山下先生**《离歌》*******】
【他**开心****孩子**】
【*月*日】
【*************】
【***********************】
单黎将这本日记翻到后面的时候,上面的文字便已经尽数损毁。有一些是因为时间太久受潮导致的,还有一些则是人为划掉的。
如果不出意料,这个日记本的主人应该就是这次追悼会的主角小兔。
但从这个日记本上来看,小兔和山下建一的关系并不是老师与学生这么简单。
说句不好听的,比起师徒,单黎觉得山下建一和小兔更像是男女情人。
而且是那种纯利益交换的男女情人。
只是这一点单黎暂且无法确定,毕竟根据目前的走向来看,小兔和山下建一都不清不白。
只不过现在活着的小兔更黑一些罢了。
单黎将日记本收好后便离开阁楼,而就在铁栅栏门关上的瞬间,一阵刺耳的叫声从民宿二楼传来:
“救命、救命…啊——!”
与此同时,一直沉默着的系统面板再次闪现。
只是这一次它上面的内容让单黎出了一身冷汗——毕竟她赶到二楼的时候,这个房间里已经聚满了人。
而乌央乌央的人群中则躺着一个眼皮上翻、死相惨烈的少女——
正是小兔。
【系统提示:主线任务完成】
【触发主线任务:证明自己不是“杀死”小兔的凶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