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我现在有你了啊。”乔绫一脸困惑，“这个问题还是问题吗？”
时久在心里深深叹了口气，她本人不觉得有问题才是最大的问题。
虽然这么说有点得了便宜还卖乖的感觉，但是除了她，还有谁会放弃兑换商城那么多东西来救系统管理员？
他听五三说，乔绫当时根本没有犹豫，就做出了最终选择。所以她救他，一方面是真的想救他，另外一个方面也说明，连高等级位面的兑换商城都不能勾起她的绝对兴趣。
对任何事情都提不起兴趣，这种状态其实非常危险，可时久依旧努力按捺住自己心里的担忧，不让焦虑体现在面部表情上，影响到对这个状态一无所知的她。
“对，你现在有我了。”时久摸摸乔绫的头，“不要给自己太大压力，有什么事情我跟你一起分担。”
乔绫恍然，“你绕了这么一大圈，原来是觉得我最近状态不好？”
时久是怎么看出来的？是因为她最近她出去跑路演好几天没见他，状态转变更鲜明吗？
她最近压力是有点大，因为她发现不管付出多少钱，号召多少人加入基金会，生活里还会有层出不穷的女性受害恶性事件发生。
她亲眼见到男性观众对影片表达的女性困境视而不见，甚至也有一些女性观众对影片困境不以为意，她们觉得这些事永远不会发生在她们身上。
她能帮得了一个，帮得了一万个，帮得了一百万个，但她帮不了所有人。至今还有很多女性被困，不论是思想上还是身体上，即使她这么有钱，但面对她想达成的理想目标，她能做的依然有限。
她在若玄TV上开启了一个无限期的财富激励计划，鼓励更多女性朋友成为自媒体博主，发布关于女性意识觉醒的内容，让博主可以通过这个工作赚钱。
然而在若玄TV相关评论区一片“歌舞升平”，但当录屏转发到别的社交平台时，下面的部分评论简直不堪入目，令人心灰意冷。
这下她不仅担心受迫害或者被规训的女性，还十分担心被抨击、被辱骂的观点输出博主。
虽然她可以提供强大的法务支持，使用法律武器帮助平台的自媒体博主抵制网暴，获得赔偿，但钉子扎进去那一刻，伤害已经造成，她没办法将它恢复如初。
她尝试在各种公开场合或者采访中表达相似的主张看法，站在女性立场维护女性利益，引导大家在类似角度进行深度思考，试图将公众的对立视线引到自己身上。但也许是因为她有神秘的背景和财富实力打底，她得到的反馈跟博主们往往是不同的——就好像，她是成功人士，那她说什么做什么都是对的。
因为她有钱，大家对她会有天然好感滤镜，一开始她会庆幸，也许自己说的话确实还有点影响力，后来她只剩下无力，这种区别对待太糟糕。因为大家虽然不会公开反驳她，但也不会打心底里赞同她，这种模糊不清的态度让她得不到半分正反馈。
最让她难过的不是自己为女性争取权益时遇到阻碍，而是如果连她做这件事都这么难，可想而知手上没有资源和权力的女性面对的是怎样的困境。
“我没事。”她知道她控制不了别人的想法和行动，她也知道不能把自己当做“救世主”，她会调整这种傲慢的想法，一次不行就两次，一年不行就两年，反正她有时间、有精力、有金钱，完全耗得起，“我会调节好的。”
乔绫被时久抓住的手紧握成拳。
“好。”时久察觉乔绫潜意识里在抵抗讨论这个话题，松开乔绫的手，瞥了一眼重新窝在乔绫身边的小猫，它在房子里逛了一圈又自己回到了沙发上。“给它取个名字吧，它还没有名字呢。”
“就叫它蛋糕吧，我现在有点想吃奶油蛋糕。”乔绫挠了挠蛋糕的下巴。
蛋糕不是吨吨，她不会将它当做吨吨的替代品。
……
年底各大颁奖典礼，乔绫横扫新人奖，她挑了两个有合作、非去不可的平台举办方去现场领奖，其他都只是在社交账号上po了下照片感谢颁奖。
《五次吻》票房表现亮眼，媒体给的新闻标题都是“票房黑马就是它！”、“拯救寒假档的票房解药来了！”、“小成本爱情喜剧电影收益率预计达400%！”、“新一代影后席位预定！”、“影帝转型真相竟然是！”、“人满为患！网友争相打卡《五次吻》拍摄地。”、“《五次吻》预计收官票房25亿！”……
JRX为了庆祝董事长首部女主电影票房大卖，在若玄TV开了一个JRX专题庆祝活动，感兴趣的员工可以参与分享“我和JRX的故事”。最后根据播放量和点赞量综合评比，第一名可以获得66万元和10天带薪假期；第二名可以获得50万元和5天带薪假期；第三名可以获得30万元和2天带薪假期，另有保底参与奖，名为爱JRX奖，一人一千。
参与的员工很多，以不同的切入点和视角，意外地将JRX的全貌展示出来，部分营销号把不同视频涉及JRX福利的部分剪成合辑，JRX人事部接收到的简历数量一时间又翻了一倍。
于是吃瓜人士齐聚营销号。
［JRX这么搞是吧？他们招聘的时候这些福利都不值得写在官网上吗？］
［我去核对了！固定的都写了，随机的都没写！这公司还怪老实的嘞。］
［别人三八妇女节放半天，JRX放两天，理由竟然是一天给女士自己，一天给社会赋予她的其他角色，怎么会有这么浪漫的公司啊？］
［JRX虽然不跟随节假日放假，但是他们节假日的假期天数全部会正常给到员工，允许她们平时请掉，这样正好可以错峰旅游，也太爽了吧！！］
［呜呜呜呜，我不羡慕，我一点都不羡慕。］
［家人们谁懂啊！我看视频里扫过去大部分都是女孩子，就去查了下。结果！JRX95%的高层都是女性，女性员工和男性员工的比例是25：1！！！这什么神仙公司啊？］
［等等！还有人不知道乔绫基金会所有工作人员都是女性吗？］
［JRX和乔绫基金会居然还有配套的幼托、养老机构！正式员工家属免费入托入院！］
［看到这些，小乔在采访里说的那些话突然具象了起来，怎么办，每天都会多爱小乔一点。］
［每次看见董事长粉丝叫她小乔我都觉得好割裂，我那给我超多安全感的董事长！怎么能叫她小乔！］
［JRX福利这么好是不是很卷啊？我只想躺平。］
［别想太多了，你能不能进JRX还是问题。］
……
还有部分吃瓜群众纷纷表示不愧是娱乐媒体人，专业人士的vlog无一透着一种班味，原来不管什么班，哪怕是JRX这种神级待遇公司，只要上了班就不可能没有班味。
乔绫看了几个出现类似这种弹幕的视频，主角的分享情绪确实没有刚上班时那么兴奋，多多少少带点“活人微死”感。
她皱了皱眉，JRX的工作氛围是不是出了问题？
乔绫带着一大堆补给去JRX，这是她的习惯，去公司绝不空手。天气转冷，她让秦芸给JRX和基金会的每个员工都准备了一床蚕丝被和一床鹅绒被。
秦芸已经知道老板准备礼物的标准——实用，她想到的福利一般都很接地气，一定是大家需要的用得上的。
“给你买的，感觉很适合你。”乔绫把给冯书玉买的手表放在茶几上，她缓缓喝着温豆浆，看着拿着咖啡杯的冯总，开门见山地说：“你最近有没有看大家参加活动的视频？我感觉大家的状态已经濒临某个临界点了。”
冯书玉喝咖啡的动作顿了顿，猜测乔绫可能有新的指示，放下咖啡杯端坐好注视着她。
“先不说她们，我一看你就知道你最近在疯狂加班，你的黑眼圈比我上次见你时更黑了！”乔绫早该想到，JRX可以在短时间内取得这样的成绩，一定是剥削了全体员工的时间和精力。
冯书玉挑了挑眉，“这么明显吗？”
这样不行，哪怕加班费有足额保障，但如果长期没有自己的时间，给工作人员带来的精神伤害恐怕要用更久的时间来恢复。
“我的私人岛屿已经开发好了，给大家排个时间表分批上岛度假吧，你也来，你真的该休息了。”
冯书玉公事公办的眼神忽然提升温度，整个人都松弛了下来，她靠在椅背上，按着太阳穴自我反省道：“是我太着急了，还好有你在，她们不可能跟我说这个。”
“这两天先给大家安排个体检，顺便让她们休息一天。”乔绫盯着冯书玉的黑眼圈，“特别是你，必须去体检，别想着阳奉阴违，小心我每天给你体检call。”
“我理想的JRX，是一个给别人带来幸福的公司。”乔绫说完事就准备走，走之前她直视冯书玉，异常郑重，“所以带给别人幸福的人，一定要先感到幸福才行。”
冯书玉起身的动作微顿，“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