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都没怎么注意，晚上睡觉前你第一次认真打量自己与黎深的婚戒。

    因为他自己工作的原因，再加上本身的洁癖强迫症，戒指在他手上几乎都看不出使用痕迹。

    此时他在洗澡，你靠坐在床头心情忐忑，下意识抠手指的时候突然瞥到被他摘下放在床头的戒指盒，于是顺手拿了起来。

    跟你的一样，设计简约的对戒，上面是雪花镶钻的图案，纯净低调，和他的气质很搭。你突然想到婚前他好像发过你这款戒指的设计图，具体说了什么你却已经不记得了。

    自己手机上的记录因为习惯问题随手删掉了，但现在出于某种很莫名的愧疚心里，竟然很想问问黎深。

    黎深洗漱完，对着镜子把睡衣整理整齐出来后，对上的就是女孩一双写满纠结犹豫情绪的眼睛，和怀里抱着的那只雪人玩偶十足十像。

    “怎么了？”

    他简短询问。

    极其周正的长相，即便是居家打扮也显得一丝不苟，所以他此时皱眉的表情和说话的语气甚至让你幻视就诊现场。

    “嗯……没，没事。”

    心虚说话不自觉就磕巴了下，视线也赶紧从他身上移开，慌慌乱乱朝着他的方向把戒指递过去，“你洗漱完了？要休息了吗？这个，给你。”

    小小一只，穿着小碎花的睡裙，红着脸紧张兮兮一点点扯着被子往里面缩的样子很可爱。

    黎深默默打量着，不由弯了下唇角，走过去不动声色接了婚戒戴在手指上，随后温声询问：“嗓子好一些了吗？要不要喝水？”

    临空每年这个时节花都开得很好，但也因此会让一些呼吸系统比较敏感的人很苦恼，听呼吸科的同事说最近来就诊的人数明显增加。

    黎深便也因此开始留意你的健康，这几天都有煮一些清热润肺的果茶之类，但你还是不可避免的出现了咳嗽的症状。

    他问话的时候视线一直在你脸上，即便你不看他都能感觉得到，就是那种医生观察病人的眼神，理性，锐利，让人无处遁形。

    你点点头，含糊道：“好了，不要喝——”

    拒绝的话还未说完，那只带着伤疤的大手便已经触到了你眼前的水杯。你话音一窒，旋即改口：“喝一点。”

    黎深的动作也顿了顿，最终拿起水杯递到你手边。

    你还在为前面的那个吻耿耿于怀，双手捧着水杯小口喝着，眼神不自觉就会往他身上瞥去，局促又期待。

    一种年轻的，荷尔蒙泛滥的期待，喜欢他的拥抱和亲吻，喜欢感受和自己不一样的体温心跳。

    所以，他会和小说电影里面那些温柔体贴的丈夫一样，在睡前给自己的妻子一个晚安吻吗？

    会吗？可是之前都没有过……但是，但是前面的接吻他好像也在配合……

    在你如坐针毡心神不宁的时候，黎深很安静地靠在床头翻着一本书。

    他有每天睡前阅读的习惯，之前就征求过你的意见，怕打扰你睡觉，但实际上他那段时间夜班频繁，你根本连被打扰的机会都没有。

    暖色的阅读灯下，不时有翻阅书页的声音，这位大雪人侧颜恬静，看起来好像也没有那么冷。

    “睡觉时间到了，怎么还眼睛亮晶晶的盯着我看？”

    半晌他突然出声，甚至眼皮都没抬一下就洞悉了你的小动作，“是不想睡，还是有什么话想说？”

    又是这样语气平静的提问，好像他这个人都很少有什么大的情绪起伏。

    你放下手里捧了半天，几乎都凉透了的水杯，暗暗呼吸了口气，转头和他对视，“我，我想问问你关于……关于接吻的问题……”

    真是色令智昏，色胆包天。

    黎深似乎也没有想到你会突然发问，在反应过来你的是在问关于接吻的看法的时候，眼睛都睁大了，脸颊迅速染上一点薄薄的红晕。

    “为什么……这么问？”

    他反问一句，不过很快就平静下来，大手按合上书本，将方才略显尴尬凝滞的气氛化解掉，保护你小蜗牛一样小心翼翼探出的触角。

    “要靠过来一些吗？”

    他将书放到床头，然后朝你伸出手。

    当然要。

    你几乎没有犹豫就抓着他的手蹭了过去。

    你以为只是靠近，不想下一刻黎深却把握着你的腰将你整个人抱在了怀里，“手怎么这么凉？房间温度太低了吗？”

    骤然跌进一个温热的怀抱，你莫名觉得委屈起来，抱住他的脖子将脸埋进去不说话。

    黎深将毯子扯上来把你裹住，随后轻柔帮你抚顺弄乱的头发，温声开口，“想问关于，嗯，接吻……”

    两个字在舌尖上磋磨出来的时候，纵然内心翻江倒海，但他尽量在维持表面的从容。

    没有别的原因，他只是觉得自己应该抓住这个能够和你袒露心声的机会，不要再让它像小时候的小海豹冰蛋和那些明明已经斟酌好却来不及说出口的话一样变成过期糖。

    “如果你是问我关于接吻的感受的话，我想说很好。”

    黎深略略停顿了下，那只重新戴好婚戒的手覆上你的手心，与你十指相扣，金属的坚硬质感从皮肤上碾过，与你手指上的那枚贴紧，很像某种象征守贞意义的徽章。

    他为你约束所有的世俗意义上的欲念，只等你亲手解开枷锁。

    “那你呢？是喜欢的吗？”

    你因为他这种类似于告白的话脸红心跳，但又不知足地开始刨根究底追问，“接吻的时候会有……很特别的感觉吗？”

    黎深稍微放松下来，有些无奈看着钻在自己怀里的一小只。

    那些让人脸红的话是一定要问的，但眼神是一定不敢看他的。

    女孩子纤细的骨架，缩在毯子里只露出个毛茸茸的脑袋，不知是嗓子不舒服的缘故，还是把自家闷得太厉害了，瓮声瓮气的，手指挠着他的掌心说话。

    “书上说接吻会产生一些多巴胺内啡肽，会让人觉得快乐。”

    言外之意，问和她接吻有没有觉得快乐。

    “嗯。”

    他迟钝了一瞬，几不可查地点点头，动作轻柔你的脑袋从怀里剥出，温和同你对视，颇为郑重地又重新回答一次：“有，我很喜欢，也觉得，快乐。”

    笨拙又直白的试探，黎深却在近乎纵容地回应了你，于是你立刻底气大增，伸手捧住了他的脸颊，回视着双深邃的漂亮眼睛。

    “那现在，我想向黎医生要一个快乐的晚安吻，可以吗？”

    最后印在黎深眼里的是女孩子水润润的眼睛，大着胆子凑上来，嘴唇贴住了他的嘴唇，像一种解开守贞枷锁的仪式，尽管她叫的只是黎医生而不是黎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