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寻

    “她平时有跟你提到过什么地方吗?”

    江赋握着方向盘在路上行驶的速度很快,坐在车上却很稳,让许缘的心情平缓下不少。

    “没有,”许缘摇了摇头,“她欲望很低,从来没跟我说过想去什么地方,喜欢什么地方。”

    “那我们先李成伟家看看?”江赋问。

    “好。”许缘说。

    两人来到初遇那天的步行街,但现下的情况也没法让人产生些什么多余的想法。

    许缘走在江赋的前面,楼梯间的灯光很暗,还不如小窗照进来的月光亮。

    江赋闻到一股二手烟混着鱼腥的味道,眉头紧锁用手在面前挥动:“什么破地,比我家那房子还破,臭死了。”

    说着说着上楼梯的脚多踩了一阶楼梯,下意识以为自己踩空了,连喊几声卧槽。

    许缘转过头看到的就是他在平地上蹦了好几下。一层楼只有两户人家,对门的空间又小又窄,江赋再蹦高点得撞到头。

    这一动静给紧张的气氛直接破坏掉了,许缘笑出了声:“什么啊,你家那块是老宅区了吧,属于是上一辈有钱人才买得起的地方,居然被你说破。”

    “切,就是很破啊,”江赋站稳后摸了摸鼻子尝试转移话题,“这什么味啊。”

    “这栋楼里很多人都是渔民,”许缘捂着鼻子声音有些闷,“但是他们大部分不会住在这,都是住渔家村的自建房。”

    “这边不是离学校进嘛?就会出租给别人什么的,按理说味道一般不会这么大,但李成伟也去搞渔业生意了。”

    许缘走到上面一层后站在一个门前停下来,江赋闻到的那股味道在这最为浓烈。

    就着月光仔细看,门口都是没做清理的渔网,一旁地上铺了个蛇皮袋,上面都是死鱼。

    “这片也没个物业,”许缘看着地上的东西解释着,“所以他也不管什么投诉,平时打牌没钱了就跟人去打鱼赚点钱。”

    江赋眉头都快拧成一团麻花了,嫌弃的看了一眼那坨鱼,大步走到许缘身边挡在她前面敲起了门。

    “世上原来还有这种人。”江赋闷闷的说。

    许缘抬头看着他的后脑勺,又落在了肩上,江赋把她和门完全隔绝开了,这种下意识的动作让许缘心里暖烘烘的,闻言有些慌乱的嗯了一声。

    “谁啊!”

    里头的人听到敲门声有些暴躁,叫骂道:“没钱,不是说不去吗?”

    门被打开,李成伟显然是对江赋这张脸很是熟悉,看到的第一眼就倒吸一口凉气然后迅速地拉过门把手想把门关上。

    江赋手疾眼快的进了半个身子抵着,笑脸盈盈地看着李成伟:“诶,问你个事,不揍你。”

    “你说的是什么话,”李成伟见拦不住人有些气急败坏,“你这是私闯民宅,我能报警的!”

    江赋倚靠在门侧把许缘的大半个身子漏出来,指了指自己的脚又指了指许缘:“我就进了半个身子,而且真的找你有事。”

    李成伟看到许缘后脸上怒气更甚,张了张嘴想骂人就看见江赋的表情,看上去笑的温和,嘴角微微上扬,但李成伟还是从他的眼神里读出了警告。

    他咳嗽了两声:“干嘛,你都把我女儿抢走了还想怎么样?过段时间就开庭了,到时候怎么样法官会替我做主,你现在找我什么意思?”

    许缘没什么表情的看着他,空气里沉默了好一会,李成伟想再开口说点什么但被江赋的眼神堵了回去。

    许缘盯着李成伟的眼睛说道:“姜浮让我来拿点东西。”

    “那死丫头能有什么值钱东西要你来,”李成伟嘟囔着转身进屋,“自己来看。”

    说完后他不动声色的走到一个柜子旁,像是有些没站稳手扶在上面。

    见外面的两人没什么动作他有些奇怪的转头看去,江赋也一脸疑惑的看着许缘。

    没想到许缘看了眼江后突然笑道:“算了,我也没问清楚她把东西放哪了,改天我们带她来拿吧。”

    说完拉着江赋的袖子将他扯出来,随即用力的把门关上。

    李成伟看门突然被关上,嘴角的大黑痣都要耷到下巴,他松开手上的小刀低骂了声晦气。

    下楼梯时许缘动作很快,江赋被扯着袖子露出大半锁骨,他一手挡着脖子急切的问:“怎么个情况啊?就这么走了?不进去看看吗?”

    终于离开那扇铁门后,鱼腥味和浓重的烟味几乎都消失了才停下来,许缘大呼着气看向江赋,这一看直接愣住了。

    江赋的衬衫被她扯了一半下来落在手肘上,里头的衣服一边露出大片锁骨,头发也有些乱糟糟的,看上去一脸茫然。

    我是谁?我在哪?

    许缘急忙的松开手小声说了句不好意思,随即解释道:“我刚刚总有种不好的预感,他以前没那么好说话的,怎么会要进去就让人进去。一周内就要开庭了,我听说他最近又欠钱了,万一他冲动做点什么事。”

    微风轻轻拂过许缘的脸将额头的碎发吹起,江赋理好衣服看她:“那姜浮呢?”

    “应该不在这,”许缘摇了摇头,“她在的话李成伟那性格不可能给人开门的。”

    江赋把手插进兜里,轻轻地打了个冷颤,又问:“那现在去哪?”

    “我想想,”许缘双手抱臂低头沉思了起来,突然猛地抬头,“去一趟仿古街和星湖广场。”

    仿古街是泸城的老街,但近几年的发展形成了古镇,一条蜿蜒曲折的路两边都是古色古香的建筑,延伸进去有很多低矮的房子。

    江赋把车停在了一个折中的位置下了车后对许缘说:“我们分头去找?”

    许缘点了点头:“我去仿古街。”说完转身就走了。

    江赋看着她的背影才发现她今天穿的是初遇那天那条米白色裙子,不过没穿外套。

    这条裙子很修身,将她的腰线完美的勾勒出来,裙摆轻晃,江赋想到些什么叫住了她:“晚上这块人少,你注意点安全,随时联系。”

    许缘转头朝他笑了笑:“好,你也是。”

    星湖广场是建在围堤上的一个面积不小的广场,名字是传闻这边曾有星星坠落在不远处的湖中得来的。

    江赋想到上次来这边还是在高一那年暑假,他在这练滑板,那会这里还没开发什么东西,人比较少。

    不过这会人也不见得人很多,附近有学校但沿广场这边没多少居民楼,建的再好看也是白搭。

    “好远的事了。”江赋声音很小。

    广场上的围栏也已经换成玻璃围栏,人很少,稀稀疏疏的走着。

    江赋点开手机没看到许缘给他发消息,把手机塞回口袋里继续左顾右盼着。

    其实姜浮不要太好认,江赋没见过第二个比她瘦的,走遍了这附近也没看到一个相似身影。

    他人都有些麻了,心想这么小个泸城找人真不容易。又祈祷着真别出什么事,不然许缘那副模样看着太可怜了。

    广场找不到江赋决定沿着岸线走去看看,刚下坡,隐隐约约就看的不远处围堤上坐了个人。

    啥?哪?

    围堤上?

    坐了啥?

    人。

    人?

    江赋正想着哪个神经病几乎算是坐在湖面上,突然猛的反应过来。

    我靠,神经病是姜浮啊!

    他用了当年跑三千米的毅力冲到姜浮身后,又怕吓着她一直没敢开口说话。

    天呐,下面就是湖了啊,她是不要命了吗?

    江赋越想越急,拿出手机给许缘发了个定位。

    丫的,这命你不要许缘还要呢,谁让你未经允许擅自寻死了。

    正浮想联翩着,姜浮似乎感受到了视线突然转过头,她显然没被吓到,只是弱弱地问:“现在很晚了吗?”

    “对,十二点了。”江赋一本正经。

    “抱歉!”姜浮声音很是急切,“我没带手机就没怎么注意时间。”

    “怎么?你要跳湖啊。”江赋问。

    姜浮一脸懵的啊了一声,随即反应过来,站起身朝围栏走上来。

    江赋凑上去打算拉她一把的时候才发现原来她坐的地方是一个很窄的楼梯,虽然没有滑到湖里的风险,但这显然也很危险,他蹙起眉:“你以前经常坐着?”

    “嗯,有时候会过来。”姜浮没要他扶,双手撑着围栏上熟练的翻了过来。

    “也没人报警?”

    姜浮闻言愣了一瞬,摇摇头:“这附近人少,我不知道是不是这个原因,反正我坐这里没人喊过我。”

    “你是不是傻*,”江赋有些恼了,“这么危险的地方你也敢坐?”

    “啊......”姜浮是第一次听见江赋说脏话,一时有些懵。还没反应过来又听见他质问:“来第几次了?”

    “记不清了......”

    江赋真是恨不得揍她,但考虑是小女孩压了压火气说道:“为什么挑个这个地方?”

    湖边的风很大,把姜浮的短发吹起遮住了她大半张脸:“因为,最接近死亡。”

    江赋几乎没做停顿的问道:“你不怕死吗?”

    “以前不怕,甚至想快点死,”姜浮抬起头看他,眼里落下了泪,“但我碰到了许老师,我现在怕了,我怕死,但更怕辜负期待。”

    姜浮低下头双手擦着眼泪,声音有些哽咽:“我很久没来这里了,以前来的时候总想着要不跳下去一了百了算了。但我总在等,总在期待有个人找到我叫住我然后告诉我活下去,可没有,一直都没有......”

    她走到围栏边靠着,手搭在上面把头埋下去抽泣起来。

    江赋早已没了怒气,走到她身边轻抚着她的背,此刻能清晰的感受到她骨骼的触感实在是有些吃惊,沉默许久才开口:“我不是找到你了吗?”

    姜浮的身子僵了一下,没过一会又感受到江赋弯下腰的动作,耳边传来声音:“今天发生什么了吗?谁欺负你了?”

    “呜呜......呜呜呜.....哇呜呜呜!”

    姜浮挺直背转过身猛地抱住江赋,大声嚎啕着。

    江赋很快反应过来将腰弯的更低,声音温柔:“有什么事不方便跟许老师说的话,可以跟我说。”

    “有人...有人说我...跟着许老师...就是...就是当她的累赘,”姜浮有些喘不过气,“说我...只会害了她。”

    “我也这么觉得,她...她为了我辛苦了这么久...我还...我还有病,还...还不认真对待画...画。”

    “可是我真,真的不想这样的,”姜浮退后摸了把自己的鼻涕泡,“我知道我要坚强...坚强一点,可是...可是......”

    江赋看着她皱巴巴的脸笑出了声,从口袋里拿了包纸巾给她:“脏死了,女孩子注意点形象啊。”

    “哇呜呜呜!我都跟你说心里话了你还嘲笑我!”姜浮尴尬到有些破防,接过纸抽出一张擤鼻涕。

    “诶,我没这个意思,”江赋急忙解释,“我这不是关心你啊,你说的我都听到了,听心里去了。”

    他蹲下身双手扶着姜浮的大臂,抬头看她,一双桃花眼里不止为何好似暗含星光:“她是不是很好的人?”

    姜浮知道说的是谁,重重的点了点头。

    他又说:“那你那么在意别人的话干嘛,别人觉得你是累赘就让别人觉得去吧,许老师要是知道你自己这么想,怕是要伤心死。”

    见许缘一脸疑惑,他解释:“你是她救来的,她自然是最最宝贝你的,你要是伤心了,她不会伤心吗?今天这么晚没见到你人她都要哭了。”

    “可是我有病。”

    江赋又没忍住笑出声了,用手弹了一下她的额头:“我真是第一次见这么执着说自己有病的人,你是第一个。”

    “医生说的。”姜浮捂着额头一脸委屈。

    “如果有病,我们就吃药好好配合治疗,这是什么多大不了的事吗?”江赋指了指在湖中的流星山,“你看那座山,叫流星山,我跟你这么大的时候最想去的地方。”

    “为什么想去那里?”姜浮问。

    江赋朝她一笑:“因为帅啊。那会传闻说那座山也叫蛇山,全是蛇,我想着我要是去一趟回来了是不是很酷,大冒险家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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