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续一】：午夜广播的铃声
“叮铃——叮铃——”
深夜十二点整，花落高中的教学楼内，本应寂静无声的校园广播忽然响起了一阵清脆的铃声。
聂小倩猛地睁开眼，坐起身来。
她原本趴在宿舍书桌上睡着了，窗外月光斜照，校园静谧得像一幅泼墨水画，但那诡异的铃声却仿佛是从地狱深处响起的丧钟，带着一股撕裂现实的寒意。
“又来了……”她轻声喃喃，目光深处透出一丝冷意。
这是本周的第三次。
每次都是在夜半，广播会响起不属于校园任何一个铃声库的声音，没有报时，也没有人声，仅仅是那种老旧铜铃被风吹动般的声响，旋律规整而悠长，像是某种古老的召唤仪式。
“采臣，你听到了吗？”她打开手机，低声问。
那头传来宁采臣明显还没睡醒的声音：“嗯？又响了？等等，我现在过来。”
小倩放下手机，披上外衣，悄然推开宿舍门。脚下的木地板吱呀作响，空气中仿佛有股微不可闻的檀香味儿弥散。
月光下的校园宛如沉睡中的妖市，每一砖每一瓦都像是在等待苏醒。
她缓步走向教学楼，心中已有隐约猜测。每一次铃声响起，总会在校园某处留下“妖气的痕迹”——一个无人能解的谜题，正在慢慢浮出水面。
这一次，她不打算只是旁观者。
【续二】：空教室与纸铃人偶
教学楼走廊昏暗如旧，日光灯在夜里自动关闭，只剩下每隔数米才闪烁一次的安全指示灯，像是某种幽深脉络中偶尔跳动的心脏。
聂小倩的脚步轻盈无声，像一缕幽魂游走在人世与异界之间。
“叮铃——”
铃声再度响起。这次的源头，比以往更清晰，来自——二楼最角落的旧实验室。
那个房间，早就被废弃多年，据说里面曾发生过一次深夜爆炸事故，自那之后再无人涉足。
她站在门口，轻轻推开门。
门轴锈死般地发出一声长鸣，一股久未通风的陈腐味扑面而来。然而正中间的讲台上，却赫然摆放着一个……纸扎人偶。
那是一位身穿花裙、头戴红缨帽的小女孩模样的纸偶，四肢却被细细红线吊起，像个木偶般固定在半空，胸前挂着一只铜铃。
铃声，就是从它身上传来的。
“有意思。”聂小倩淡淡一笑，眼眸一瞬间染上幽红。
她向前靠近，伸手触碰那只铃铛，然而手指尚未接触，纸偶竟自动晃动了一下，铃声骤然变得剧烈，回荡在整间教室中。
“滴答——”
一滴鲜红的液体，从吊线上缓缓落下，滴在讲桌中央。
那不是墨水。
是血。
与此同时，身后传来一阵细微的脚步声，宁采臣赶到了。
“小倩……你别吓我……那是什么？”他手里拿着手电，照到那纸偶的一瞬间，脸色顿时变了。
“别动。”小倩挡在他身前，右手一翻，指尖浮出一缕绯红轻纱，悄然凝成一张破邪符。
“这不是普通的纸偶。”她的声音冷了下来，“它是‘引灵偶’，背后一定还藏着什么。”
窗外，一阵冷风袭来，吹得纸偶轻轻摇晃，铜铃再响。
铃声骤变，像是有某种存在被唤醒了。
【续三】：纸偶裂铃，影门初开
“叮——铃——叮——铃……”
铜铃声陡然变得尖锐刺耳，像是钉子在黑板上划过，震得宁采臣忍不住捂住了耳朵，踉跄后退。
而那纸偶——竟在这刺耳的铃响中开始自行燃烧。
却没有火焰。
只有纸张撕裂般的“簌簌”声响，花裙的颜色一寸寸剥落，露出底层画满符咒的灰白人形。
“它在请灵。”聂小倩目光一沉，红绸倏然从她衣袖中滑出，像活物般在空中盘旋，挡在那人偶前方，“而且，请来的不是活人。”
“嘭——！”
讲桌被某股力量从内部炸开，碎裂的木板飞溅而出，带着不属于这个世界的黑气冲上天花板。
下一刻，整个实验室的墙壁像被泼上墨汁一样逐渐染黑，一扇通往虚空的“影门”在黑雾中缓缓浮现。
门后，是低语，是啜泣，是某种压抑到令人窒息的存在正在窥伺现实。
“那是什么？”宁采臣瞪大了眼，冷汗直冒，浑身战栗，“这不是普通的妖异……”
“不是。”小倩眼中绽出猩红光芒，“这是‘夜门’。只有在夜半时分，被强行引灵的咒术才能强开。有人在学校设下这局，想要让门里的东西……借纸偶来现身。”
“为什么偏偏选中了这里？”
“因为这里，曾死过人。”她声音一顿，“一个和我一样，穿着红裙的女孩。”
门后传来“咯啦”一声，一只手掌从门缝中缓缓探出，指节惨白如骨，手腕处还缠着血色布带，像是被某种力量撕裂出来。
“退后。”小倩忽然一声喝令，红绸猛然张开，化作一道燃烧着幽焰的结界，强行压住“影门”正要越界的手臂。
可就在这时，那手臂竟猛地一震，红绸顿时崩裂出一道缝隙。
与此同时，实验室墙上的所有窗户同时碎裂。
尖啸声从门缝深处传来，像是无数厉鬼的哭号。
那一刻，时间仿佛静止。空气中只剩下聂小倩衣袂翻飞的猎猎声，和宁采臣手电跌落地面的“哐啷”脆响。
“我来引它现形。”小倩低声道，“你退到门外。”
宁采臣咬紧牙关，却没有后退，“我不会丢下你。”
小倩回头看了他一眼，眼底掠过一抹复杂——她嘴角微勾，竟是笑了。
“那就一起破门。”
话音未落，她掌心一翻，一道写有“镇影”二字的绯红符箓陡然飞出，正中那裂缝中缓缓探出的手臂。
轰然一声——
纸偶彻底碎裂，铃声戛然而止。
“影门”中忽然射出一道苍白光束，下一秒，整间实验室被吞噬进一场异空间的漩涡……
【续四】：梦回旧影，绯色禁忌
宁采臣在一阵耳鸣与空间翻转中跌落在地，所踩之处不再是实验室坚实的地砖，而是一片柔软的红纱。
他抬起头，四周雾气缭绕，天空血红，飘舞的绯纱像是无数燃烧着的冤魂。
“小倩？”他喊了一声。
无人回应。
他踉跄前行，忽然听见低低的哭泣声。
那声音细弱却哀切，像是穿过了千年的尘封——
“别关我……我不是故意的……求你们……”
他循声而去，在雾气中看见一座倒塌的钟楼。半截青铜大钟压在一个少女身上，她的红裙已经斑驳，半边脸庞血迹斑斑，却依旧抓着那串铜铃，像在守护什么。
她抬起头。
那双眼，和小倩的一模一样。
“你……是聂小倩？”
“……不是。”她声音颤抖，“我是聂如烟。”
宁采臣怔住，脑海中浮现出之前校园论坛流传的一张照片——某届实验班红裙校花，传言因作弊被逐出，夜半坠楼自尽。
“原来……你就是那位……”
如烟惨笑：“我死那晚，不是跳楼。是有人推的。可没人信我。我临死前只抓住了一样东西——那只带铃的纸偶。”
她抬手，铜铃微颤，“它是我们实验班的‘成绩守护符’。可我却听见它在笑，在说‘完美的笔记必须以完美之血封印’。”
“你是说……纸偶来自门后？”
“是。”她用力点头，泪水滴落在铃面，“是某个家族的传咒，是活人献祭，也是记忆封印……我们只是被选中的诱饵。”
这时，一道熟悉的红影划过天际，重重落在宁采臣面前——
“小倩！”
她眉目森然，脚下红绸化作锁链钉入雾气虚地，“如烟，该醒了。”
如烟却摇头：“我不能醒。只要我醒了，‘门’就真的开了……有人在等这个仪式完成。”
“是谁？”
如烟缓缓抬手，指向头顶。
血色天空如镜破碎，裂缝中缓缓浮现一张熟悉却狰狞的脸——
“林曼书。”
宁采臣震惊：“学生会主席？”
“她是引路人……是开启‘夜门’的真正钥匙。”
“小倩！”宁采臣喊道，“我们该怎么办？”
“带她出去。”小倩沉声道，“只要如烟未真正融合纸偶，门就无法彻底开启。”
如烟却忽然哭了：“可我已经看见她在门后了……她不是人……她是‘回忆的回声’！”
“什么？”
忽然，整片绯色世界开始塌陷。
门后，传来无数少年的朗读声，一字一句，重复着“完美笔记”的段落。那声音冷漠、整齐、空洞，像是活人变成了教材的附属品。
“小倩！”宁采臣用力抓住她，“快走！”
她没有动。
反而一掌按在地上，符咒飞旋。
“如烟，聂家遗法·梦引之术，今以血还你魂。”
她咬破手指，将血滴入纸偶残渣。
如烟怔住，随即痛哭：“……原来你是……”
“我，是你堂姐。”
随着红绸翻卷，一道金符破空而出，将三人包裹。
那一刻，光芒刺破血雾，世界重归黑暗。
当宁采臣睁开眼，他们已重新回到破碎的实验室中，时间停留在凌晨两点半。
但那张血色纸偶，已化作灰烬。
【续五】：她在门后笑
“她是……回忆的回声？”
宁采臣的声音在昏暗的实验室内微微颤抖，带着尚未散尽的惊惧。那一幕——血雾、铜铃、如烟的泪与天空裂开的那张脸，如幽灵般盘桓在他脑海中。
而聂小倩，一直沉默地望着破碎的纸偶灰烬。
“林曼书不是普通人。”她终于开口，“她的‘完美’，从不是人类应有的标准。”
“你是说……她和门后那个世界有关？”
小倩点头：“你知道‘夜门’从何时开始开启的吗？”
“……校园传说里说，从十年前。”
“错。是二十年前。”她声音低沉如绫罗，“那一年，一位聂家弃子进入了此校，并在月考前夕被‘完美笔记’吞噬。”
宁采臣心跳一顿：“你是说……你？”
她没回答，而是抬手指向黑板墙角，那里有一道肉眼几不可见的划痕，像是封印。
“聂家守着门的禁术，是代代长女的牺牲。”她目光如刃，“我就是那一任的祭品——被迫与门后共眠，以维系表世界的平衡。”
“那你是怎么回来……”
“因为她唤醒了我。”小倩望向空气中的某点，那目光带着浓烈的恨意，“林曼书。她以‘完美笔记’为引，复刻每一位牺牲者的回忆，并尝试破解聂家的禁术。”
“但她……是个学生啊！”宁采臣的理智几乎要崩溃。
“她不是。”小倩淡淡道，“她是从‘门后’走出来的学生。”
宁采臣不敢呼吸。
他回想起林曼书那始终完美的笑容、那永远第一名的成绩、那仿佛天生知晓所有知识与规律的沉稳步伐……
他一直以为，那是天赋与努力的象征。
可现在想来，那更像是——
被刻写好的剧本。
“她来这里，不是为了念书。是为了借由校规、成绩、考试、排名这些凡人执念，把‘夜门’彻底拉开。”小倩目光锐利如刃，“而你，被选中了。”
“我？”
“你是今届的‘替祭’。她引你接触我、接触如烟，是为了诱发门的反馈。只要你记忆混乱，她便能以你为引子，召唤出完整的‘笔记本’，那是真正的魔器。”
宁采臣感觉呼吸急促。
他忽然意识到，每一次和林曼书的接触、她看似亲切的关怀、她给予的“完美笔记”参考……全都是算计。
“她……早就计划好了。”
“她不止计划了你。”小倩低声说，“她还计划了——我。”
她的声音落下，忽然，整间实验室内的灯管“啪”地炸裂，黑暗如潮水般涌来。
一阵细碎的笑声，从门缝中传来。
不是哪个学生的声音，而像是千百张嘴巴叠在一起，诡异地咕哝：“背熟了吗？写完了吗？考好了吗？你，是完美的孩子吗？”
“她来了。”小倩脸色微冷，唇角缓缓勾起，“接下来……我要带你，去一个地方。”
“哪？”
她在黑暗中牵住他的手，低声道：
“梦里校园·夜门彼岸。”
【续六】：梦里校园·第一节课
宁采臣再睁眼，天已不再是原来的天。
他站在一片灰蓝色的教室中，讲台上的时钟指着零点零一，一动不动。窗外是翻涌的雾海，没有月亮也没有星星，只有数不尽的倒影，在窗玻璃外游荡，如同水底浮尸的脸。
“这是……哪？”
“梦里校园。”聂小倩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却没有身影，“门后世界的一部分，林曼书制造的子空间，专为诱捕‘不完美者’而设。”
“我怎么会在这？”
“你已经中了她的‘铃咒’。”声音越来越远，“你必须亲手解决这里的梦魇，才能醒来。”
“等——等等！”
回应他的，是黑板上突然浮现出一排白粉笔字：
第一节课：语文考试（监考老师：林曼书）
“考试？”宁采臣喃喃。
啪——
讲台上出现了一本《语文模拟练习册》，第一页赫然印着林曼书那熟悉而端正的字体：
“请将以下古文翻译成白话：‘昔者庄周梦为蝴蝶……’”
“这不是课本内容……”
“这不是给你做的题。”另一个男生的声音突然从座位后传来。
宁采臣猛地转头，一个穿着旧式校服、头发凌乱的男孩坐在他斜后方，脸色灰白，眼神空洞：“你别写，你写完，就出不去了。”
“你是谁？”
“我叫周琦……高三三班。我也以为那是参考资料。”
宁采臣顿时明白。
“你也被林曼书引入这梦境？”
“她说我成绩不好，送了我一本‘完美笔记’。”周琦低声说，“然后我开始梦见考试，每一夜都要做题，直到有一天……我写完了——”
他顿了顿，抬起头：“然后我醒不过来了。”
“你还活着？”
“你觉得我看起来像活着的吗？”他脸上扯出一个惨淡的笑，声音像刮纸的风：“我早死了七年……就在期中考试前夜。”
空气骤然一冷。
宁采臣愣在原地。
那是一个鬼魂。
一个被“完美笔记”困死、被“梦里校园”吞噬的普通学生。
“你要么现在就离开教室，要么，就得面对她。”
“她？”
咔哒——
门被推开，一个身穿校服、扎着双马尾、提着铜铃的少女走了进来。
“同学们，考试开始咯。”她甜美地笑着，铜铃无声地摇晃着。
林曼书。
但她的眼睛是血红的，双瞳如铜镜般映出每个人的恐惧。
她微笑着，从讲台上俯视全班：“抄袭、空白、错别字、格式不规整……都会被——除名。”
说罢，掌心一动，空中浮现出一支修长的墨笔，如刀。
而讲台前排，一个试图站起来的“学生”，竟在瞬间脖颈滑出一道墨线，头颅悄然滚落在地，却没有血。
只有一张“零分”的红纸，飘飘然落在尸体上。
“祝你考得理想，宁采臣。”林曼书望向他，唇角弯弯，像是看着一个刚入学的小朋友。
【续七】：笔尖之下的裁决
“考试开始。”
林曼书轻声宣布的瞬间，黑板上所有的题目字体纷纷爬动起来，像虫子一样扭曲，变形，最终凝成一个个泛着黑光的符文阵列，悬浮在半空。
“快写。”她望向宁采臣，“不写就会失去资格。”
“这根本不是考试！”宁采臣怒喝，“这是梦魇，是陷阱！”
“可你已经坐在试卷前了。”林曼书笑得天真无邪，铜铃在她指间缓缓转动，“不写试试？”
他猛地望向课桌，眼前的纸张已经开始自燃，一道道灰烬变成黑蛇蜿蜒爬上他的手臂。
“写一题，暂缓一分钟。”耳边传来那个名叫周琦的男生低语，“每写错一题，它就会啃你一口。”
“啃我？”
“字面意思。”
他话音未落，后排忽然传来一声惨叫。宁采臣猛地回头，只见一个男生正疯狂抓挠自己的眼睛，那些蛇形灰烬已将他整个面孔吞没，最终化作灰尘，随风消散。
又一张零分红纸落下。
林曼书收起铃铛：“考试不合格，抹除。”
空气冷得像冰渣，试卷在颤抖，笔在他的指尖蠢蠢欲动。
怎么办？
“别怕。”忽然，一个清幽的声音响起——
一道红影从天花板垂下，如同绣着血色牡丹的织锦瞬间遮天蔽日。
是聂小倩。
她终于现身了。
“考你妈。”她冷声道，指尖一划，一张红纸凭空飞出，瞬间化作一道锋锐的纸刃，直斩林曼书眉心。
叮——
铃声破碎，血色波纹荡开。
林曼书面容终于扭曲，娇笑声骤变：“你敢扰我试卷之地？”
“你敢搞我学弟。”聂小倩轻飘飘一笑，眼中血光凝聚，“今天，让你尝尝不及格的滋味。”
宁采臣反应过来，迅速撕掉那张被咒印侵蚀的考卷，墨蛇瞬间消散。他拔起桌上的墨笔，笔锋如刃，笔杆如剑。
“你知道吗，”他望向林曼书，咬紧牙关，“我最讨厌的，就是被强迫考试！”
下一秒，两人一前一后冲向讲台，梦境空间剧烈震荡，宛若天崩地裂。
梦里校园——即将坍塌！
【续八】·铃声中的人影
图书馆的钟声刚过午夜，聂小倩站在旧阅览室的走廊尽头，盯着那扇年久失修、斑驳锈蚀的门，目光如刃。她听到了——清晰得像贴着耳边响起——那串铃声又一次晃动了。
不是幻觉。也不是风。
这一次，那铃声伴随着一股淡淡的血腥气和一缕难以察觉的阴冷……空气像凝固的墨，静得令人心悸。就在众人屏住呼吸时，那扇门自己开了，发出“吱呀”一声缓慢而沉重的呻吟。
宁采臣下意识挡在薛凝和其他同学面前，而小倩，却慢慢走了上前。
门后，是一间早已废弃的阅览室。满屋的书籍四散跌落，像是曾有某种暴力席卷过——而在书架中央，一个身着破旧校服、长发遮脸的“人影”背对着他们站着，静止得像一尊雕像。
“同学……你没事吧？”有人试探着发问。
“她不是人。”小倩语气冷淡，甚至透着点厌恶。
下一秒，那人影猛地转身，长发飞扬间，一张扭曲的脸如残花凋谢般展开，嘴角裂至耳根，眼睛却空洞无神。脖颈上挂着的，是那串熟悉的铃铛——每晃一下，就仿佛敲击在人心的恐惧上。
“找不到……她……”那人影沙哑着喃喃，“你们看到……她的笔记了吗……”
还没等反应，那女影骤然冲来，快得仿佛撕裂空间！
“后退！”聂小倩一掌扬起，一张血符骤然破空飞出，与那女影正面撞上——
一声凄厉的尖叫，女影的身形瞬间被符咒击退数米，却并未完全消散。
“她不是寻常厉灵，她死前执念极重。”小倩眼中泛起红光，低语道，“比我当年……还不甘。”
宁采臣倒吸一口凉气，他看向聂小倩的背影，第一次感到这个少女真正的危险之处——
她不是来适应校园生活的。
她是来对抗什么的。
【续九】·执念之名
女影被血符击退，缓缓靠在墙边，似乎失去了攻击力，但那双空洞的眼睛却紧紧盯着聂小倩，像是在试图从她身上确认什么。
“小倩，她……好像还记得点东西。”薛凝颤声道，她的声音中，透着一丝与之前不同的情绪——怜悯。
“别靠近她。”小倩没有回头，语气却罕见地缓和下来，“她已经不在人间，剩下的只是执念和……一段被篡改的记忆。”
“你说她是因为笔记才死的？”宁采臣试图理清这一切，但眼前的画面已经超出他的认知极限。
女影忽地抬手，手指指向角落那堆破烂旧书，“她……说……完美笔记……只能……一个人拥有……”
下一秒，四周的温度骤降，所有书页无风自翻，仿佛某种力量正在甦醒。
聂小倩忽然皱眉，眼神凌厉：“她不是唯一一个——‘完美笔记’的诱惑，已经唤醒了整个图书馆深层的埋藏。”
在那女影背后，书架中开始浮现出第二道影子，一个男生模样的虚影缓缓探出头，脸色苍白，嘴角却挂着诡异的笑。
“又一个？”宁采臣瞪大眼。
“不，是一整个‘书妖群’。”小倩低语。
【续十】·妖群苏醒
“快退！”小倩猛然挥袖，一道血光如弦月斩出，将墙上的虚影一分为二。
虚影散去，但空气中却残留着浓重的妖气，仿佛无数目光自书页之间窥伺着众人。
忽地，整间图书馆的灯光瞬间熄灭，唯有那枚女影脖颈上的铃铛“叮当叮当”作响。
耳边响起低语，像是千万个学生同时在背诵笔记：“她作弊了……她抄袭了……她超越了我……她必须消失……”
“这些声音……”薛凝捂住耳朵，脸色煞白。
“是执念，是怨念，是那些死于‘成绩’的人留下的诅咒。”聂小倩眼神沉了下去，“图书馆曾是一场‘完美学习神话’的发源地，太多的嫉妒、不甘、竞争……都变成了书妖。”
宁采臣低头一看，那本所谓的“完美笔记”不知何时竟浮现在他书包外沿，泛着诡异的白光，一页一页自动翻动。
“这本笔记……就是钥匙？”
“不，它是诱饵。”小倩转头，红衣在黑暗中宛如血焰，“而真正的钥匙，是这场执念的源头——我们得找到第一个‘抄袭者’。”
空气再次震荡，那枚铃铛发出长鸣——仿佛下一轮妖潮，已在蠢蠢欲动。
【续十一】·笔记之外的真相
那铃铛的鸣响，像是一道催魂的号角，图书馆深处再度传来一阵沉重的木板挪动声。那是书架在自我移动，像某种活物，被唤醒、扭曲、重组，砌成一道又一道高耸的“墙”，将四人围困于中央。
“它们要困住我们。”薛凝死死拽住宁采臣的手臂，声音在颤抖，“不让我们逃出去……就像它们自己，永远被困在那本‘完美笔记’的幻象里。”
“可那本笔记里写的，不都是学生应有的努力总结吗？”宁采臣还是难以接受这件事的核心，“为什么会引来这种东西？”
“你以为，那真的是学生写的吗？”小倩回身，面无表情，却眼神冷冽如锋，“它的内容，是一群‘考场亡灵’拼命堆砌出来的……每一道题，每一个公式，背后都藏着怨气。”
“这……”宁采臣哑口。
“最初的那位‘第一名’，早已不是人了。”小倩缓缓伸手，一指虚空，“她把自己记忆里所有的题解都献祭给图书馆，只为了永远保住第一。”
话音落下，图书馆地面泛起莹白的光圈，像是某种召唤阵，中央浮现出一座古老的石碑，其上刻着名字——“林若棠”。
石碑之上，一道模糊的女子身影缓缓浮现。她穿着整齐的校服，长发披肩，面容清丽，眼神却空洞无光。她的双手捧着那本“完美笔记”，如一位殉道者般静默站在光芒中央。
“她是……第一任笔记主人？”薛凝喃喃。
“是她，第一次抄录了‘答案’，第一次修改了自己的记忆，把他人的思维拼凑进自己的大脑。”小倩声音低沉，“然后她得了全年级第一，也失去了活人的思考方式。”
“所以才会有后面无数人争相模仿，反而堆出了一群半人半书的妖物……”宁采臣低语。
“你们不该来。”那女子终于开口，她的声音轻柔而空洞，却透着扭曲的执念，“完美不是分享，是独占……笔记不是通向光明的桥，是通往深渊的锁链……”
随着她话音落下，四周的书架轰然合围，封死了最后一条退路。
小倩站于三人前方，红衣如焰，忽然轻轻叹息一声：“执念不散，魂火不熄……看来今晚，必须让‘林若棠’彻底断笔。”
她的手一扬，袖中陡然卷出一串朱红灵符，周身妖气与阴火同时升腾，一场关乎解救与超度的激战，即将拉开帷幕。
【续十二】·铃音惊梦，妖书断章
铃声再响时，已不再是柔和的回响，而是震魂的尖啸，仿佛无数怨灵在耳边嘶吼。林若棠的幻影挥动手中那本“完美笔记”，一页一页翻飞而起，化作漫天符文卷轴，每一道笔迹都凝聚成实质化的“考题咒符”，朝小倩等人猛然扑来。
“填空、选择、简答——考不死你！”宁采臣一边惊叫一边挥书格挡，才发现那卷轴击打在身上竟带来真实的灼烧感！
薛凝强忍恐惧，背后凝聚起一层淡淡的青光，“那些不是单纯的妖术……是精神干扰，是用学生最熟悉的压力建构的术式！”
“她不是在攻击你们的身体，而是在考你们的心智。”小倩脚踏红莲印，袖中飞出三张灵符，一式三化，化作火焰凤羽在空中冲散了部分卷轴，“但她却忘了——”
她冷声一喝：“我不是学生，我是‘怨灵’！”
伴随着这声咆哮，小倩的红衣剧烈翻动，长发飞扬间，双眼闪过阴魂火光。她伸手撕开符阵中心，妖力如浪涛般释放，硬生生撼开了那座由知识幻象筑起的“笔记牢笼”。
然而林若棠依旧不动，她身后的笔记页继续翻动，映照出一幕幕曾经的场景——
她独自伏案苦读，嘴唇干裂，手指磨出血泡也未曾停笔。
她看着自己的试卷在学榜上被人剽窃、成绩被误评，仍强忍泪水。
她的父母永远只在意“有没有第一”。
她的老师冷冷一句：“不够完美，就等于失败。”
这一切情绪，最终凝聚为那本“完美笔记”。
“我只是不想再被忽视。”她轻声呢喃，“我只是……想证明自己。”
这一刻，宁采臣心头一震。
“她不是纯粹的恶灵……她是被这份‘笔记执念’压垮的——是被世界逼疯的普通人！”他大吼着上前，拦在小倩前方，“让她自己说完，拜托你，聂小倩。”
红衣少女眉头微挑，眼中妖焰稍歇。
林若棠身影微微一顿，那双死寂的眼，第一次泛起些微波动。她望着宁采臣，又看向薛凝，喃喃道：“你们……也写过这样的笔记吗？”
“我们写过。”薛凝轻轻点头，“也崩溃过，也想过逃走……但我们最后明白了一个道理。”
“‘完美’不是死记硬背的格式，是活着才有的过程。”
林若棠颤抖着后退了一步，眼中泪水浮现。她手中的笔记渐渐化作纸屑，在她周身飞舞。那道幻影慢慢溃散，神情终于归于平静。
就在她彻底化为烟尘的瞬间，一道淡淡的声音仿佛自笔记深处传来：
“谢谢你们……替我答完最后一道题。”
图书馆四周的书架轰然倒塌，却无一物砸落地面，化为轻烟消散。
夜深，铃声终止，妖市中的一隅，终于恢复了沉寂。
【续十三】·笔记终页，铃声余音
“她走了。”薛凝轻轻合上手中的《妖识手记》，眼中一片沉静。
图书馆内弥漫着浅淡的纸灰味，仿佛残余的书页也懂得悲伤。不知是谁在暗处按下了停止键，铃声戛然而止，只剩钟塔的秒针滴答。
宁采臣坐在地上，揉着自己被咒卷砸得发麻的胳膊：“她最后那句话……真的让我想起自己那次崩溃补考夜。”
“你的答卷怕不是空白的吧？”薛凝翻了个白眼。
“我直接写了一首诗上去，‘我有一壶酒，足以送我休’。”他摊手自嘲。
小倩没有说话，只是转过身，站在图书馆门口的月光下。红衣褶影在风中微微拂动，她望着夜空，喃喃道：
“怨气未散，但她已经放下。”
宁采臣忽然想起什么，从地上捡起一本残破的笔记本。封皮上已模糊不清，但隐隐可辨“棠”的一划，似乎是林若棠遗留的一角。他翻开，第一页只有一句话：
“我想活得像故事里的主角那样勇敢。”
他轻轻合上，“她其实一直就很勇敢。”
空气沉默片刻。突然，薛凝皱眉，“不对，那串铃声……根本不是林若棠施下的。”
小倩侧头，眸光微寒：“你也发现了？”
“她的术法是被困在笔记里的。可铃声，从一开始就像是为了引我们来这里。”
“有人……想我们调查这起事件。”小倩说得缓慢而肯定。
宁采臣喃喃自语：“是那串铃铛，在第一晚响起的妖铃声……”
三人对视，眼神渐渐凝重。此刻，图书馆最深处的密架缝隙间，有一双漆黑无光的眼睛缓缓闭上，仿佛满意地完成了一次“观察”。
铃声远去，危机未止。
夜幕之下，一封泛黄的邀请函，在某个未知角落悄然开启，上面写着几个字：
“月下妖市，再次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