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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还好吗?

    时隔七年,我终于鼓起勇气,向你写下这封书信。但,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是何种场景,我已浑然不知,抑或是说,当我发现你的存在之时,其实你早已在我身旁伴我许久。

    那是秋日的一天,也许在那时,你已经悄悄地来到了我的身边,但我很抱歉,许久,许久,我才发现了你。也许是我让你等候多时,从而使你变得略有些暴躁,甚至可以说是有些失控,但我可以向上天发誓,这并非我有意为之。

    秋老虎,又闷又热,但你却莫名感觉到刺骨萧索的寒风在你身旁吹过,轻率的挑逗着你的发丝,用强有力的双手牢牢地实实地捂住了你的嘴,狠狠地掐住了你的喉咙与声带,你发不出任何一点声音,但你的心却在这座腐朽的躯干中逐渐被撕碎。周围的空气中仿佛氮气的含量达百分之90以上,别的一些稀有气体充斥着剩下十分之一中的十分之九,牢牢扼住了你的喘息,仿佛一切的一切都想置你于死地。周围的喧嚣,周围的七嘴八舌,周围的莫名其妙,无数的舌头向你喷射着发臭的唾液,血红的獠牙一张一闭,一时间,你丧失了时空的概念,犹如一滴浑浊的清水掉进了会吞噬人心的黑洞之中,你瞬间感受不到身边的一花一木,听不见鸟鸣,听不见车鸣,感受不到太阳落山之后缓缓升起的黑夜,大脑与躯干仿佛断开了连接,你从第一视角变成了悬浮于一切上空的上帝,看着这三角形的占位,耳边的悉索,一根根地拔掉了附着在头皮上的发丝,是那样的彻底,那样的沉重,你可笑的试图向我所信任的人投去求救的目光,但他们无一例外的消失了,你看不见他们的身影,看不见他们往日的那双双明亮的眼睛,你像只路边的被人遗弃的贱狗,可怜巴巴地奢望有好心人替我谴责生前遗弃我的主人,哪怕是站在你身后轻轻地替我抱怨一句“这主人真没心。”,人群稀疏了,都散了,只剩下你,你被留在了无尽的黑夜。但可怜的小狗终究是要回家,你奔溃到泪流满面,你狼狈地在夜空中奔跑,你天真地以为回到人人口中的那座避风港,你就可以暂时的收获哪怕一丝的温暖。随着钥匙的转动,你打开了每日见面的门,你明明都已经在路上收拾好了表情,收住了情绪,暴力的挖去泪腺,用保温杯冰冰的外表敷着你那哭肿的双眼,你明明都准备好了就这短短的三分钟,你要成为影帝,骗过所有人,包括你自己。门后的寒风,黝黑的走廊,死般寂静的屋内,你装成平静的模样,与往日那样拿好自己的碗筷,准备低头吃饭。但还未等到你拉开桌椅板凳,他们先发言了,他们什么都没有问,定定地相信着那位所谓的贤者,而我是什么,就是一个烂得彻底,心狠手辣,嘴不留情的千古罪人,他们荒诞地给你定下了罪过,站在道德的最高点指责着你,用那不可一世的眼神蔑视你,根本就没想听你说,不留下任何一个你可以为自己辩解的瞬间。在那一刻,你彻底的崩盘了,世界观的崩塌,不敢转身,害怕看见空无一人的背后,世界上所有你曾经依靠过的,爱过的人,在此刻都变成了一把锋利的剑深深地刺进了你的胸口。你不想哭,但眼睛好像烂了一样,止不住的奔流,他们甚至霸道地都不给你流泪的机会,指责谩骂,一个受害者被真正的施暴者粉饰成施暴者,她像个小兔子那样楚楚可怜,红彤彤的眼睛,无辜清澈,真令人作呕,哪怕是过了这么多年,一想到那个画面,五脏内腑翻江倒海,生理性的恶心,想把任何器官全都吐出,真的太脏了,太恶心了。

    “我没有做过。”“我连哭的权利都没有了吗?”

    你发疯似的怒吼着,竟没有唤醒他们哪怕一点点的良知,随之而来的是更加丧失人格的辱骂,强加帽子,身体与心灵的双重烙刑,你狠那个恶心的家伙,更狠那个没有良知、没有道德、添油加醋的、没有师德的老师,你狠那个从来不保护你的家长,那个看似对谁都很有包容心的家长,不管你在外遭受了什么,都会将罪过强加于你的身上的家长,你用尽全力去理解他们,你的理解却成了一遍遍扎穿你的利剑。

    在孩童塑造认知的关键时刻,你的认知被打破了,被重塑了,你逐渐的打心底觉得自己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坏人,你个罪恶极深的人,你是一个废物,你是一个连呼吸都是再增加温室效应,破坏环境的人,你厌恶自己到达了极点,你的大脑在此刻好像中了病毒,开始自我摧毁。整整两年,完完整整的两年,无一间断的梦魇席卷着你,年幼胆小鬼害怕但又没有可以寻求到的可以保护你的对象,短短四个小时的睡眠,每天时隔十几二十分钟就挣扎着让自己逃离梦境,转身、翻转,只为寻求一个可以安心睡觉的姿势。你祈求着赶快天亮,脑中你已经度过了好久好久以为终于可以看见黎明结束这一切的荒诞,欣喜地睁开双眼,眼前依旧是一抹黑色,以为没过多久就可以等到天亮,一翻看手机,过去的时间连幼儿园的小朋友都能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地计算清楚。防线又奔溃了,睡眠逐渐成了你最讨厌的事。

    “我们谈谈。”

    你试图和梦交流,趴在地上祈求他能够放过你,但他好像上瘾了,没有玩够,你精疲力竭,心脏莫名的悸动,撕裂头骨的疼痛使你再也无法坚持,你四处寻医,但上天开了一个巨大的玩笑,所有科室的医生,无数次不同医院相同项目的检查,无一例外,什么病灶都寻不出。你放弃了,你不想再管,你只想好好的安稳的睡一觉。你的大度宽容并没有换来他的理解,反而像是默许了他的放纵,他越来越得意,越来越忘形,他彻彻底底地控制住了你,大脑、精神乃至躯体。每天早晨挣扎着起床,你的身体像僵硬的尸体,全身的酸痛,无法舒展,甚至连最简单的从床上坐起,都要花上半晌。你的父母再也忍受不了你了,他们视你的行为你一种故意作对,是你故意想要气死他们的方法。你懒得解释,因为你并不知道你的行为竟然是这般愚蠢,你只知道这一切不是你能控制的,不是你所希望的,在你的视角,只是一个迫切想要起床,努力让自己爬起来的,不想让父母生气的孩子,你不是故意不想起床,而是哪怕闹钟已经放置你的耳边,你依旧什么也听不见,只有当别人生搬硬拽你的时候,你仿佛才慢慢能够体会到这个世界。

    你成了一个哑巴,一个无欲无求,事事顺求的提线木偶。你开始反思自己的存在究竟是为了什么,人生的意义又是什么……你在幽静的小路上奔跑,看不见前方的终点,看不见阳光抑或是星河,静的只有自己的脚步声,但脚步声逐渐轻了,虚了,但你仍在努力奔跑,你并没有发现着怪异的一幕,你在破碎,你在消逝,不知你挣扎了多久,跑了多久,你终于看到了一个穿着黑色裙子,长发飘飘的女子,她的身后是万丈悬崖,好似又有着星光点点,忽明忽暗,不知道为什么,你的直觉告诉你,那不是星光,也不是万家灯火,他就好像是为了吸引你的眼球特意出现的,故意引诱你的奸邪之物,但那时的你并没有想这么多,目光全被这位女子所吸引。她转过身,面对你,你看见了她的脸,好熟悉,是你的。你并没有惊讶于为什么会看到一个与自己一模一样的人,你居然什么也不好奇,什么也没有过问,只看见她笑了,随后转身面对悬崖,她就在那,就距离你仅有一个臂长的距离。你好像受到什么指示似的,将他推了下去,不,也可能是她自己倒下去的,因为你并没有触碰到她,你心中毫无波澜,仅仅是走上前去望着这不知通向何处的黑暗。突然,你的双眼一黑,什么也看不见了,但你说你觉得用什么感知都没有了比较确切,因为你深知那不是黑,是一种空洞,悬浮,平静,陌生的感觉,在此刻你才意识到刚才的那位女子,是你。你很沉溺于这种未知的熟悉之感,你觉得很舒服,说不上来的迷恋这个地方,但是身体的本能想让你脱离这种状态,努力地唤醒你,想让你睁开眼睛,但那座躯体好像被冰封了一般,连最简单的睁开眼皮都做不到,意识沉溺但载体努力想将你拉回现实,终于眼睛被强迫地睁开,此刻的你无比的清醒,比以往的任何时刻都要清醒,不是双眼的明亮而是大脑的清晰,就像是计算机被重启了的那般清爽,你一遍遍地回忆刚才那个场景,你开始好奇那为女子的身份,同时你意识到了这里面不止有两个你,还有第三个视角的你在空中看着这一切。你奇幻的经历让你沉沦,让你难以忘怀,直至今日,7至8年后的今天,你依旧可以清晰地记得那场景。你想去细究这些,而大脑不受控制,让你陷入迷糊,无法随着那位黑裙女士的脚步追随下去。

    你爬着去拿起手机,想要通过网络寻求助手,你想,说是帮助不如说是想找到一位懂你的经历者,帮你分析这让你莫名产生巨大好奇的事,但你是失落地放下手机,你发现你是孤独的表演者,你像一位追求者在脑海中反反复复地回忆着这位让你魂牵梦绕的被追求者,你想在下次或者是下下次,再或者是下下下次……你想再看一看她,你想和她说上几句,只可惜,她好像知道你的心思,再也没有出现过了,是失落,还是落空?可能更多的是落空吧。

    争吵,猜疑,逐渐使你支离破碎。你其实是一个比较爱学习的孩子,但是你十分惧怕考试,与其说是惧怕考试,不如说是你害怕看到父母失落的神情。每一次的测试就是一次对你的打击,而父母对你的争论不休无疑是雪上加霜。你看见母亲因为你那触目的成绩向她的母亲诉苦,说是父亲的基因造就的,而母亲的家人也通过支持母亲说的话让你内心产生了说不出的绞痛。而正是因为讨论是谁的愚蠢的基因造就了你垃圾般的成绩,被本就气急败坏的父亲更加火上浇油,周围同事朋友家的儿女是那样的优秀,家中也摆满了数不尽的奖状奖牌,而你……只有默不作声,因为你知道,你无法参与这场辩论赛,因为你就是被告方,你的参与反而会使这场判决愈演愈烈。火焰、怒火都窜进了房顶,而你却什么也做不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矛盾的不断升级。母亲正在用水盆接水,嘴里仍旧喋喋不休,父亲可以说是回避型人格,在教育中缺失,只会在看见成绩的时候像军师那样指点,说着不着调、不切实际的战术,母亲厌烦极了这种态度,盆子往地板上一扔,水花四溅,地板、墙布都被水花打湿、浸泡。“你这是干什么!你这是干什么!”“还想不想过了!”音量逐渐提升,穿透我的耳膜,而你怯生生地抱住年幼的妹妹,转过头和她玩帅,想要分散她的注意力。也不是伤心,害怕可能也算不上,可能是自责自弃的情绪占据了你的心头,泪又流了出来,你害怕被妹妹看见,怕年幼的她心理受到创伤,你也害怕被父母看到,被他们说你懦弱无能。你陷入了两难的境地,只能憋住呼吸,努力让泪水不要流落,但还是被妹妹看见了,因为一位叛徒落在妹妹的脖子里,妹妹用懵懂的眼神望着你,幸好年纪尚小,只能咿咿呀呀的说着几个相继蹦出的词汇组成一段坑坑洼洼的句子,你强挤出笑容对其说是因为你困了,未经世事的,性格有些大大咧咧的妹妹还是很好搪塞的,挤了半天的笑容在你看来是笑,而在他人的视角看来,向下的嘴角颤抖着,嘴唇紧闭,发红,用力咬着,两腮鼓起,怎么看也不像是在笑。

    不久后二人好像恢复了平静,而促使两人冷静的人依旧是你妹妹的一声啼哭,父母擦着地板收拾残局,抱起你怀中的妹妹径直走向卧室,他们对你没有任何的关心,仿佛视你是可有可无的空气,也可能是你过于伤心,臃肿的双眼皮耷拉着完全挡住了你的视线,而前者的可能性可能远远大于后者,因为你深知,再肿的眼皮也不至于使眼睛完完全全的无法睁开,除非哭瞎了,而你深知你并没有失明。

    回到房间,你再也坚持不住了,瘫倒在地上痛哭,你恨自己的手不够用,两只手来回地捂住口鼻,掐住脖子,努力地狼狈地让自己不要发出任何声响,因为你不想就这样证明你是个懦夫,是个爱哭鬼,双手满是齿印,像个小丑一样发泄,你觉得家中的不幸都是由你引起的,你恨自己,怒问着自己为什么要出生,为什么要给家人带来苦恼,为什么不能像父母口中别人家的孩子那样优秀,为什么不能让自己成为父母的骄傲……

    外面静了,父母好像都睡了,你才敢怯生生地走出卧室的门,洗漱着,你喜欢淋浴,因为花洒的声音可以盖过低幽的呜咽声,从头倾泻而下的水流,仿佛只有这样才可以洗掉自己身上的罪恶。你狂扇自己,发泄对自己的愤怒,同时想让自己在疼痛中清醒,至少从浴室到卧室的路途中不要被父母发现懦弱的小鬼。

    泪顺着眼眶滑落,枕头永远是潮湿的,衣领也是泛黄的,酸涩的双眼,你再也睁不开了,窗外逐渐变得寂静,室温逐渐下降到一日中最冷的时刻,你迷迷糊糊的,手机在一旁,它无法勾起你的兴致,大脑的空白,脑子不断浮现着那些痛苦的苦楚的回忆,“废物”、“垃圾”、“失败者”、“就知道哭,别的什么也不会”……耳边可以清清楚楚地听到这些嘲笑的声音,一遍一遍地敲打你,一遍一遍的让你迷失,泪已经浸湿枕头,两鬓的头发也湿透了,泪在脸上一遍又一遍地勾画着他的才华,深深地刻上“到此一游”的标志。又是一个哭着入睡的夜晚,好咸,好苦,好熟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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