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坏

    立秋之后天气也没有凉下来的意思,甚至潮气渐浓,在闷热之上又多了一层湿意。

    紫藤巷里,绿茵肆意,蝉鸣不断,声音零乱破碎,刺激着本就心绪浮躁的人们,雨不知什么时候又不做声的下了起来,隐约有些破皮无赖的味道。

    “小澈!!!”

    随着清亮的声音,急促的脚步声过后,一把内里为天蓝色的伞摇摇晃晃的打在姜澈的头顶,挡住了淅淅沥沥的雨滴,灰暗的像要下沉的天空被一片明亮的蓝色替代。

    姜澈看向身边呼哧呼哧极速喘息的少年,少年的脸因为快速奔跑而变得粉红,让冷白到甚至显得苍白的皮肤有了一丝血色,显出朝气可爱的氛围,天生的卷毛卷翘出自然的弧度,身上略显宽大但崭新的校服因为没有认真打好的伞而落上了星星点点的雨点,而它的主人好像没发现般,只是继续满不在乎的伞倾斜向身旁的人。

    “小澈,下雨了,要记得打伞呀”

    姜澈看向他,下意识的应道“我戴帽子…了”

    不加防备的闯入了宋殷不加一丝遮掩的明亮的眸子,愣怔了一瞬,或许对方的目光太过清澈,又或许是自己心中某些悄悄滋生的种子,躲避般的,姜澈低下头,不经意间的捎到宋殷被溅上泥点子的白色限量版球鞋,以及湿漉漉的裤脚,姜澈在心中叹了口气──戒掉宋殷计划的实施难度似乎有些判断错误,至少是三星才对。

    “知道了”姜澈伸手接过宋殷手中的伞,将伞倾向另一边,将宋殷遮了个严严实实,脚步因为照顾身边的人而放慢了许多,倒不是说宋殷体型有多娇小而导致的步子小,宋筱殷和同龄人比起来,身高也算的上是中上等,但宋殷站到姜澈身边只能堪堪够到他的眉骨。

    在上学的路上,宋殷好像总是有说不完的话,这条路尽管他们俩已经走了三年,不出意外,以后还要继续走三年,但他还是对周围的一切充满了好奇心,连路边的一条没见过的新狗子,他都能花半天给人家起个绰号。

    “小澈,一个暑假不见,你是不是又偷偷长高了”宋殷说着,随手抓了抓精心打理过的头发,把手顺手搭到姜澈的肩头,姜澈偏了偏头,看到肩上那只手指修长苍白隐隐可以看到紫色血管手,目光顿了顿,嘴唇微启,但到底还是没有说些什么。

    “e市就有那么好玩,整整一个暑假,都不见你人影”像是知道姜澈不会对这类话题有什么回应,宋殷继续自顾自的说着。

    “没什么好玩的”姜澈说,说完,姜澈就后悔了,自从想明白了自己心中的情愫,他开始愈发要起面子来,心中暗暗想着,这样说他会不会觉得我有些太无趣。

    “什么”宋殷没听清,追问道。

    “山清水秀,挺好玩的”姜澈改口说。

    “真的?真有这么好玩,让我们小澈都出门了”宋殷太过了解姜澈的性子,所以半点也不信,说着就用手拽了拽姜澈的黑色帽檐,“那下次我们一起去,你给我当导游”他带着有些戏谑的语气阿谀道。

    姜澈的眸子暗了暗,事实上,整整一个暑假,他基本都闷在屋子里,至于那里有什么好玩好吃的,他一概不知,倒不是e市真的是一座无趣的城市,反而,e市是座多元文化交融发展的城市,不仅开放度包容度高,年轻人潮流文化更是百花齐放,就是确实和山清水秀这个词不沾什么边。

    姜澈本就是个不爱凑热闹的主,喜静爱发呆,除了宋殷也没什么别的朋友,虽说暑假时间宽裕,即使有紧锣密鼓的游泳训练,和因一时兴起的母爱而增加的他本不需要的文化课补习,但应付这些对他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事,但当时的他正困惑于自己心中莫名生出的情愫,闲暇下来,便开始思来想去,也算是焦头烂额,很难再分出什么心来去探索这座陌生的城市。

    宋殷哪里知道知他心里那些小九九,只是以为他训练辛苦没时间出去玩,并没有继续问什么戳穿他,而是点到为止的换了个话题,开始念叨高中是人生的十大炼狱之一,姜澈扶正被宋殷弄歪的帽檐,继续默不作声的听宋殷的絮絮叨叨,心里有些懊恼的叹了口气。

    “不知道新学期我们年级会不会有什么漂亮的妹妹,高中没有早恋,简直是人生的十大憾事之一,说起来初中好不容易有个看顺眼的想追,追半天,结果发现人家喜欢你,居然让我给你送情书,真是…”宋殷一如既往的忽略姜澈的沉默,继续喋喋不休地说着,眼神里充斥着对新学期的期待。

    姜澈不动声色地听着,听到我给你送情书几个字,心中动了动,一阵微风吹过,带了些湿润,拂过姜澈的眼角,他突然出声道。

    “宋殷”

    “嗯?怎么啦”宋筱殷停下念,转头问。

    姜澈顿了顿,他总觉得宋殷每转头看他一次,就是用眼神拥抱他一次,其实他并没有什么想说的,一个暑假不见,只是听着宋殷的声音,看着他神采奕奕的样子,便不自觉的想喊一喊他的名字,便也就这么不自觉的做了,听见询问,作为惯犯,他也没有任何慌乱的迹象,淡定的找了一个烂出天际的借口充当掩饰,“鞋带开了”。

    宋殷不疑,嘴中继续吐露着对高中新班级的期待,连看都没有看,直接弯下腰想系好鞋带,但弯下腰,准备系鞋带时,却发现鞋带好好的系紧在鞋背上,抬头便看见了姜澈依旧那张面无表情但仍就帅的非常直观的面庞。

    “小澈!”

    “你学的愈发坏了”

    宋殷嘟嘟囔囔地站起身来,双手交叉,气鼓鼓的加快脚步向前走着,看着宋殷因为生气微微嘟起的淡粉色的嘴唇,姜澈的嘴角不自觉地有了些弧度,没有辩解什么,只是跟着他加快了脚步,让伞始终牢牢地包裹着宋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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