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之后，人鱼冷冷的声音开口道：“谢谢你救了我。”
“我的族人在哪里？就是那条金色的人鱼。”
少年微微扬起眉头：“他不在这里。”
“他的伤势比你重，尾巴断了，躺在沙漠里血都快流干了。”
“我把让白龙马把他送到绿女巫那里去了，不知道还能不能救活他。”
水中的人鱼伸出手拉扯住金发少年的手臂。
“我要去见他！”
少女手心湿润的水气打湿了少年的衣袖，炽热的皮肤上传来冰凉舒适的触感。
他抬起另外一只手，揉了揉金色微卷的短发，有些烦躁的说：“我才刚把你救回来，你就别折腾了。”
“求你，带我去见他……”人鱼露出一双湿漉漉眼睛带着一丝乞求的意味。
“麻烦死了。”
少年抽回被人鱼抓住的手臂，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看着他离开的背影，Rose眼中的光彩渐渐暗淡下来。
片刻之后，寂静的沙地上传来沙沙的脚步声，少年抱着一张毛毯回来了。
泉水彻底打湿毛毯，裹在人鱼少女的身上。
少年沙沙哑哑的嗓音无奈道：“沙漠气候干燥，你就把这个裹上吧，我可是好不容易才把你救回来的。”
他抬手指着一旁的推车，语气倨傲的说：“坐上去，带你过去。”
……
他们穿过一片密集而低矮的居民区，最后停在了一座爬满苔藓和藤蔓的小土屋前。
整座小屋笼罩着一种古老而神秘的气息，厚重的土墙不知道在这伫立了有多少年，表皮生出了许多斑驳的痕迹。
少年拉动挂在门上的黄铜小铃铛。
门铃“叮当”“叮当”的响起。
门从里面打开了，走出来一个神秘的女巫。
她整张脸都笼罩在宽大的帽檐之下，Rose有些看不清她的面容。只能看到，她的漆黑的长发如同瀑布一般自然垂落在身后。
一道？？的嗓音对少年道：“你来了，我要的东西都带来了吗？”
少年摘下挂在腰间的竹篓，从里面响起一阵窸窣的声响。
在竹篓打开的一瞬间，一条灰色的小蛇如同闪电一般从里面飞窜而起，尖锐的獠牙在月光下泛着冰冷的光。
少年的手迅速精准地捏住了小蛇的七寸。那蛇挣扎着，激烈地扭曲着，试图挣脱少年的束缚，冰冷滑腻的身体紧紧缠绕在少年的手臂上。
“喏，你要的东西。”
“嗯，你们进来吧。”
女巫接过小蛇，微微侧开身子，让出了门口的位置。
这时屋檐上落下一只乌鸦，停在女巫的帽檐上，她并不在意，只是拿着小蛇向灯火明亮的屋里走去。
屋里弥漫着的浓重的血腥味和一股淡淡的草药味。
小屋的墙壁上安装着许多的灯台，明亮的光芒洒满屋子每一个角落，与门外黑漆漆的夜色形成鲜明对比。
正中央摆着一张银色金属材质的手术台，一个金发人鱼躺在手术台上昏迷不醒。
他双眸紧闭着，脸庞在明亮的烛光下显得格外苍白。
那精壮的腰腹下，原本华丽的金色鱼尾已经被切除，被一对突兀的黑色机械腿所替代。机械的表面泛着幽冷的金属光泽，与人鱼的身体显得有点格格不入。
但这样的机械腿也是这个时代最先进的技术了，至少它能让失去双腿的人重新站立起来。
Rose沉默地守在床边，手指拂过床单，轻轻握着他的手。
Bobo脸上此刻布满了细小的伤痕，在昏迷中紧紧皱起眉头。
金发少年站在一旁安慰道：“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Rose心里烦躁，其实不太想和人说话。
“……”
她双手紧抓起雪白的床单，将床单抓出许多皱褶，突然开口到：“可恶的人类！”
“嗯？”少年随即抬起水蓝色的眼眸，眼中闪过一丝莫名地心虚。
少女愤恨的道：“人鱼族未伤害过人类，这不公平！”
少年烦恼地揉了揉浅金色的短发，像是在大脑中疯狂搜索可以用来安慰人的话语。
“……人类也不全都这样，我就经常帮助路边受伤的小动物。”
金发少年和Rose有一搭没一搭的聊了一会，Rose困嘚趴在Bobo的病床前睡着了。
少年打着哈欠离开，来到隔壁的房间打算睡一会。
他离开之后，笼罩在黑罩袍下的女巫悄无声息地走入了客厅。
女巫压低了声音在Rose的耳畔蛊惑道：“亲爱的小美人鱼，也许我能帮你摆脱困境，只要你……”
Rose瞬间清醒睁开了眼眸，打断她的话：“你要和我做个交易是吗？那你想要什么呢，女巫阁下？”
“啊？呃……”女巫愣了一瞬，这个人鱼怎么抢了她准备好的台词？
她捏了捏嗓子，又重新压低嗓音道：“我喜欢你的直接。”
“作为人鱼，想必你在沙漠中里一定寸步难行吧。但只要拥有一双人类的腿，你就可以变得和人类一样，不但可以走出沙漠，还可以去做你想做的事情。”
“你的提议不错，出价吧。”
女巫指着金发人鱼的机械腿道：“我只要你美妙的歌喉，就能帮你做一双和他一样的双腿。”
“不行，这腿太丑了。”
女巫瞬间急了：“开什么玩笑！合金机械腿现在可是贵族之间推崇的时尚单品。这多么炫酷，多少富豪排着队等我给他做呢。”
“我不喜欢这一款。”
“那你想要什么？”
“我要血肉长成的，和人类一模一样的双腿。”
女巫沉默了：“……”
“有些麻烦，这得加码。”
女巫抬起宽大的帽檐，露出一双漆黑的冒着精光的眼眸：“就加上你鱼尾上全部的鳞片吧。”
“……”
Rose脑海里想到一条光秃秃的没有鳞片的鱼尾，心底瞬间泛起一阵恶寒。
“不行！这太丑了。”
女巫循循善诱道：“人类的腿上本来就没有鳞片，你若要长出血肉的双腿就得先撕下所有的鳞片。”
Rose沉默地皱起了眉头。
女巫继续问道：“我看见了你不屈的灵魂，你既然不愿意活在他人的怜悯下，那就以自己为代价换一双腿去达成你的目标吧。”
“……”
Rose看了一眼昏睡中的Bobo，冷声质问道：“他的鱼尾去哪里了？你拿走了他的鱼尾？作为救治他的报酬，刚才在门外已经向你支付了一条珍贵的银环蛇了，你不能拿走他的鱼尾。”
“除非……你帮我做一双和人类一样的双腿。”
“我只是切除掉坏死的鱼尾，你要回去也没有用。你能替他做主？”
“我能，他的我的狗。”
"!"
女巫瞪大了一双漆黑的眼眸震惊的看着Rose，什么玩意？我听错了？
低低的嗓音结巴了一下：“他，他不是美人鱼吗？”
Rose回想起了Bobo在火车上把自己推向人类的那一刻，缓缓道：“不，他是狗。”狗东西。
女巫沉默了一瞬“……”
帽檐下一双漆黑的眼珠滴溜溜的转了一圈，而后道：“那好吧，成交。把那条金色的鱼尾和你的嗓音给我，我帮你生和人类一模一样的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