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

    等我醒的时候闷油瓶已经出去了,我去楼下找吃的、发现人都不在,群里倒是有消息、一人一句说了声在哪儿就算完事。我想了想,拍了张吃到一半的饵丝。

    胖子:……你是猪吧。

    瞎子:……你是猪吧。

    花总:……你是猪吧。

    瓶崽:多吃点儿。

    胖子:……

    瞎子:……

    花总:……

    我无视了三个复读机,拍了拍闷油瓶继续干饭。吃饱喝足翻手机,看昨天半夜拍的照片。当时没来得及细琢磨的潦草痕迹这会儿看起来倒挺像那么回事,我来回翻了好几遍、找出纸笔试图临摹,感觉有点儿像大篆。

    这种在汉字从象形到表意进化史上具有里程碑意义的文字出现在云南某农家女的墓里实在是……膈应。虽然我已经知道农家女的墓不是普通的墓了,那个什么师父八成是个半吊子神棍,给人选了块儿好地方没错、没能看明白好地方早有主了。

    新魂惊了旧灵,闹得人仰马翻。

    就是不知道旧灵是个什么时候的旧灵。

    不过眼下既是大篆又是黄泥砖的,估计旧灵还不止一位。

    ……

    我突然有点儿头皮发麻。

    换句话说,

    我不想看了。

    该说不说、这喜洲粑粑还挺好吃的,外酥里嫩满口葱油香,阿贵的手艺进步了不少。有美食的加持我匆匆翻了点儿资料。这地方自古就是深山烟瘴林,特别适合流放犯人、凶恶歹人和想不开的神棍,所以还真给我找到点儿什么,顺便还看到了好几桩近期的失踪案寻人启事。看着看着我就开始深思天外,想起来在福建下地看到龙王庙但我们仨心照不宣地放弃那次。好像就是从那天开始,生活就真成了柴米油盐酱醋茶。我每天最大的乐趣是装点庭院和看闷油瓶巡山,至于胖子嘛……格外钟爱隔壁的老母鸡。

    ……

    说起来,太阳都快下山了。

    这群人呢?

    我正要在群里发消息,门就被推开了。胖子拎着鼓囊囊一袋什么玩意儿,瞎子抱着一篮子…… 菜???

    搞什么东西????

    “天真啊,”

    胖子和他俩对视一眼,那俩抱着菜进厨房、胖子坐下来跟我语重心长。

    “是这样啊,我本来在村里打听来着。然后遇到花儿爷……”

    总的来说就是,胖子磨洋工、假打听背景真聊八卦、听着别人家的鸡飞狗跳自个儿乐,结果遇到说要去买装备结果看着人家在路边涮火锅发呆的解小花。两厢一对什么都明白了,花总一个电话叫了黑瞎子去采购——菜市场采购,胖爷去鼓捣了一堆不可说。

    “就反正,甭管他是个什么东西、炸了就完了。对吧?咱也别管了,我反正没兴趣了,花总也是,你说呢?”

    我还能说啥?

    我巴不得。

    就见黑瞎子扛着一盆洗好的菜出来摆桌子,老实说、我觉得这个画面有点儿惊悚。你想啊,一个天天墨镜不离身一看就不好惹的猛男抱着盆菜要洗手作羹汤……真的,容易消化不良。

    “你看个屁。”

    瞎子冲我扔了颗花生米,

    “中午饭不好吃吗?”

    我摇摇头否认,意识到不对。

    “我操?”

    “你操你大爷,哥哥一早上学会的、牛不牛逼?”

    “我操???”

    我真的惊了,这他妈什么情况?猛男不仅会洗菜还会下厨????

    真他妈活得久了什么都能见到啊!!!!

    “你他妈……?”

    “不干活儿就边儿去,别挡道。”

    瞎子嫌弃我碍事推我到一边儿,自己摆桌摆得兴起。

    “看我干嘛?你个没出息的。不我做谁做?怎么?师父技术不错吧?学吗?一百万,包教包会。”

    “你他妈被人夺舍了吧齐瞎子。”

    我点点头,一定是这样。

    “夺你大爷,我不做饭谁做饭,你指望…… ”

    他朝厨房挑挑眉,

    “仙男老婆十指不沾阳春水,懂吧。”

    厨房里切菜的声音陡然加重,一刀一刀的砍在砧板上听起来格外血腥。所以没等我笑话回去,瞎子就屁颠儿屁颠儿地跑了。

    ……

    行,爱情的力量。

    我嚼着颗花生米,冲胖子摇头、对视一眼两人都开始笑。胖子乐着乐着又叹口气,好像放下了个大包袱:

    “我还担心你不乐意。”

    “屁。”

    我想都没想就怼他,

    “终极老子都不要了,这算个什么屁。”

    胖子愣了下,然后我俩开始狂笑。笑到一半突然都想起来什么。

    “小哥人呢?”

    我问他,他摇头。

    “没看到啊,我以为你俩在一起,没见吗?”

    ……

    我有点儿担心他,胖子可能也一样。

    “没事儿,给他打个电话先叫回来,等会儿我们一起劝劝他,他昨晚就挺不对劲的。”

    “我什么?”

    所以说不能背后说人坏话,说瓶崽瓶崽到、我忙走过去上上下下前前后后仔仔细细看了一遍,还好、没什么异常。

    “诶吴邪,行行好行吗青天白日大庭广众的、你能别跟狗见主人似的朝哑巴摇尾巴吗?是吧花儿?”

    齐瞎子端着片好的鱼出来讨嫌,我正要骂回去、被闷油瓶拉住了。

    然后,

    他顶着三双眼睛六道目光在我眼角上亲了一下。

    ……

    最怕空气突然安静。

    我承认,我很爽。

    但是,我真的,有点,不,好,意,思。

    倒是闷油瓶拉着我、一脸镇定地坐下,又问了遍:

    “刚在说什么?”

    “哦哦哦,那个…… 咳咳…… ”

    我回过神,尽力忽视烫得飞起的脸颊跟他解释。

    “就那个什么,咳咳……就我们不太想去了…… 那个墓……”

    可能是我过于颠三倒四、唤醒了他们仨久违的同情心。于是七嘴八舌地解释清来龙去脉,就见闷油瓶点点头,指着袋子问胖子:

    “能退吗?”

    “哈?”

    我们四个面面相觑,最终视线不约而同地汇聚于闷油瓶一身。

    “已经封死了。不会再出事了。”

    ???

    !!!

    我操????

    什么时候????

    “小哥早上去的吗?嘿不地道了啊怎么不叫我?”

    “我操行啊哑巴,不愧是你。”

    “吴邪,”

    花总与众不同,不拍张起灵马屁反过来diss我。

    “你反思一下。”

    ???

    我反思个屁啊!我他妈连他什么时候去的都不知道!

    不对。

    八九点钟我上了个厕所来着,刚好遇到他推门进来。

    “晨练去了。”他说。

    神他妈晨练。

    但是不管怎么说,我们也算是就这件事达成了一致。

    ”来来来吃饭吃饭,来、先敬我们小哥一个、真是牛逼。我说你昨晚就知道了是什么吧,故意不让我们继续的?行啊小哥,跟吴邪学的会耍小心眼儿了啊。”

    “闭嘴吧你死胖子。”

    闷油瓶没答话,不过举了杯。我喝了口还是有点儿好奇,就问他

    “那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他把烫好的牛肉夹到我碗里,汤底是云南特有的酸汤锅加了山菌、不用其他调料都鲜得掉眉毛。

    “不是一个,那个树根也不是树根。”

    “操,还真是。”

    说话的是瞎子,我看了眼、发现其他两人也是一副“我就知道”的表情。联想我今天看到的资料和昨晚的壁画痕迹,看来是我猜的那样。

    真是……有点儿恶心。

    “你们说这玩意儿算是西王母追求的永生吗?”

    胖子真诚发问,率先被恶心到的是花总、后者直接怒灌一满杯。

    “不算吧,”

    瞎子嘴上没停,手上开了罐儿可乐递给小花。

    “这种寄生比较低级,比鸡冠蛇差远了。”

    “也是。”

    胖爷点点头,夹了筷子金针菇。

    “我操瞎你这个料调得真行,别说涮菜了涮鸡冠蛇也能拿米其林啊卧槽!”

    “王胖子,你行行好吧。”

    我给他碗里放了个牛肉丸,

    “不提鸡冠蛇你会死吗?”

    “好的,小三爷~”

    ……

    我转头冲闷油瓶告无声状,示意他今天一定要再次放倒胖子。

    ……

    “诶对了,你俩蜜月准备去哪儿啊?我跟你们说千万别去法国黑人小偷好他娘的多,我们坐个地铁四站路我他妈至少碰见三个。”

    喝红了脸的是胖子。

    “还有人敢偷你?不想活了吧。”

    喝没了骨头赖在花总身上不起来的,是瞎子。虽然我怀疑他根本没喝多、只是借酒撒疯占人便宜,就跟靠在闷油瓶身上的我一样。

    “看他。”

    答话的是闷油瓶,他好像微低了头看我、向下的气流吹动了前额的头发、怪痒的。我反手挠了挠他的脖子,收获胖爷呕吐脸一张齐瞎子中指一根和解雨臣白眼一个。

    “吴邪,做人不能太狗。”

    ……

    算了,有钱是爹、解总说什么都对。

    其实我也没想好,我哪都想去、又觉得去哪儿都可以。反正是和他一起,是和他一起就行了,哪儿都一样。

    还可以去很多地方,还要结婚,要参加瞎子和小花的世纪婚礼——虽然后者至今没答应,要喝干儿子的满月酒……运气好点儿七老八十了还能拄着拐杖参加干儿子的婚礼、干孙子的周岁宴。

    是这群人在身边就好了,什么时间场合都是团圆。

    所以我张了张嘴、又不知道说什么,转过头看窗外、说了句废话。

    “下雨了。”

    窗外淅淅沥沥、雨打芭蕉,屋内兄弟闲话、酒酣饭饱。

    正是烟火好人间。

    --上卷完---

新书推荐: 夺卿意 天道不允我躺平 古代市井发家养娃日常 囚风荷 夏天与我们的婚约,都是秘密 书签落处,你在页间 婚尔 李二凤,刀下留人 为了抽卡我成了传奇工作狂 成为预言家后保送编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