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哥哥杀人了。
前天刚刚下狱。
这是警察说的。
可爸妈似乎一点都不担心，他们每天还是如往常一样上下班，偶尔给我带一块小蛋糕，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我也不敢多问。
一定是误会，过几天哥哥就应该回来了，他那么温柔一个人，做饭的时候不仅连鱼都不敢碰，还反被抽了几个耳光，笨手笨脚的样子怎么可能杀人。
我看着空空的床铺心想。
“宝贝，晚上想吃什么？妈下班回来给你做。”
我转头看着爸妈低头换鞋的背影，笑出了声：“妈做什么我都爱吃。”
“还是闺女嘴甜，不像你爹天天就知道气我。”
两人吵吵了两句，传来一声关门声。
房间只剩我一个人了。
要是哥哥在就好了，以前只要我一发消息，他就一定会秒回我的。
我看着无人回应的聊天页面，陷入沉思。
“咔嚓”一阵开门声传来，紧接着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
是忘记拿东西了吗？我向外望了一眼。
玄关处突然进来的人不是我料想中的爸妈，而是两名身穿制服的警察，门外还有几个人在拉警戒线。
一时间，我的脑子有些发懵。
发生什么了，为什么把我家围起来？
我想跑出去质问，却怎么也挪不动脚步。
警察小心翼翼地迈过地上的杂物，旁若无人地直奔我的卧室。
我害怕极了。
听着越来越近的脚步声，我的神经紧绷成一根即将崩裂的弦。
不对，爸妈每次出门都会锁门的，为什么他们直接就进来了。
他们是警察吗？
我拼命想要站起来，身体却纹丝不动。
几乎是瞬间，冷汗铺满全身。
我忘记了！
我的腿从去年车祸就瘫痪了，肇事者到现在都没有抓到。
为什么不去抓那个人？为什么冲进我们家！
我看着早已在我面前站定的警察，从来没有如此绝望过。
“带走。”他冷冰冰的说了一句。
身后的一个年轻警员，径直走到我面前，我害怕到尖叫，他们却充耳不闻。
或许是情绪过于激动，我直接昏了过去。
再次睁开眼是在一间明亮的屋子。周围摆满了各种电脑设备，乱七八糟的线管贴在我的脑袋两侧，仿佛我有一句假话，就能被这些仪器瞬间察觉并制裁。
短桌对面的警察我从未见过，是个气质清冷的年轻人。
我不敢多看。
见我没有反抗又是一个刚刚步入大学的女学生，可能够构成的威胁较小，对方收起了先前严肃冷酷的气场，转而嘴角露出一丝笑意。
尽管我知道对方是装出来的，却还是不由自主地放松了一些。
“先介绍一下，我是维安市公安局刑事侦查大队队长苏丞效，现有一恶性杀人事件需要你配合调查。”
“好。”我懵懂地点点头，虽然实在想不通自己和恶性杀人有什么关联。
“这几天学校放暑假，我一直在家，没出去过，你想问什么？”我怯怯地说。
“你知道何数这个人吗？”他接着问道。
我有些疑惑，“何数是我哥哥。”
“哥哥？”苏丞效眼神一抬，重复道。
“难道你们不知道对方是谁就直接抓人吗？”我有些气愤。
“当然不是。”他伸开手摆了摆，示意我保持情绪稳定，“只是你的情况有些特殊。”
“有什么特……”话还未说完，腕间的手表发出“滴滴”的声响。
机械的提醒声拉回思绪，已经六点了，爸妈很快就回来了。
“我要回家，爸妈看不到我会担心的。”我撕扯着身上五颜六色的线管，却怎么都扯不完。
这种毫无逻辑的审讯我并不想配合。
回家，回家就好了。
苏丞效坐在对面纹丝不动，就那样静静看着，一点都不担心我会弄坏这些昂贵的机器。
过了不知多久，传来两声敲门声，他直直盯着我慢悠悠开口：“进”。
门外进来一个身形挺拔的警员，正是下午直接闯进家里的人。
“苏队，您要的资料我找到了，何数确实有一个正在上大学的妹妹，一年前发生过车祸，双腿瘫痪。”
“到底要查什么，我哥哥不是已经被你们抓走了吗？”
难道是他们发现了什么？
“是不是有新线索了，我哥哥并没有杀人对不对？！”
听到这句话，一直没有在意我的警员突然瞪大双眼，嘴巴微张。
“苏队，她刚刚说……”
“嗯”，苏丞效压低嗓音打断了他的询问，眉头微微皱起，那股严肃的气场再次回归。
小警员适时的闭上嘴巴，直挺挺地站在他身后。
报告并不长，只有两三页，篇幅最多的是何数上学时获得的各种荣誉。苏丞效翻到最后一页时，指尖微微一动，缓缓合上了报告。
“你刚刚说你哥哥被我们抓走了，是谁告诉你的？”
“是警察啊……”看到他们疑惑的目光，我有些丢了底气。
难道不是吗？我不敢问出口。
“是警察上门通知你的？还是短信邮箱？”
“我不知道，应该是上门……或者是……”我有些记不清了，我只知道哥哥已经入狱了。
这么重要的事情，我居然记不清。
“审讯结束，你可以回家了。”苏丞效站起身，三两步走到我的跟前，帮我拆除了乱七八糟的管子。
拔掉最后一根蓝色线头的时候，我感到一阵困乏，也许是情绪过于紧绷的缘故，仿佛下一秒就要睡着了。
昏昏沉沉间，听到那个小警员凑到苏丞效跟前，低低问了一句。
“老大，戏要做这么全吗？”
*
关闭审讯大门后，苏丞效脸色瞬间黑了下来，将报告丢给身后的人。
“最后一页第三行。”
说完，便快步拐出了楼道。
警员发觉事情不妙，忙将纸张翻到最后一页，定睛一看，后背瞬间布满冷汗。
上门赫然写着：2023年7月28日凌晨，何数父母于鸣桥公园投湖，后经抢救无效，死亡。
“那刚才它说和爸妈吃饭，这……”
那一刻，小陆警官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困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