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丞有些不爽的嘶了一声,揉揉被踢到有些发紫的小腿,一瘸一拐的回去找谢尧告状。
二十天后才出成绩,家人早在转角处等着他了,打开车门后排赫然放着一摞小说全集。
“你一直想要的小说,熬过来啦感觉轻松没,上车,带你去吃火锅。”
纪以尘表情终于舒展了些,拿起一本随便翻了翻又放下,脑子里还在复盘刚刚的表演,现在想想都感觉尬的有点头皮发麻。
“以尘,有没有兴趣去考个驾照啊?”
纪以尘从车内后视镜去看父亲的表情,看起来似乎不容他拒绝。
“考呗。”
“行,早帮你预约完了,过几天就去考科目一吧。”
纪以尘看起来有点无语,他同不同意不都要去。
早上被他们强制吃了好几个鸡蛋,现在他还不饿,到了没吃几口就玩起了手机。朋友圈都是关于高考结束的文案,不过就网上流行的那几句话,也没什么新鲜的。
都吃的差不多了,母亲看他在刷朋友圈,耐心的等着,突然想到了一件事,便想着通知一下:
“哦对了,我看你桌子上有根枯了的草,那玩意招虫子我就给扔了。”
纪以尘瞬间抬起头,慌乱的去够衣服就要往外走。
“扔哪了?!”
父母明显被吓到了,也拿起东西追了上去。
“就小区那个垃圾箱里啊,怎么了,跑慢点!”
一路上纪以尘都蔫了,抱着抱枕看车窗外,一脸生无可恋的样子。
开了半个多小时才到小区,一下车纪以尘就去翻垃圾箱,给母亲吓的去拦,结果拉都拉不住。
“哎呀干啥呀这是!多脏啊!”
垃圾箱里那么多垃圾,想找根杂草不过海底捞针,可动静搞的是真大,谢丞刚刚从考场出来打车回家,路过纪以尘小区就听见有人在喊。
八卦之魂熊熊燃烧,立马叫停司机在这下车,势必要吃到这个瓜。
谁知道等看清人才发现是纪以尘,刚开始他是十分不解的,知道听见纪以尘母亲说的话:
“不就一根草吗,妈也会编,妈给你编行不,咱回去吧。”
“那能一样吗…”
纪以尘已经放弃抵抗了,拍拍手上的灰向大门走去,他自觉情绪控制的已经很好了。
谢丞欲言又止,突然想叫那辆出租车回来,回头一看,车早没影了。
“啊?”合着闹这么大一出就为了那个他随手送的小玩意,谢丞还倒有点受宠若惊。
想了一路也理解不了,于是直接顺手扯了一把草回家编去了。
觉得每天在外面风吹日晒的草太脏,他甚至特意清洗后消了毒。
回到家的纪以尘一头栽在床上,自然下垂的手臂碰到了一个硬的相框,疼的瞬间坐起身,拿起了那个“罪魁祸首”。
他都忘了啥时候把它放在床头上的,低头看看,磕到角上的那块肉已经紫了。
纪以尘想给谢丞发消息让他赔点钱。
“我去…”一脸嫌弃的把照片轻轻放到床头柜,看见这个倒安慰了点他现在的心情。
加到了驾校教练的微信,后天就要去考驾照了,刚考完试连放松一会的时间都没有,纪以尘却只剩个叹口气的力气。
给谢丞发消息也不理他,他想着是不是上午踢他那两脚给踢生气了。
纪以尘可不想跟他说自己去考驾照的事,他已经开始期待到时候科四如果也能过拿着驾照跟谢丞炫耀的场景了。
这么想想突然感觉没那么累了。
人生一段相对重要的节点就这么过去了,忽然还觉得有些空虚。
看着天花板,看着承载汗水的书桌,不知道从哪开始感慨,更不知道有什么可感慨的。每个人都会经历,也许就没什么可赋予意义的了。
家长走进来让他下了个学习软件,里面都是后天要考的驾驶常识。考试前两天才让背,他有点不能理解怎么想的。对他记忆力未免也太自信了些。
这会不用感慨了,两天全被这些东西所占据。
顶着个黑眼圈从床上被拉起来,脑子还没清醒只记得核对完身份证安全检查后面前就有了个监考用的摄像机。
电脑上的题简单扫一眼后纪以尘忽然觉得那两天时间没白背。
可毕竟是临时抱佛脚记的东西,所以他做的很慢很谨慎,最后正好卡到四十五分钟才做完。
出去没看见接他的车,太阳有些刺眼,他找了一圈还是没找到,总不能自己走回去吧,纪以尘困惑的给母亲打电话。
“妈?”
“以尘啊,我这有点事,你先自己打车回来吧。”
真是,到正经事上一点都靠不住。
没办法,走回去确实不现实,坐上出租车后一路上还堵的要命,等真到了家门口纪以尘已经无语到不想再多说什么了。
面容解锁后他本以为家里空无一人,导致本身丝毫警惕都没有的纪以尘被突然冒出来的三人吓了一跳
“成年快乐!”
为了说齐这句话不知道他们私下练了多少次。
纪以尘愣住了,呆呆的站在门口,甚至用来开门的手都还没放下。
“这成人礼有点晚了,但还是恭喜你,哥哥。”
顺着谢丞的手他试探着往里探了探头,本朴素的客厅被布置的满是炫酷的装饰和鲜花,中间还摆着一大堆礼物。
家长一人一边把着纪以尘的肩膀,把他拉着向那对礼物走去,一个一个介绍。
纪以尘还没缓过来,说的话是一句没听清,谢丞悄悄从身后凑过来,拍了拍他。
对方僵硬的转过身,一束花差点怼他脸上。
谢丞捧着一束蓝色的“勿忘我”,中间不知道夹着些什么,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纪以尘还在等着他说点走心的话,结果谢丞就这么干举着挺了三分钟,最后还是他没忍住才开口:
“你不…说点什么?”
“我想花名就已经很明显了。”
确实挺走心,听的纪以尘有点想吐。
“但是你这颜色好像送错了吧?”他以前也没少刷各种花的花语,摸摸花瓣说道。
“啊?是吗,我不知道这些东西…哎呀不重要,喏,送你一把‘戒指’,以后别翻垃圾桶了。”
“啥?你咋知道的!”
纪以尘看向父母,他们赶快摇头自证清白,他又去看谢丞,一把把手上的草拍掉。
“谁稀罕你这玩意…”
这一下给谢丞气笑了,不过看在今天这个特殊的日子上把花塞到纪以尘怀里就去翻那些礼物去了。
纪以尘看着那束花,不禁在心里唏嘘谢丞的审美。不过总归心意是好的,他便没再调侃。
母亲把一堆礼物拿给他,按在沙发上就一个一个盯着拆。
迫于这期待的眼神的压力,他挑了一个最小的拆开了。
“哎呀不愧是兄弟,第一个就拆到我送你的。”
谢丞见状从后面挤了过来,一脸骄傲的表情。
不过等纪以尘看清是什么的时候…
“眼药水?我要这个干嘛。”
“等以后你拍哭戏的时候准用得上。”
“看样子你那腿好的挺快呗。”
闻言谢丞赶紧又退了回去,避免自己的小腿受到二次伤害。
父母送的很用心,都是纪以尘一直说喜欢的东西。
“我们让你去考驾照就是为了准备这些,以尘你要是不愿意去考咱就不考了。”父亲说道,顺势坐在了纪以尘身边。
“嗯?你啥时候去考驾照了?”谢丞突然有点被背刺的感觉,也坐到他身边质问。
“还是考吧,现在不考以后也是要考的。”纪以尘还对以后气不到谢丞有些不甘,回头对他做了个“嘘”的手势。
办这么隆重他真不知道明天该怎么收拾,不过都是明天的事了,把礼物拎回房间就躺在床上,谢丞好像还在客厅跟家人说着什么。
他想在里面偷听,无奈房间隔音实在好,竖起耳朵听了半天也没听出个所以然。
没一会倒是听到了个脚步声,果不其然一秒后谢丞就偷感很重的溜进来了。
纪以尘马上坐起身,看见他手里似乎还拿着个东西。
对方轻咳一声,把身后的东西拿了出来。
“你送我手机干什么?”
他迟疑了一会,还是接了过来,感觉太贵重有点烫手,又扔到床上。
“想送就送咯。”
兄弟的成人礼怎么可能就送个毫无用处的眼药水,谢丞在心里想着,感觉说出来有点肉麻,所以终究没说出口。
纪以尘怀疑他在炫耀,阴阳怪气的学了一遍他的话,在面前晃了晃那个手机,收下了。
纪以尘下床给谢丞搬了个椅子,对方却直接坐在了他的床上,他倒也不计较,坐在旁边。
“你也快高三了,有没有想考的大学啊?”
“我不说过吗,和你一样。”
纪以尘赞赏的点了点头。
“哦。”
对方对这突如其来的敷衍感到疑惑,轻微偏过头用余光瞄着他。
“我以为你以前是在开玩笑。”
可能感受到视线,纪以尘赶快找补,但他可不用余光,干脆直接盯着看。
“感觉考的怎么样啊?”
空气安静了好久,谢丞难得在纪以尘身边体会到尴尬,想了半天憋出来这么个话题。
“正常发挥。”
谢丞还想说点什么,夸赞太虚伪,批评不可能,于是还是闭嘴了。
他突然瞟到那个前两天被纪以尘放到床头柜上的照片。
“还留着呢。”谢丞看着以前做的东西,突然感到有点滑稽。他甚至不能共情一年前的自己。
“那当然。”因为是你做的。
谢丞看着看着突然想起来一个以前的“仇恨”
“以后不能跟你比语文成绩了,我还想打你脸呢。”
纪以尘听的云里雾里,被他一提醒才想起来那次家长会自己嘲笑谢丞语文成绩的事。
“真记仇啊。”停了好一会,凑出了这四个字。
谢丞的手机响起消息提示,这一声像救星一样打破了这稍显尴尬的氛围,纪以尘立马凑了上去。
看见对方解锁手机,他装作很忙的样子转过身。
“315112,有什么不能看的。”
前三个数字听着怎么那么熟悉,纪以尘半信半疑的询问到:
“你生日是多少啊?”
“十一月二号。”
看来谢丞的密码是两个人的生日拼在一起的,不过…
“我的生日不就是三月十五吗?”纪以尘在心里喊着,也许是和别人撞上了吧,但纪以尘还是忽然感觉面前的人有点可怕。
注意到身旁人努力猜想的样子,谢丞没忍住嘴角浮现一抹笑意,不过很快低头掩盖住了。
“我去!”谢丞一嗓子给纪以尘喊了回来,看眼他一脸惊喜亮过来的手机屏幕。
聊天框里显示出的人是谢丞和谢尧,一分钟前对面发来了一条消息---
“提前告诉你个秘密。”
“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