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林熹微他们经过明教,行了几天并未发生意外。
此时,天又突降大雪,他们虽已下山,但不见路面,仍是不能再走。无奈,就近住进一处破院落。他们把木板桌子拆开了取暖用。
四人五马,同在一处四壁冒风的大厅里,围着一团火,甚是狼狈。此时,水若寒尚可与五月相拥取暖,而林熹微,坐得远远的,看着那匹马,搓着手不停哈气。
水若寒道:“熹微,你坐近些。”
林熹微道:“不必了,我不冷。”
水若寒不语,心中却甚是疑惑。最近熹微言语很少,有时不问起,竟会一天都不说一句话。又道:“你若有心事,可以与你五月姐姐谈谈。”
林熹微感激一笑,并未讲话。
灵暗微瞥了她一眼,“还是坐近火吧,倘若你有个风寒感冒,岂不要耽搁我们行程。”
林熹微想想也对,先保身体健康,才能早日完成任务,早日离开这里。就抱起一件披风靠近火边。灵暗见状,嘴边浮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
夜晚,大雪稍停,四人靠着微微小火取暖,都不能入睡。
突然,水若寒与灵暗双双跃起,林熹微五月也有所察觉,双眉紧蹙,各自紧握手中的剑,等待敌人靠近。
片刻之后,原本浓重的杀气忽的转变方向,向屋后而去。
灵暗与水若寒对视一眼:“水兄,你保护他们,我去探个究竟。”
水若寒知灵暗功力深厚,便点下头。
而林熹微却道:“小心!”自然的就好像对别人说“你要吃饭”一样。灵暗却因此深有体会,他深深看她一眼,飞了出去。
林熹微冰雪聪明,心道:“以后不可这样,被他误会了不得了。”
灵暗此去,过了尚久,未见归来。眼看东方渐明,林熹微提议道:“我们去看看吧!”
水若寒和五月亦有此意。林熹微拿起那包裹,五月见状,不解的问:“拿这个做什么。”
林熹微只笑不答,把它抱进怀里,像抱一件宝贝。
三人一路行进,茫茫大雪,并未发现灵暗任何行踪,天寒地冻,马儿也无心停留。正当他们打算掉转马头时,林熹微所骑白马突然一声长啸,直向前奔去。
五月和水若寒见状,忙紧随其后。只见白马载着林熹微狂奔不止,马背上的熹微惊慌失措,大喝道:“马儿,你是不是想要云飞扬拔光你的毛!”话毕,脑中突得闪出一个念想,这马儿灵性非凡,莫非他有何感应?又惊道:“莫非云飞扬出事了!”
行至身旁的水若寒不解问:“怎会是云飞扬?”
“我知道他一直都在暗中帮助我们。”
水若寒一愣,不再说话。只好跟着白马一路向前。
突然,白马猛地停下,林熹微身子直挺挺往前跌倒,整个人便趴在了马背上。她揉揉鼻子正要喝斥马儿,只见前方不远处有三个人影,定睛一看,两男一女。两个男子似乎坐于雪地上,纹丝不动,身上落满了雪花,看不清摸样。可是林熹微的心却突兀的跳了起来。
随着白马走近,林熹微看清楚了,那两个人是云飞扬和灵暗。灵暗一身黑衣棉披风,并未被雪花完全覆盖。而云飞扬一身白衣,像个十足的雪人。林熹微发现,他腿脚上装扮都还是秋天的。可想而知,他根本未回明教。荒山野岭无处置衣。
林熹微握了握手中的棉披风,拾回目光,转而看向身边的姑娘。
只见那姑娘白芷道:“林姑娘别担心,飞扬不会有事的。”
“你是?”林熹微疑惑的问道。
此时五月走过来道:“熹微,这位是白芷姑娘,上次你中七日肝肠断,是这位姑娘救你的。说来,还是你的救命恩人呢!”
林熹微闻言,感激的看向白芷,道:“原来你就是那位神医啊,你救了我一命,我该怎么谢谢你呢!”
白芷笑了笑,说:“林姑娘不必如此客气,身为医者,治病救人乃份内之事。”
林熹微望着白芷,见她长得亭亭玉立,温柔娇羞,看上去又善解人意,不禁心里很是欢喜。心想以后要跟她做好朋友。
只听白芷又道:“林姑娘若真要谢的话,就谢他吧!”说着纤手一指云飞扬。
林熹微心中略有诧异,转而一想又明白了:“难怪那天云飞扬说什么男女授受不亲,原来他……,为什么不早说。”又心道:“想必他并非暗中跟着我,而是顺路吧!”
四人各怀心事,却见灵暗与云飞扬双双出一空掌,身上的雪顿落。两人起身深吸一口气,互相笑了笑。
林熹微看向云飞扬,走过去将披风递给他,扯了扯嘴角,还是未能笑出来,便道:“我已经知道你的心意了,其实……你可以直说的,我绝对不会勉强你的。”
云飞扬一怔,要接披风,又想起那晚之事,又要拒绝,见林熹微大眼睛里有些明亮的东西,心中顿时不忍,忙接过披风,嘴角动了动,却终是未能言一句。
身旁五月道:“飞扬,你怎么会在此处,还与白芷姑娘在一起。”
“哦……”云飞扬披上披风,见针脚并不细致,料想是熹微亲手一针一线所制,便又深深看她一眼,心中愁肠百转,转而对五月道:“我路遇白芷姑娘,看她脚受伤,便送她回风谷。没想到在此遇上灵暗与忍者打斗,便助他一臂之力。”
林熹微听云飞扬叫“白芷姑娘”,心里想道,如果他们关系非一般,定直呼姓名,怎会还加上姑娘,是我误会飞扬了吗。于是向他望去,眼里满是笑意。她走上前去,拽了拽他的胳膊,轻声道:“飞扬,我想和你单独谈谈,可以吗?”
云飞扬很想一口应下来,但想到那晚桥上所见,他又犹豫了。看了看灵暗,又看向熹微,缓缓道:“恐怕不太方便吧。”
似乎没想到云飞扬会拒绝,林熹微的眼眶瞬间红了。她看了看站在飞扬身边的白芷,二人看起来非常和谐登对,一切似乎已经了然。想到此,心中顿时复杂难辨,又是难堪又是难过,她极力克制自己的情绪,抿了抿嘴,转身随便牵了一匹马便走。马儿刚一飞奔,她眼中的泪便再也忍不住跌落下来,心中也是一阵一阵痛。
云飞扬见状,心里顿时慌了,再也无法克制,立时拍马便追。此时,已顾不上众人眼光,眼里只有那双带泪的明亮眼睛和扁起的嘴。
五月见林熹微所骑的自己的马对她甚是排斥,非常担心,她看向水若寒,水若寒也是忧容满面。夫妻俩眼神对视,双双叹了口气。
白芷见云飞扬如此这般,已然明白了。不禁在心里道:师父说,“云中白鹤”将是我一生伴侣,为何他已有心上人。
却说云飞扬随林熹微而去,白雪茫茫,她的白衣甚是刺眼,云飞扬看她骑马不稳,又念白雪一片,怕马儿踏空掉入某处陷阱,心里的担心快要破喉而出。他心道:全因我近日不辞而别引起。想罢,冲林熹微大喊道:“你听我解释,我是万不得已!”
林熹微听罢,使劲一拉缰绳,下马等云飞扬走近,见他一脸担心,气喘吁吁,微微一愣,又笑道:“好了,那你说你有什么苦衷,告诉我!”
云飞扬呼出一口气,盯着她的脸,手紧紧握住缰绳。半晌,伸出一只手给林熹微,道:“上马!白雪茫茫,你一个人骑马很危险。”
“你既已有心上人,我们俩还是避嫌一些比较好。”林熹微拒绝。
云飞扬一愣,脸上却微微红了,“我几时说过我有心上人了。”
见云飞扬满脸羞涩之意,林熹微的心梗了梗,道:“那日你说男女授受不亲,原来你早已和白芷姑娘……你既然有了意中人,为何……啊……”
林熹微的话未说完,便被云飞扬整个儿提起来抱于马上,待她稳稳坐于他的身前后,云飞扬方才道:“你想多了,白芷姑娘不是我的意中人。我与她相识,也是因为去风谷求药救你。”
“七日肝肠断?”林熹微转过头,看向云飞扬眼中。
云飞扬点了点头。
林熹微恍然大悟,“原来那些草药都是你送来的!”又无奈苦笑,“水若寒和五月也骗我说是他们采来的,为什么他们要瞒着我。”
“是我不让他们说的!”
“为什么。飞扬,你到底有什么苦衷?”林熹微半个身子都转了过来,与云飞扬面对面。
云飞扬微一低头,嘴唇差点挨到龙儿脸上,他忙向后一仰,深吸一口气。见林熹微转过脸,方才放松下来。脸上却早有红晕。他顿了顿,道:“我爹用你的性命逼我离开你。”
林熹微略一沉思,道:“可是仍然有忍者要杀我。”
“那是他要我回教接替教主之位。”
“那你为什么拒绝。”林熹微又微微转头。
云飞扬凝视着前方,缓缓道:“明教气数已尽,我若接任教主,是悖天而行。”
“所以你就暗中跟着我,一直护着我。”林熹微仰起小脸望向他,眼里满是笑,“飞扬,原来你没有丢下我。”
云飞扬重重点头。
“以后你能不能不要瞒着我让我去猜,我还以为你把我丢下给灵暗了。”林熹微撅嘴,道。
云飞扬一怔,想起那晚桥廊上的事,着了魔般,“你们不是已经冰释了么!”
林熹微疑惑,刚要开口,蓦地想起那晚树后之人,惊道:“原来那天晚上藏在树后的是你!”
云飞扬回过神来,呐呐的不知该怎样说。
林熹微一笑,“飞扬,原来我们彼此都误会了对方。那晚我是冒充龙儿告诉灵暗,让他不要再缠着我,一心恢复蝶谷。”
云飞扬心下一喜,眼前如迷雾散开,顿时明亮踏实。
又听林熹微道:“你可千万别告诉灵暗,否则我就回不了家了。”
云飞扬点点头,眼里盛满了笑,顿了顿,又道:“你也别有太大的压力,倘若日后灵暗知道真相,我想他也是会理解的罢。”
“其实我也不想骗他的,但是目前看来也没有什么更好的办法了。”
“我懂得。”
“云飞扬,我想告诉你一件事。”
云飞扬微微一笑,道:“前方路窄,我们下马行吧。”
林熹微下马,看到云飞扬的薄靴子,皱了皱眉,“幸好我为你准备了全套的棉装,你脚冻么。”
云飞扬转过脸看着林熹微,心里喜得不得了,他的心跳如钟,眼里满是温柔,“不冷,习武之人,不惧怕这些。”
林熹微“哼”了一声,心道,不冻才怪,习武之人也不是铁做的。便道:“我看得出来白芷姑娘对你有意。”
林熹微说完偷偷看了云飞扬一眼,还未等他有反应,又道:“我看她好像挺关心你的。你练功时,她还帮你弄身上的积雪呢。”
云飞扬想说,那又如何,你不也很关心我么,还为我做棉衣。可又怕林熹微生气,硬是话到嘴边又改口:“她崴了脚,我送她一程。她为我弄雪,不过是互相帮助。”
林熹微想了想,又道:“还有刚才你运功时,她对我说飞扬如何如何,这么亲切称呼你,她肯定对你有意思。”
云飞扬道:“你不也称我为飞扬么。”
林熹微一愣,随即脸红了。
云飞扬以为自己说错话,忙说:“对不起!”
林熹微撇了撇嘴,不以为是,又道:“我们之间是因为太熟悉才这么叫,而你……”
话未说完,只见远处马蹄震震,水若寒与五月,灵暗,白芷已往这边赶来。
云飞扬见状,道:“呆会见到白芷姑娘,可别这么说了。”
“没事的。她一定很高兴!”林熹微调皮一笑。
“熹微!”云飞扬反常的喝道。
见云飞扬有点生气,林熹微闭了嘴。心里疑惑不解,也并无多想。脸上甚是高兴,总觉有云飞扬在身边,冬天也不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