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这个叫杨敬善的保安。
这名字已经无数次的出现,似乎所有的事情都是围绕着13年前他在火中因救人去世开始。
时钦州不得不将这个人当作故事的核心角色来看待。
这人于15年前入职,毕业后就进入了这家酒店工作,工作期间尽忠职守,所有人对他的评价很高,连续数次获得优秀员工称号。
可惜这样的一个人死在了13年的火中,如今不知是何原因一直被困于此,死后以一副不死不活的扭曲形象示人,更是让人疑惑。
他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
时钦州又翻了翻剩下的信息表,先后翻到了如今保洁的、酒店总经理的、厨师的、保安的,唯独没看到维修工的。
要么关于他的资料被人拿走,要么维修工的就职时长是这里面最久的,已经超过15年。
如果能找到本人的话,应该能知道更多信息。
他把杨敬善的资料和两张通知书带走收好,去找剩下两个人。
张平负责的是财务的工位,桌子上除了笔和一些文具以外没什么别的东西。
同样有一个抽屉柜,张平打不开,只好在桌上东翻翻西翻翻假装很忙的样子。一直待到时钦州过去帮忙把锁撬开,他们才算是终于找到了线索。
里面基本是些财务报表,报表内容简易,不是专业人士也能看懂,估计是为了方便他们这些人找线索的。
只不过最早的一份财务报表是六年前的,再早的便没有了。
从六年前开始,酒店的营收便逐年下降,一直到两年前旅客失踪事件被曝,营收直接断崖式下跌,一度濒临破产。
正如厨师讲的那般,六年前开始员工待遇就已经开始下降,一直到前年在员工待遇方面支出只有总支出的一半不到,到了去年在员工待遇方面支出巨大,直接占了总支出的四分之三还要多。
这太反常了,近一年营收也依然保持一个很低的值都不足以盈利,根本发不起十倍的巨额薪资,那酒店发给员工的钱是从哪儿来的?
总不能靠抢那些失踪旅客的钱吧?就算是,又能有多少普通旅客的钱被他们抢走呢?毕竟这酒店的访客看上去早就变成只剩下像他们这样的玩家了,准确来说他们连正儿八经的旅客都算不上,身上也根本没有钱。
“你们快来看。”一旁负责总经理工位的赵忠毅突然冲二人喊道,“这里有本工作日记。”
那是总经理的工作日记,日记的第一页是从6年前记起的。
“10月15日,大雨。
今天换了一本新本子,之前那本不知道去哪里了,那可是我最喜欢的一本本子!现在都买不到了,烦死了,都怪这破班,要不是加班也不至于丢不见。工资又少事又多,裁员了以后事情更多了。破地方!迟早辞职!”
“10月17日,晴。
听说隔壁裁到只剩下一个人的财务昨天还失踪了,好像是因为工作太多不得不加班完成,然后就在酒店里失踪了。要我说就该让加班这个制度从世界上抹除。
曹!隔壁财务部的工作凭什么给我?财务部没人了这活儿就搁置着等到招到新人呗!毁灭吧这个世界!!!要不是没钱,我迟早跟这个不给加班费还逼迫工作的黑心企业爆了!”
后面都是一些记载着他对上班的怨言,他的怨气看上去比厉鬼的还要重。
这样的情况一直到一年前才有所缓和。
“10月12日,晴转多云。
忙死我了忙死我了这一天天的,怎么突然这么多客人来店!还我原本清闲的生活!!”
“10月14日,雷雨。
什么情况,这三天怎么天天这么多人!我的上帝,这种酒店你们也敢来住真是不要命了!忙的我都没空背工作守则了!服了,这么忙的节点还搞个什么工作守则让我们背,要我说将就看看记个大概就得了。”
“10月16日,特大暴雨。
这雨也烦人,一下下好几天,每年到了这个时候就下雨,下班回去都不方便了,还好现在都不用加班了,不然我和这世界一起爆了!”
“10月17日,晴。
终于清闲一点了,就是不知道怎么回事这两天总感觉没精神,眼睛总是感觉干,同事还说我看着还瘦了好多,脸颊都凹陷了,看着没精神气,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晚上熬夜熬多了,要不今晚试着早点睡吧。”
日记到这儿便终止了,他们很怀疑这主要是因为不够对方再写一天的了。
每一天的日记里,洋洋洒洒抱怨上班的内容太多,实质有用的东西几乎没有,看得他们几个都感觉开始无端地痛恨上班了。
“还好当年没选择出去找工作,不然我觉得我怨气比他还大。”张平感叹道。
这日记也算是证实了他们目前的一些发现都是属实的,却不能带来更多的信息属实可惜。
不死心的时钦州又在这片地方转了一圈,他一进来的时候觉得这里小的离谱,而且那个茶水间怪怪的,里面的陈设要比外面更新一点,有一面墙漆甚至是新刷的,比外面和周围的三面墙都要白上一个度。
他敲了敲那堵白的发亮的墙,回出沉闷的咚咚声。是空的,这墙背后还有东西。
他伸手用力推了推,墙纹丝不动。
在周围摸索了一圈都没有找到什么机关的时钦州开始思考强行破门进入的可能性。
见时钦州一直在茶水间不动,正欲离开的二人折返回来问他怎么了。
“这墙后面有东西,但是找不到进去的办法。”
赵忠毅也试着敲了敲墙,然后走去一旁,拿了把椅子回来,“都让让,我来。”
一下下的敲击墙面发出一次又一次震耳欲聋的“轰隆”声,时钦州不由得捂起耳朵看着赵忠毅拿着椅子朝那墙重重抡去。
这就是他想出来的办法?!
赵忠毅将椅子随手放在一边,指了指墙上出现的打洞:“好了,进去吧。”
不得不说高效且有用。
洞后又出现一个和刚才差不多大的空间,两边的面积加起来确实就和时钦州在外面看上去那么大了。
这里似乎是一个更衣间,灰色的铁皮储物柜一排排放置着,他们随手拉开几个没有贴标的看了看,都是空的。而和外面一样贴着工种的柜子都紧锁着。
□□依然派不上用场,时钦州熟练地掏出回形针再次撬了起来。
赵忠毅看着他利落地撬完三个锁的样子,没忍住问了一句:“你说的自由职业真不是什么小偷?”
“……”时钦州无语地收起回形针,“不是。”
赵忠毅没再多问,就是看着不大相信他。
他看着真的很像吗?
时钦州打开贴有门童标签的柜门,里面是一套备用的制服和被换下来的私服,厨师的也是一样。
只是这前台的柜门打开后,除了备用的制服和私服以外还有一个东西。
那是一个人皮面具,上面正是前台那个总经理的脸,难怪他总觉得对方一直挂着的笑标准却僵硬,原来是因为带着这个。
现在的总经理其实一直带着人皮面具?那一直以来站在前台的那个人是谁,还是总经理吗?
往好了想……
他想不到。
不管怎么想,他脑子都只有事情坏的方向。
如果总经理有攻击性的话,呆在大厅的人岂不是……
“糟了!”时钦州夺门而出,人皮面具无非是想隐藏自己的面孔,说明对方的面孔并不能示人。要么是别人为了伪装成总经理的样貌;要么他就已经不是人;再不然就是脸发生了变化,不遮起来就没法作为前台继续接待人。
这三种情况里,只有中间那种最难办。
时钦州匆忙来到大厅,脸上满是紧张,看到四人正坐在大厅里相安无事地坐着,这才放下心来。
他身后是同样着急忙慌张平和赵忠毅。
“你……你突然跑什么……还从楼梯走的跑那么快……追的我快累死了。”张平双手插着腰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没什么。”
时钦州看向前台后站着的那个人,对方也正望着这边,脸上依旧是公式化的标准笑容,对方看了看自己,又看了看门童,随即眼睛都笑得眯成了一条缝。
他这才想起来大厅还有一个门童,那门童没有面具,每天一副眼神清澈而愚蠢的样子,实在看不出来像是有攻击性的样子。这样想来,总经理就算要攻击这些旅客多半也不会当着普通同事的面做的,自己根本没必要这么担心。
二人对视半晌,对方缓缓开口:“外面开始下雨了,各位旅客出门务必当心,小心被淋湿。”
叶年眼中满是不解:“下雨?可是我们都出不去怎么可能被淋湿。”
“谢谢提醒。”时钦州礼貌地回应,语气却是冷冰冰的,“我们会的。”
“跟我走,我们回房间说。”
一行人一头雾水地跟着时钦州回了房间。他们很是疑惑有什么事情不能刚才在大厅里说,偏要在这七个人挤在一起都有些站不开的小房间里说。
他将刚才的发现和昨夜的经历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剩下四人,除了拥有□□这件事。
几人听了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酒店的公共空间都有摄像头,房间里说话更加保险,”时钦州还顺带着解释了一下为什么要在房间里说这些,“如果连工作人员都是我们离开的阻碍,那我们的讨论就得避着他们。”
“能找到化解怨气的方法早些离开是最好的。”时钦州依然相信这是更好的选择,他总觉得今晚将会更难度过。
另一方面,众人各怀心思,看似听从指挥团结合作,却都有自己的想法,无法形成统一的目标和行动。
离开这里的大门后也不知是不是另一个类似这里的世界,早一点出去一行人不一定会分开,但是他们一直呆在酒店里,就一定分不开。
没人应和时钦州也无所谓:“你们只用想办法保证自己的安全就行,至于方法我会去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