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东京的路上十分平缓,平缓到千早枕着太一的肩膀不曾醒来,直到夜色染上天空,车也终于抵达了终点站,千早才在太一的轻声呼唤中醒来。
“千早...千早...快点醒了,已经要到了。”
千早从睡梦中猛地醒来,懵逼地望着熟悉的太一和陌生的记者们,终于意识到现在是什么情况。
幸亏喊醒了,不然太一既要拖着行李又要背着千早回家了。
“对不起,我真是失礼了,麻烦你们送我回家却睡了一整路......”
千早眼角挂着小珍珠向各位电视台的记者深深地鞠了个躬,怀着浓厚的歉意。然而对方并不在乎,毕竟对千早早就做过功课了,也清楚对方就是这种人。
“没关系啦,以后多接接我们的采访就好了。倒是我们才要抱歉,因为行程原因没办法送你们到家,只能送到这里了。”
“不不,这里已经足够近了。”
送达的位置距离千早和太一家都不远,是个非常合适的地方,想必也是费过一番心思的,至于是谁费的心思就不得而知了。
再次表达感谢后,司机笑着摆了摆手表示别介意,随后互相道别后离开了这里,夜色朦胧,只剩下千早和太一二人。
一开始两人相顾无言,只是默默地走着。原本应当分别的路口,太一并没有离开。但是这并没有什么奇怪的,因为一直以来太一都是把千早送到家门口才离开的,更何况已近深夜。
而今天的心境不同于往日,也许是心虚,千早觉得每一步抖格外沉重,但是她并不希望太一离开,这份沉重唯有对方能消解。
“你没有什么要交代的吗?”
再过一个路口千早就到家了,太一的声音适时地传了出来。千早早已预料到,停下了脚步。还未张口,一只手从她的耳后伸了出来,极具挑逗地抚摸着千早的下巴。
“从采访逃走以后,你和新说了什么?做了什么?千早,告诉我。”
大拇指微微附上千早微肿的嘴唇,似是在暗示自己早已知道了一切,让千早说出所有实情。自然千早不会说谎,也不写说谎。她嘴唇微动,说出了太一想听却又不想听的话。
“我和新说,我同时喜欢着你们两个人。新说没关系,然后他亲了我,还和我说......”
太一抚摸千早的手尽可能地保持温柔,而另一只手的指甲早已嵌进肉里。他试图假装平静,沙哑的声音却暴露了他,
“说了什么?”
千早沉默了一会,似是在犹豫,还是接着说道:
“他说如果我喜欢你们两个人,就应该更珍惜你们才对。”
太一的刘海遮住了眼睛,似是愣住了一会,却又露出了一个耐人寻味的笑容。随后他把脑袋枕在千早的肩窝里,语速有些缓慢地说道:
“千早,虽然我很讨厌你和新做的那些事,但是最后那句话,新说得对啊......”
“现在,我因为你和新接吻生气得不行,你如果要珍惜我的话,应该怎么办呢?”
“如果是你,你应该知道的吧,我想要什么?”
卑鄙的手段,威逼利诱,一步步将千早拖入深渊。但是这绝不是他一个人能做到的,即使是再深重的罪孽,也应该由他们二人一同分担。
新,既然你选择了以这种方式留下来。那么就别怪我利用千早的愧疚心。
啊,如果千早崩溃了怎么办呢?到时候再让自己来好好安慰她吧,极具温柔且肮脏的手段,让她真正再也不能离开自己。
千早的身体在发抖,靠着她肩膀的太一能够很明显地感受到。她想逃跑,她在恐惧,但是即便如此也不愿意放手,也不可能放手。
原本放在下巴上的手转移到了脖颈,另一只手也缠上了千早的腰,像是蛇要吞食猎物一般紧紧缠绕。
千早一直没有什么举动,像是在思考,又像是失去了意识,直到感受到脖颈的一抹冰凉。
她停止了颤抖,而紧接着,她感受到另一阵颤抖——那不属于她,属于她身后的男人。她慢慢地转过身,轻轻捧起对方的脸,对上了一双微红的含着泪水的眼睛。
对不起,新。对不起,太一。
对不起,对不起。
千早也忍不住流泪,今天她已经哭过一次,还是因为同一个原因,却是为不同的男人。
究竟应该怎么做才能让三个人都幸福呢,无论怎么想,都只能成为一个坏女人,可是这样会被原谅吗?
自己能原谅自己吗?
理智之弦逐渐崩坏,看着如此双眼湿润的太一,千早的心不断被触动着。
她轻轻地,慢慢地吻上了太一的唇侧,仅接触了一瞬便迅速退开。她依旧未能完全突破自己的道德底线,只能做到这种程度的妥协,但这一点,对太一来说足矣。
太一并没有像往常一样得寸进尺,反而是主动错开了千早的脸,将千早深深拥入了怀里。
如果这样还不知满足就太过分了。
虽然眼泪止不住地想要夺眶而出,他的内心却是前所未有的甜蜜。他紧紧地抱着千早,而千早也搂着他的后背。两人像是即将分别的情侣,用怀抱消解着不舍。
“千早,我喜欢你。”
“即使你同时喜欢我和新也没关系,甚至,即使你喜欢新也没关系。无论如何,我都会喜欢着你,陪伴着你,只要你需要,我永远会在你身边。”
“我不会奢求你像我喜欢你一样喜欢我,但是,不要主动离开我......”
略带颤抖的声音,涵盖着怕被千早拒绝的深深恐惧。
这是太一的第二次正式表白,和第一次的情况完全不同。有人说,告白是吹响胜利的号角,而不是发起冲锋,而事到如今,也不知这究竟属于哪种了。
但这是无法拒绝的要求,既是策略,亦是真心。不出太一所料,千早最终没能狠下心摇头,而是在他怀里重重地点了两下头。
太一不记得那晚两人如何分开的,只记得千早离开时一边流着眼泪,一边道歉着,不断说自己是坏女人。
那又如何呢?即使是坏女人,只要是你,我也甘之如饴。
多年以后回忆起这个夜晚,他不会记得两人因为道德问题而流的眼泪,只会记得千早第一次主动吻他,在他唇畔留下的那个,格外轻柔却十分香甜的吻。而这足以让他向新炫耀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