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曜慕……”宋羡突然抽泣起来，站起来一把楼上曜慕的脖子，将脸又凑近了些，鼻尖几乎要靠在一起，“哇呜呜呜！还好是你！你还在！你、你没抛下我，对吧……我、我、我差点就死了！”

    “虽说……那妖狐也不怎么强，但是、但是！我真的好怕，我就、没受过这么大的委屈，以前都有阡陌门的师兄师姐们护送我回家地，现在我被逐出师门了……没人帮我了，我知道你一直跟着我……我还以为、还以为……以为你会丢下我不管的！”

    火光照在两人脸上，呼吸时的热气打在对方脸上。心中的一微一跳都在对方耳边清晰地回荡。

    “你、怎么了？我、我是救了你，但你松开、先松开……好吗？”曜慕对于宋羡的拥抱有些抵触。他不喜欢这样，不是因为对方是宋羡，而是因为她是人，并且是玄羽流之人，是修习仙术之人。

    “啊？哦，好、好。”宋羡放开手。“对不起啊，我就是太、太、太……什么呢……？哎呀，反正，谢谢你了。要不是你，我就要死在那冰湖底了，又冷又闷的，我一点儿都不喜欢。”宋羡看向曜慕。

    这么看，这个人长得是真俊啊，正好我身边危机四伏，他修为怎么说也是可以保护我的，不如就……宋羡心说。

    “你之前不是说要我与你一同去杀一人吗？！我现在想好了，我答应你！从今天开始，我与你同行，为了你，也、为了我！我叫宋羡。”

    “你……为什么？”曜慕疑惑，先前是谁打死也不愿帮他杀人的？现在却答应得如此之痛快。

    “我是说了吗？为了我，你的那个护心鳞不是在我这儿吗，我自然是要想办法还给你的。对了，你说你要杀一人，是何人啊，还有你为何要杀那人？得有多大仇啊，追着我不放让我帮你，难道你自己解决不了？”

    “我和这人之间……是有个故事，甚至是……一段感情，你、当真要听？”曜慕问。

    “故事？感情？要要要，我要听！你讲给我听吧，正好我听了你的故事，说不定觉得这人是真该杀呢？！”

    “……好吧……我乃修行千年的万古神龙，有天地之灵气孕育，当时我年少懵懂，不懂感情，在人间修炼时救下一仙门女子，哦，也就是你们玄羽流云沙宗的人，她叫云末。我带她回了属于我的地方——冥王龙川，后来我们相爱……算是、相爱吧，然——”

    “为什么叫算是啊？既然相爱，不应该是双向奔赴、白首永偕吗，算是……难道你并不是真的喜欢那位女子？”宋羡插话道。

    “你能不能听我讲，还有，不要随意猜测，而且、你想错了。有一天，她说要回云沙宗，我便让她去了，过两天我前往云沙宗，途中被仙门弟子追杀，虽说我已有千年修为，但他们人多势大，且有几位仙门顶级长老相助，我一人难敌，受了重伤，不得已，我便回到了冥王龙川，寄信告知她说明了此行变事，告诉她我要先养伤。但是——”

    “但是什么？”宋羡眼睛一亮，问。

    “你别这么兴奋，我可高兴不起来。”曜慕回应。

    “哦。”

    “但是，我却在冥王龙川的川谷、见到了她。她手中提着剑，笑着，说什么……终于等到了这一刻，说要来杀我。这时我才发现，他修炼魔气与妖术，屠尽了整个云沙宗，吸收他们的精气，功力大增，便来杀我……”曜慕突然闷笑了一声，像是自嘲。

    他道：“那一刻我才明白，我为神龙，是永恒之光，而她专练暗之力，我天生克她，所以她要除掉我，这样便无人再能够阻拦她的道路，一切的一切，相遇、深入、生情、相爱，都是假的，都是她的计谋。我觉得自己真是太可笑了，竟然被骗了这么久。”

    “本来我就要被她杀死了，但有人救了我。”曜慕看向宋羡。

    “救了你？何人？这得有多强啊，帮你挡下了修炼三种术法的人。”宋羡手支着脸思索。

    “你有没有听过一个估计上记载过的传说？”曜慕望向夜空，“千年前，曾有一位凡人，同时修炼妖术和仙术，苦修多年，最终得道飞仙，是世界上第一位仙者，世人都称其为帝仙，他知天晓地，识人懂妖，可动法则，可纵自然。”

    “听过啊，我们阡陌门的七级古籍中只记录了两人，以一位是得道飞仙的帝仙，天下第一人，得道飞升，诚心不改。还有一位……就是你了，千年神龙，救苍生于水火，使人妖始终和平共处，并且将魔族驱赶出大陆之中，让他们不再伤人。然后呢？帝仙怎么了？”

    “帝仙救下了我，也惩罚了我。他将我锁于冥王龙川之中，川谷雪峰之上，引动自然法则，降下天罚……他灭我千年灵力，封我炽血龙魄，裂我神之龙骨，夺我随身法器，并且……诛我本体，困我五百年，五百年后被罚下界人间……而今，你就见到了我，现在的我，与曾经不同的我。”

    “你知道吗？那雪峰、是真不耐人受啊。空气中弥漫着刺骨的寒意，每一次呼吸都能感受到冷空气直冲肺腑，让人不由自主地收紧衣服，试图抵御这无情的寒冷……可我不能，双手双脚都被锁住了。雪花在风中飘舞，它们轻盈而纯净，覆盖在岩石和冰面上，形成一片片晶莹剔透的冰晶。”

    宋羡看着是有些同情曜慕了，她道：“要的寿命比人类长很多……五百年啊，那可是人间二十年青春……等等！”宋羡突然看向曜慕，“你说……帝仙诛了你的本体？！还灭了你千年灵力？！那你现在还好吗？有没有哪里不舒服？你被诛了本体，可是再也无法变为妖神了？还有，你还剩多少灵力？”

    “妖神变现在是无法做到了，但只要重修本体……还是可以的。灵力，帝仙废了我千年修为，如今我独剩五百年修为，纵使曾经我整日过得逍遥快活，如今也要拼死保命，毕竟现今妖族势力加强，大妖泛多，邪妖也就不用说了，五百年都是低的，今日遇见的百年小妖，我估摸着也是被人废了修为。”

    “呵……都拼死了，还怎么保命啊，我本来……”宋羡打了个哈欠，继续说，“我本来、还想着你能够保护我呢，没想到一个残废和一个半残废遇见了还同行……”

    这话虽是无意间随口说出，但于曜慕而言，这是他极不愿听到的话。他默默地握紧了拳头。

    “你放心！”宋羡一拍曜慕肩膀，“从前的我天生便会你那些神龙之术法，而今我灵力全无，施法都成问题。所以！明日开始，我主动去修炼，我们一起修炼。祝我早日开了我那破识海，也祝你早日寻回封印灵力之源，早日修得妖神变。加油！”

    “你个修仙之人，要习妖术？你不怕……”

    “嘿嘿，我都已经被逐出师门了，不再是仙门之人，玄羽流里没有那个门派回收我这样一个连识海都没开之人的，再说，我之前……不就已经用过你这妖术了吗？现在还怕什么？怕又有什么用呢。”

    “你……”曜慕惊了一瞬，攥紧的拳头自然放开，“对于你，我被帝仙困于川谷雪峰二十年，这二十年，我饱经风霜，受寒风刺骨，那些和我住在冥王龙川的小家伙们不得进谷，所以我便无人问之，无人可问，来到这里之后，也还是第一次……”

    曜慕轻轻笑了笑，“也还是第一次有人对我说出这种同情的话来，如果我当时就能遇见你，如果我当时遇见的是你，是不是就不会受这么些痛苦了？不，你是仙门之人，仙门之人……”

    忽然，一个东西靠上了曜慕的肩，他扭头一看，宋羡不知何时已经睡过去了。曜慕一挑眉，“你这人，怎么真的连防备之心都不曾拥有？！”

    说是说，但曜慕还是轻轻将宋羡放在了一旁的岩石之上，灭了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