卑贱

    两岁这年,父亲赌博。

    法院上,九岁的哥哥抱着哭哭啼啼的我站在父母旁边。妈妈坚决离婚,爸爸在法院上大呼小叫,最后母亲选择了哥哥。

    三岁,哥哥过来看我了,带了很多奶粉和玩具,我露出了最干净纯粹的笑。

    四岁,我渐渐学会了很多同龄人都不会的东西,就连走路说话都比别人好,哥哥看我的次数没有去年多了。

    五岁,父亲为什么要无缘无故的打我。

    六岁,父亲告诉我,我的名字叫魏卑,说我是卑贱的。而哥哥的名字叫魏曜,他是耀眼的。哥哥过来看我了,我和他说我是卑贱的,他却哭了,他颤抖着身体安慰我。

    七岁,爸爸没我让我上学了,我要去打工了。

    八岁,妈妈来爸爸这了,可是她自始至终都没有看过我一眼,我听他们说要分给爸爸的小猫。我不想给,因为我只有小猫陪了。

    小猫也走了,我看过书,书上说小猫不是冷血动物。

    九岁,我打工的钱都给了父亲,过年的时候哥哥来了,哥哥说他已经攒好了钱,要带我走,爸爸发现了,把我打了一顿。

    十岁,哥哥没有再来了,爸爸又赌博了,好多人来了我家,我好害怕。

    我被送到了地下拳击场,里面好多陌生的人,各个都比我彪悍,老板说我已经卖给这里了,这辈子只能待在这了。

    第一场拳击赛,我门牙被打掉了,想哥哥了。

    打了一年了,他们说我是天赋选手,给了我很多钱。

    我又重新回到了学校,用一年的时间学完了初中的所有东西,直接上了高一。

    这一整年,我不想回忆,是早上刺骨的风,还是晚上睁不开的眼睛,都靠着一个被磨到烂的哥哥的照片挺过去了。

    这年我12岁。

    十三岁,老板给我安排了一场拳击赛,对面是从没有输过的冠军。

    这一场我打的很费劲,我的左手中指关节断裂了,左耳也听不见了。

    但是我最后赢了。

    我赢了。

    老板给了我1000万,把合同作废,心疼的看着我,还了我自由。

    去医院检查了,左手中指弄不好了,左耳只能修复30%的听力了。

    我来到了市里最差的一个学校,学费少。

    因为我的成绩优异,这里的老师都额外的关注我,我整天都在学习,耳朵也因为不好被学校里的混混嘲笑。

    我没有打回去,因为他们挨不了我一拳。

    高二的时候我买了一个手机,我用爸爸的手机加了妈妈的微信,她没有通过。

    妈妈的朋友圈都是哥哥,我看到了哥哥一墙的奖状和璀璨的笑容。

    哥哥高考了,我看到了哥哥的录取通知书,离我好远。妈妈应该不高兴吧。

    妈妈为哥哥在那里单独买了一个房子。

    高三我高考了,由于我一直追求进度,我考的不理想。

    6.7日

    我复读了。

    8.2日

    好累,为什么老师开始不看好我。

    9.6日

    竞赛名额没有给我。

    12.5日

    冬天早起背单词真的好冷。

    1.2日

    一个人过年。

    1.3日

    我包了饺子,弄了奶粉,邻居说我是小孩。

    2.2日

    我开学了,寒假已经把高一高二的知识又复习了一遍了。

    2.3日

    看到了年级第一,拿到了竞赛名额。

    2.6日

    结果出来了,我保送了。是哥哥的学校。

    这年我16岁。

    我自己创建了一个公司,没有人投资。

    就当我一个投资人吧。

    他们尝试灌醉我。

    胃出血了。

    查出来胃病。11岁就有了。

    李老板为了刁难我让我去冰桶里。

    左耳只有10%的听力了。

    哥,好想你。

    公司创建失败了。

    做梦了,梦到了哥哥。

    市里表彰我了。好多人给我送情书。我一点都开心。

    他们都夸我是天才。

    哥,如果当初妈妈选的我,你会恨我吗。

    人民法院里的人给我打电话了,爸爸入狱了。

    他说他没有打过我,让我签谅解书,并承诺我以后再也不会赌博了,可是他忘记了我胸口处丑陋的伤疤。

    令我意外的是,他们也通知我妈妈。

    我和妈妈几年未见,她自然也看到了各个县、市、省上我的名字和照片。

    照片是我高二拍的,我眉眼有一颗泪痣,薄唇轻抿,瞳孔却是无神的。

    妈妈跟我说,我做的很厉害,她提到了哥哥。

    可是她好像在变相的夸哥哥。

    为什么没有把我接回去。

    妈妈最后也没有谅解爸爸,爸爸被判了无期徒刑。

    我感觉我好难受,我去看了医生。

    医生说我有重度抑郁。怎么可能。

    大一开学了,我在校园里看到了哥哥。

    哥哥已经大四了。

    我一个人搬着厚重的东西。

    哥哥,我好像看到你了。

    哥哥被人簇拥着,好似莲花,清冷矜贵的气质和旁边身着华丽的妈妈。

    有那么一瞬间,哥哥忽然转头看向我,我都呼吸都停滞了,立马偏移了目光,心脏跳个不停。

    可是一会我又忍不住回头看,哥哥已经走了,我只能看到一个背影。

    A大的板报上写了我的名字,占了很大的位置,哥哥应该是可以看到的吧。

    作为天赋型选手,老师们都很关注我,但是为什么好多人在拍我,好想让哥哥一个人看我。

    我学的是财经专业,吸取上次的经验,我又开始创业,但是这几天我都待在学校。

    这几天我都没有看见哥哥。

    我已经把学校都跑遍了的。

    我抢了一节课,听舍友说会有大四的学长给我们讲课,我想碰碰运气。

    我哥进门的一瞬间,我的眼睛都没有离开过他。

    教授说哥哥是来弄个讲座的。

    我一节课都没有办法认真听进去。

    从哥哥的脸的轮廓开始,我就一直描摹,好像看千万次都不够,中间室友有好几次叫我我都没有听见。

    一节讲座很快,我十分感激我的舍友,就笑着谢谢了他,他眼睛有点飘忽不定,嘴里却还是说着不用谢。

    如果我回头看一下,就能看见后面哥哥死死盯着我的眼睛。

    (其实魏曜根本不是这个专业的,魏曜学的心理学)

    后来我在舍友的口中听说,哥哥也是保送进来的,他作为学校的高岭之花,身边的女人根本不缺。

    “小道消息,我听说啊,他有一个梦寐以求却天天见不到的人。”

    “你说那个人会不会是什么大美女,到底长什么样子啊,好像还是从小认识的,估计是什么青梅竹马吧。话说能被他看上的肯定差不到哪里去吧。”

    我好像发病了,我着急的找药,眼睛开始不自觉流泪。

    舍友担心坏了,一直在帮我,询问我的情况,我和他说只是小病,没有什么大碍,我看到了他欲言又止的眼神。

    之后他再也没有提过我哥了。

    他恐怕都不知道那个人是我哥。

    我请假了。

    我在家里躺了一天,窗帘都拉上了,完全陷入了黑暗里。

    这个房子是我用几百万买的,只为以后可以让哥哥也住进来。

    地下拳击场赚的1000万加上投资的已经差不多花完了。

    现在我只有奖学金了。

    我的手上有好多割痕。

    我的公司建立了。

    公司建立时我18岁。

    我只上到了大二就休学了,因为哥哥已经毕业了。

    哥哥去别的大学读博了。

    我的病情又加重了,左耳好难受,我去买了一个新的助听器。

    我的公司越做越大,已经开始在市里排的上名了。

    除了聊合同,我没有在任何社交平台了发布过我的照片。

    活的10几年以来我只在高二拍过照片。

    公司创立第二年。

    我的公司已经进入全国500强了。

    我去哥哥的学校读了研究生。

    他们说我没有大学毕业证不可以读,可是第二天不知道为什么,他们说可以破格录取我。

    我入学第一天就见到了哥哥,哥哥成了我的导师。

    那天晚上我没有睡着。

    可是第二天也一样精神。

    上哥哥的课也听不进去。

    哥哥提问我了。

    哥哥能认出我吗。

    下课哥哥把我叫住了,他问我有什么没听懂的,我说都听懂了。

    他又问我这些年过的好不好。

    我笑着问他我是他的什么人,他说是弟弟。

    原来他早就认出来我了。

    我这颗心只为哥哥热烈跳动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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