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清不会明白她刚刚有多害怕,几十只C级怪物将她围堵在那里,十四耳朵里全是扰人的嘶吼。她只知道,墨清是在送死。
她太清楚怪物会怎样撕扯她的四肢,吸吮她的血液。
等所有怪物进食结束,它们不会给她留下墨清的任何东西。
只要一想到这些,十四就觉得胸腔里一阵翻江倒海,心脏仿佛被上千上万根针扎着那样难受。
她受不了这样,墨清不能受到任何伤害,一丝一毫都不行。
该死的是那些吃人脑子的怪物,那样好的墨清,绝对不能死在这里。
十四轻轻松开墨清,手掌松松地浮在墨清的肩膀,确保自己手心里怪物的血不会沾染她。
她垂眸看过去,墨清就好好地站在她面前。这样就好。
墨清抬眸注视十四许久,接着缓缓抬起手抚过十四哭红的眼角,向来平淡的眉眼皱起很浅的弧度,“一会眼睛该疼了。”
墨清微凉的体温透过手指传过来,那种感觉从眼角密密麻麻地传遍全身,十四心底涌上无法言语的欣喜,甚至还涵盖着其他别的什么东西。
十四小心地望进墨清透亮的眼底,在那黑眸的深处,她清晰地捕捉到她的动容的神情。
十四向前一步,脚尖直直撞上墨清的鞋头。
她轻抿了下唇瓣,目光悄悄地落在墨清有些泛白的薄唇上。
十四悬在空中的手轻轻颤抖,布满脏污的手指无意识地擦过墨清肩膀的衣袖,紧接着她僵着脑袋低头。
墨清缩了一下肩膀,看着十四越来越近的样子,整个身子都下意识绷紧了。
“墨清!”
“十四!”
身后响起白乐的叫喊。
十四身子一僵,心脏猛地一滞。她看着近在咫尺的墨清的嘴唇,脑子轰地炸开,浑身像被雨水冲刷了似的,莫名的兴奋和期待交融,让她久久缓不过神来。
“你们没事吧?”白乐抬起手示意两人下来。
十四轻轻吐出口气,不敢回头看墨清的脸。
“没事。”墨清越过她,借着白乐的手跳下车。
安夏和姜诗月探寻的目光落在十四身上,许久没说话。
“十四你什么时候这么厉害了?!真的吓我一跳啊!”白乐拉着十四下车,扬声道:“如果不是你,估计我们今天所有人死的死,残的残,都会交代在这了。”
“我也不知道自己会这样。”十四望向墨清,“就是下意识的行为。”
白乐愣了愣,跟着问,“下意识的行为?”
白琴看着满地的C级怪物尸体,发现每一个怪物的头颅都被十四精准地用手穿破或者捏爆,这样的力道,还有这样利落的攻击手段,绝对不是单单厉害那么简单。
“这个有点牵强吧?”姜诗月温声道:“小十四,刚刚可是有几十只C级怪物,你用那么短的时间消灭了那么多,而且处理痕迹几乎一模一样。”
姜诗月的目光扫过地上的怪物,随后落在十四的身上,“这是为什么?”
十四紧抿下唇,下意识凑到墨清跟前,她紧锁起眉头,后知后觉感受到腿上密密麻麻的疼意。
姜诗月弯了弯眼睛,耐心说道:“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吃惊而已,如果你能告诉我,那就更好了。”
“十四在翼城的时候,我们有进行系统的训练。”许久不出声的墨清突然说。
姜诗月顺着声音看过去,墨清脸色平静,没有其他什么别的表情。她笑了笑,侧头打量十四的反应,“原来是这样啊,我竟然不知道你们都这么厉害。”
“回去之后一定也教教我们,如果我们也可以像十四这样,那以后都不用担心了。”
墨清错开姜诗月注视的目光,没说话。
白乐和白琴对看一眼,都闷声走在旁边。
“不管怎么样,我回去一定告诉米加!”安夏冲到十四和墨清两人中间,她顺手揽住十四的肩膀,扬声道:“相信只要有你们这些人在,肃清任务一定会提早完成!”
“就算武器耗尽,也还有十四这样的人!我相信我们一定很快就可以启程出发去沸城了!”
十四被安夏揽得一个踉跄,脸色变得更白了。
她紧紧皱起眉头,不知怎么,她感觉周围所有人的声音都开始重叠起来,让她逐渐听不真切。
身旁的安夏还在旁若无人地说着,似乎十四给她的惊讶太大,她一路带着十四走到车前,生怕人跑了似的。
几人一前一后走到汽车跟前,原本十几个肃清者现在就只剩下六个人。
安夏走进车里将对讲机取出,跟四车和五车取得了联系,后来才了解到南北方向的怪物和行尸者相对比东边来说要少了太多,因此也更加安全。肃清者们已经是在回去安定区的路上。
姜诗月点了下人数,随后走到另一辆汽车旁边说,“这辆车还能用,我们分开坐。”
安夏叹了口气,顺势坐进主驾,“还好还有这两辆车,不然我都不知道怎么给米加交代了……”
姜诗月笑着摇了摇头,可能是劫后余生,面对安夏的叹息,众人只觉得庆幸。
十四撑着车身定了定神,有些吃力地掀起眼皮扫向周围的几人。
腿上的疼意已经被身体上莫名的感觉覆盖,她只觉得脑中愈发得昏沉,就好像脑袋里突然出现一些从来没有见过的东西,强势地想要把她占为己有。
那种撕扯感是那样清晰,疼得她几近昏厥。
十四微微曲起指头,只觉胃中一阵翻江倒海,强烈地生出想要呕吐的欲望来。
“你脸色很不好,是不是身体哪里不舒服?”
后背上突然出现一只手轻轻抚摸着,十四听到墨清熟悉的声音。
她撑着手转身,和墨清清透的眸子对视。
墨清眉眼缓缓皱起,下意识扶住十四,低头观察起来,她的目光从上往下缓缓扫去,最后落到十四小腿处那破了半截的衣裤上。
十四撑开沉重的眼皮盯着墨清关心她的样子,她轻笑两声,随后毫不犹豫地低头倒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