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五下班后,唐溍沅开车亲自到陈木槿公司接她,正好看到一位只及陈木槿肩膀的娃娃脸漂亮女生亲密地挽着陈木槿的胳膊走出来,陈木槿时不时勾腰去听她说话,眉眼带笑,女生跟陈木槿撒娇的模样特别自然,惹得陈木槿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女生走的时候还给了陈木槿一个飞吻。陈木槿一回头,正好对上唐溍沅似笑非笑的脸。
陈木槿一上车就连忙解释道:“那是我们公司新签的艺人,有男朋友。”
“原来你喜欢这种可爱类型的啊!”
“谁不喜欢可爱的?”
“那……我可爱吗?”唐溍沅解了安全带,把脸凑到陈木槿跟前,眨巴着眼睛。
陈木槿被她的样子逗笑了,她伸手像撸猫一样摸着她的下巴,笑道:“可爱。”
“那你喜欢我吗?”
陈木槿愣了一下,收回手,把安全带系上,然后清了清嗓子,岔开话题:“婚礼不是明天吗?怎么今天就要去了?”
“单身派对啊,大家也很久没见了,顺便聚一聚。”唐溍沅难掩失落神情,系好安全带后启动车子。
“你们高中同学感情真好啊,我的高中、大学同学基本上都不联系了。”
“因为我们高中有一个好班长。”
陈木槿怔住了,随即道:“是吗?有多好?”
“品学兼优,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有人格魅力,有领导力,做人做事不卑不亢,勇敢无畏,对所有人都很好,是我遇到过的最优秀最好的人。”
“这么优秀的人,有机会一定得见见,诶,这次婚礼她去吗?”
唐溍沅看了一眼陈木槿,然后看着前方,沉默地开着车,没有说话。
陈木槿见唐溍沅没有说话,好像是意识到自己问错问题了似的,刚准备转移话题,就听到唐溍沅开口道:“她不在了。”
“不在了?”
“十年前她失踪了,前不久人贩子抓到了,人贩子交待把她掐死扔河里了。”唐溍沅的声音充满了悲伤,她发现即使是夏青阳在眼前,描述夏青阳死亡的话语依然会让她心痛不已,说到最后落下泪来。
陈木槿微微皱眉,脸上少有地出现了一丝痛苦的神色,但很快被她压了下去,脸上略带抱歉地说道:“对不起啊,我不知道是这样的。”
“没事。”唐溍沅伸手擦了擦眼泪。
“所幸人贩子被抓了,也算是对她有个交待。”
唐溍沅低低地“嗯”了一声,车里的气氛有些凝重,陈木槿找了个比较轻松愉快的话题,相比之下,她倒宁愿看唐溍沅不正经不着调的样子,每次看着唐溍沅流泪,她都不知所措,她不知道怎么安慰她,唐溍沅从来都没有告诉她为什么流泪,而她也不敢问。
她们到永淮的时候已经晚上七点了,她们先把车停在酒店,办了入住之后,打车去了吃饭的地方。饭店在市中心,门口的招牌看上去有些年头了,算是永淮比较火的饭店,平时饭点都是需要预约的。
唐溍沅跟前台报了路奇的名字,就有服务员领着她们去了二楼的包间,包间很大,能容纳二三十个人的大圆桌,里面几乎都坐满了。
唐溍沅和陈木槿的出现一下子吸引了在场所有人的目光,唐溍沅笑着跟大家打招呼,刘丰非常有眼力见地指挥人给她俩腾了两个座。
“刘丰,你怎么还是那么狗腿啊?”刘丰旁边的人重重地拍了拍刘丰的肩膀。
“没办法,她是我老板。”刘丰无奈地摊摊手。
“唐总,不介绍一下吗?”有人大声说了一句。
唐溍沅清了清嗓子,介绍道:“这是陈木槿,这些是我高中同学以及家属。”
“唐总,你都说是家属了,那你带的是家属吗?”有人起哄道。
唐溍沅一挑眉,道:“反正你们叫她嫂子我也是不介意的啊!”
满场一阵哄笑,甚至有人吹了个口哨,大家都纷纷对唐溍沅竖起了大拇指。
陈木槿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她只得陪笑道:“她开玩笑的,我是她朋友,跟着她来蹭饭的,要是必须得是家属的话,那这饭我是蹭不了了。”
“没有没有,能和大美女一起吃饭是我们的荣幸,在座的也有单身的青年才俊,要是有看上的那不就是家属咯。”一个戴着眼镜斯斯文文的男人扶着眼镜调侃道。
“那我倒是要看看,谁敢追?”唐溍沅扫了一圈,似笑非笑道。
“唐总,不带你这么霸道的啊!当年你就不让大家伙追班长,怎么你现在还这么霸道啊!”
眼镜男话音一落,全场一片死寂,刚才还嬉笑轻松的气氛一下子变得凝重起来,眼镜男似乎是知道自己说错话了,连忙低下头,拿起杯子开始喝水。
陈木槿转头看着唐溍沅,脸上的表情有些复杂,唐溍沅还保持着刚刚那个似笑非笑的表情,她抱着手臂看着眼镜男,耸耸肩,道:“你们自己没本事,怪我咯!”
“那个,人都到齐了,我让服务员上菜了,大家都饿了,边吃边说,好不好?”路奇见气氛不对,连忙出来缓和气氛。
路奇说完站起来出门去叫服务员,一个有些微胖的男人一脸谄媚地对唐溍沅说:“唐总,我永远支持你!我一直都非常尊重我们的班长,从来没有对她有过非分之想。那个,唐总,82年的拉菲或者茅台,这个今晚可以安排吗?”
“我也没有对班长有过非分之想。”有人附和道。
“我也没有!”
唐溍沅笑着看着大家,摊了摊手,说道:“行,今天晚上的酒水我包了。”
包间里响起了一阵欢呼声,气氛又开始活跃起来了。
开始上菜后,微胖男人拿起酒,开始挨个倒酒,轮到唐溍沅的时候,陈木槿拿过唐溍沅面前的酒杯,说:“她刚输完液,不能喝酒,我替她喝。”
“哟,这就护上了?”微胖男人调侃道。
一句话把陈木槿噎住了,唐溍沅瞪了一眼男人,说道:“那不然等我喝完你送我去医院抢救?”
“行,你俩随意。”
微胖男人给陈木槿手上的酒杯倒满酒,然后继续倒下一个人去了。
菜上齐后,路奇率先举杯,大家也都纷纷举杯,他站起来说道:“承蒙大家厚爱,百忙之中抽空来参加我的婚礼,当然,还有千里迢迢赶来的,谢谢大家赏脸,今天在座的都是高一(13)班的,以及高一(13)班的家属,今天的第一杯酒,我想先敬我们的班长夏青阳,因为有她,优秀班集体的流动红旗一直挂在高一(13)班,我想说,班长,不管你现在在哪里,你永远是我们的班长,我们所有人……都很想你。”
路奇说到最后哽咽了,说完把杯中的酒一饮而尽,大家也都纷纷红了眼眶,有几个女生流下了眼泪,大家一言不发地举着杯子,不知是谁喊了一声:“敬班长!”大家纷纷跟着说:“敬班长!”然后把杯中的或酒或饮料一饮而尽。
酒过三巡,有些喝酒上脸的人开始面红耳赤,大家话也开始多了起来。喝酒的人互相敬酒,因为唐溍沅的关系,陈木槿成了众矢之的,还好她酒量不错,足以应付。
陈木槿举着酒杯跟来敬酒的人周旋,酒杯端到唇边,突然听到嘈杂的人声中有个女生的声音传来:
“路奇,路警官,班长的案子什么时候可以破?什么时候可以找到班长?还有,夏叔叔的案子什么时候可以破?杀害夏叔叔的凶手什么时候可以抓到?路警官,班长没有亲人了,我们就是班长的家人啊,你们什么时候可以给我们这些家人一个交待?”
陈木槿端着酒杯的手微微颤了一下,她一仰头,酒滑入喉咙,喉咙似乎也跟着眉头皱了一下,她呛了一下,旁边的唐溍沅见状连忙抽了几张纸巾给她,然后拍了拍她的背。
“没事吧?”
“没事。”陈木槿回头看唐溍沅,勉强笑了一下。
“不喝了,我们回去吧。”唐溍沅担忧地看着陈木槿。
“没事,我能喝,你同学都挺好的,我得替你跟他们喝尽兴了。”陈木槿举起酒杯,大声说道,“来,满上,继续!”
唐溍沅看着陈木槿脸上的笑,心里一阵刺痛,突然后悔带她来了,今天的这个场面对她来说太残忍了,她还要装作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甚至连哭都不能,她得多痛啊!
陈木槿跟前来找她喝酒的人开始聊了起来:“你们一直在说你们班长,她是什么人啊?”
“我们班长啊,是个非常非常优秀的人,除了黑点,其他堪称完美,就是,命不好。”
“命怎么不好了?”
“她高二暑假失踪了,到现在都没找到,她爸爸还遇害了,凶手到现在也没找到,她妈妈爷爷奶奶也都不在了,你说,她惨不惨?”
“太惨了。”
陈木槿自己倒了一杯酒,倒酒的时候手一直在抖,酒洒在了桌上,唐溍沅搂住她的腰,然后把她手里的分酒器拿了过来,对面前的人说:“她喝多了,今天就不喝了。”
陈木槿挣扎着去抢唐溍沅手里的分酒器,唐溍沅把分酒器往后一递,刘丰在背后接住了。陈木槿看着唐溍沅,带着醉意道:“唐溍沅,我没喝多,我说了我能喝!你把酒给我!”
唐溍沅搂抱着陈木槿,贴近她的耳边说道:“姐姐,你要是醉得不省人事了,我可是会趁人之危的。”
“唐溍沅!”陈木槿瞪着唐溍沅。
“好啦,你已经喝趴下好几个了,已经很厉害了,我的姐姐真的超厉害的!”唐溍沅一边帮陈木槿整理头发,一边柔声安抚道。
唐溍沅跟大家打了声招呼,扶着陈木槿离开了饭店,刘丰提着她们的包跟着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