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溍沅回到酒店的时候,陈木槿正坐在窗户边抽烟,看到唐溍沅,她只是往烟灰缸里弹了弹烟灰,又继续抽,唐溍沅走过去,把她嘴巴上的烟拿下来,在烟灰缸上摁灭了。
“你又不在。”陈木槿抬头看着唐溍沅,以一种撒娇又略带委屈的语气说道。
“我现在回来了。”唐溍沅俯下身,想要亲吻陈木槿,结果陈木槿头往后一仰,躲开了。
唐溍沅愣在原地,陈木槿用手把唐溍沅的脑袋移开,起身走回床上,说:“睡觉了。”
唐溍沅视线往窗外一看,发现房间的窗户正对着酒店门口,她反应了过来,转身向陈木槿走去,边走边说:“呃,那个,我看你睡着了,就下去找老同学叙叙旧。”
“叙旧需要抱在一起吗?”陈木槿半躺在床上,拿起手机,眼皮都没抬一下。
唐溍沅在陈木槿旁边坐下,解释道:“没有抱在一起,刘丰只是搭着我的肩膀而已,可能你这个角度像是抱在一起,但实际上没有。”
“你爱跟谁抱跟谁抱,跟我没关系。”
唐溍沅把陈木槿手上的手机拿开,伸手抱住她:“你吃醋了?”
“没有。”陈木槿立马否认。
“刘丰是我初中同学,他初中的时候瘦瘦小小的,老被人欺负,尤其是他们宿舍的人,他们就使唤他,让他打扫卫生,给他们洗衣服洗鞋,后面逐渐变成侮辱和暴力,逼他喝他们的洗脚水,把他的头按在小便池上尿在他身上。于是我就花钱请了校外的几个小混混把那几个欺负他的人给揍了,结果他们恶人先告状,把我告到校长那去了,那几个小混混下手有点狠,我作为始作俑者,被学校记过处分。从那之后,没有人再敢欺负刘丰,但是呢,学校就到处传我跟刘丰的绯闻,我也没管。刘丰呢,真把我当大哥了。我跟他,就是纯纯的革命友谊,他也不敢对我有非分之想。”唐溍沅继续解释道。
“你不用跟我解释这么多,也跟我没关系。”
“要解释,我怕你误会,姐姐,我只抱你,只亲你,也只爱你。”唐溍沅抱着陈木槿撒娇道。
陈木槿抱着手臂无动于衷,但她看向唐溍沅的眼神有些复杂。
唐溍沅见状,抱着陈木槿的手更紧了,她拿额头去蹭陈木槿的脸,语气也更腻了:“姐姐,我的心里真的只有你一个人。”
陈木槿把唐溍沅的头推远了一些,咬牙道:“唐溍沅,你就是个骗子。”
“我没有骗你。”
“谁知道同样的话你有没有跟其他人说过。”
“没有,只有你,我只跟你说过。”
“好,那我问你,你跟你们班长是什么关系?”
唐溍沅一听这话,立马坐直了,开口回答道:“好朋友。”
“今天看你同学的反应,好像不止好朋友这么简单吧?”陈木槿抱着手臂看着唐溍沅。
唐溍沅眼珠一转,说:“从感情的层面来讲,是好朋友,从社会关系的层面嘛,她算是我大侄女,我是她小姑姑。”
“什么?!”陈木槿难以置信地看着唐溍沅。
“她爸爸是我大哥,那我和她不就是姑侄关系嘛。”唐溍沅无所谓地摊摊手。
陈木槿瞪大了眼睛看着唐溍沅,她显然低估了唐溍沅胡说八道的能力,但她又不能反驳她,只好耐着性子继续问:“你们不是一样大吗?而且你姓唐,她姓夏。”
“因为她爸爸是我认的大哥,我当亲哥一样对待的。”
“那她知道这事吗?”
“她不知道,不然她也不会暗恋我。”
“她暗恋你?”
“对啊,她暗恋我。”
陈木槿的表情很复杂,欲言又止,憋了半天最后问了一句:
“既然是暗恋,你是怎么知道的?”
“她在日记里写的。”
陈木槿一脸无语地看着唐溍沅,看得出来她在努力地克制自己的情绪:“你还……偷看她日记?”
“我没有偷看,她和她爸爸的出租屋,是我去收拾的,不小心看到的。”
陈木槿听到这,沉默了一会儿,继续问:“那你为什么不让你们班男生追她?”
“不是我们班男生,是全校所有的男生,都不可以。”
“为什么?”
“因为我大哥不让她早恋,说要让她把心思放在学习上,将来成为对国家对社会有用的人。”
“你都说她都暗恋你了,还有什么心思在学习上。”
“这个……我又不知道她暗恋我,再说她也没影响学习。”
“那你……喜欢她吗?”
“我喜欢你。”唐溍沅没有直接回答陈木槿的问题,她隔着浴袍抚摸陈木槿的腿,声音带着些暧昧,“肤白貌美大长腿,很……美味。”
陈木槿嫌弃地把唐溍沅的手拿开,冷冷地说道:“你不是说她是你遇到过的最优秀最好的人吗?”
“姐姐,她已经死了,连她的醋你也要吃吗?”
“我……”陈木槿一时语塞,“我没有吃醋。”
唐溍沅握住陈木槿的手,低头亲吻她的手指,然后抬头认真地跟她说道:“我爱你,很爱很爱你,我可以为你做任何事情,可以为你付出一切。”
陈木槿的眼睛里,藏着很多很多的情绪,甚至有些她自己都不明白,眼前这个信誓旦旦说爱她的女人,像一本她永远没有办法读懂的书,像一个她永远猜不透的谜语,但她没有办法不靠近她,也没有办法不爱她。
“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陈木槿开口道。
“你说。”
“你大……她爸爸是怎么死的?”
“车祸。”
“车祸?”
“伪装成车祸的谋杀。”
“你知道是谁干的吗?”
“不知道。”
唐溍沅此时真的很想抱着她,安慰她,告诉她:别怕,有我在。可是,她不能,她怕她如果这么做了,她会再次从她的生命中消失,她再也承受不住再一次的失去了。
唐溍沅叹了口气,继续说道:“她爸爸出车祸之后,她奶奶也因为承受不了这个打击,病倒了,一个星期后,也走了。她奶奶走的那天,她也失踪了。”
“你们不是好朋友吗?那那个时候你在哪儿?”
“我……我被我爷爷关起来了。”
“所以,你脖子上的伤就是那个时候弄的吗?”
“嗯。”唐溍沅轻轻地点了点头,眼睛里充满了悲伤。
陈木槿面色平静,她伸手摸了摸唐溍沅的脸,手指往下把唐溍沅的丝巾拨开,然后平静地说道:“好了,我不问了,时候不早了,睡觉吧。”
“可是我还没有洗澡。”
“那就赶紧去。”
“我想让你帮我洗。”
“唐溍沅!”
“我洗澡去了。”一看陈木槿神色不对,唐溍沅赶紧一溜烟跑进卫生间,在转身后,她的眼泪大颗大颗地从脸上滑落。
浴室的水汽氤氲,唐溍沅站在淋浴喷头下,水流冲刷掉了她脸上的泪水,在水流声的掩盖下,她的声音从小声呜咽变成放声大哭。
唐溍沅不知道的是,与此同时,陈木槿靠在卫生间旁边的墙上,听着卫生间里混杂着水流声的哭声,泪流满面。
唐溍沅从浴室出来的时候,陈木槿背对着已经睡着了,唐溍沅轻手轻脚地上床,从背后抱住她,在她耳边轻轻地说了声晚安。
陈木槿转过身,一伸手唐溍沅便靠上来枕着她的肩膀,看着她笑,说:“我还以为你睡着了。”
陈木槿浅浅笑了一下,低头看着唐溍沅,并没有说话。
两个就这样静静地抱着,过了一会儿,唐溍沅开口道:“姐姐,我想了解你更多,可以吗?”
“你想了解什么?”
“你跟你姐姐关系很好吗?”
“嗯,姐姐大我三岁,她从小就很懂事,一直帮着妈妈照顾我,小时候家里条件不太好,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她都会先给我,陪我写作业,我不会的题她会耐心地给我讲,她还会把她的零花钱攒下来给我买玩具。”
“我怎么觉得你好像有点怕她。”
陈木槿愣住了,很快反应过来,说:“我哪里怕她了?你从哪里看出来我怕她了?”
“你很怕她发现我们之间的关系。”
“我们之间有什么关系?我们之间什么关系都没有。”陈木槿自问自答。
“那你心虚什么?”
“我没心虚,我有什么好心虚的。”
“嗯,你不用心虚,她肯定能理解的,她跟那个陆蔷……”
“唐溍沅,你脑子里都是些什么东西!”陈木槿打断唐溍沅,拍了拍她的脑袋,“我姐姐结过婚的好吗!”
“她还结过婚?”唐溍沅有些惊讶。
“嗯,大概七八年前结的婚,那男的比她大七岁,自己创业。”
“那现在呢?离婚了?”
“他们结婚两年后,那男的有一次去钓鱼,掉水里淹死了。”
“那男的,看来你很不喜欢你这个姐夫啊!”
“渣男一个,我爸妈都不同意,她非要嫁,没办法。”
“那她结婚的时候你回国参加婚礼了吗?”
“他们婚礼在夏威夷办的。”
“哦,夏威夷不错,以后我们的婚礼也在夏威夷办好不好?”
“唐溍沅!”陈木槿真是很佩服唐溍沅的脑回路。
“你姐姐那么精明,看男人的眼光那么差啊!”唐溍沅连忙又回到原来的话题上。
“不知道她的,反正那男的从结婚没多久就开始出轨。”
“那你姐姐也能忍两年?”
陈木槿没有回答,而是问道:“你不是说要了解我,怎么问的都是我姐姐的事情?”
“她是你姐姐,我将来不得要过她这一关,得先提前了解一下她这个人,还有你家里的其他人我都要了解,提前准备。”
陈木槿用手抬了下唐溍沅的下巴,说:“你先过我这关再说。”
唐溍沅抱着陈木槿开始撒娇:“啊,我还没过关吗?你都这么喜欢我了,我还没过关?”
“我什么时候说过我喜欢你了?”
“你的眼神、你的行为都在说,你喜欢我。”
“没有,你看错了。”
陈木槿试图把手抽出来,结果被唐溍沅抱得更紧了,她只好任由她抱着,闭上眼睛,说:“睡觉!”
唐溍沅抬头亲了亲陈木槿的脖子和下颌,又道了声晚安,才闭上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