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子建的《额尔古纳河右岸》有一段描述是这样的。
猎人猎到了熊,吃掉熊的时候会模仿乌鸦的叫声,因为他们崇拜熊,所以吃它的时候要让熊的灵魂知道,那是乌鸦在吃它的肉,而不是它的崇拜者在吃它的肉。
这句话想想都有些讽刺,明明是它的信徒在吃它的□□,却又让它觉得那是乌鸦在吃它的□□。
……
虞城今天的天气真好,明媚的阳光穿过翠绿的树叶照印在沥青路上,鞋子踩到掉落下的枯枝发出清脆的声响。耳畔传来麻雀的叽喳,远处的小瀑布撞击着大石,不大像水滴石穿的模板。一阵春风轻轻吹过,带着雨后的青草味划过鼻尖。
今天的空气格外的新鲜。
盛子夏穿着淡雅的连衣裙,慢悠悠的走在这条许久未经过的沥青路。少女时期的记忆在这一刻涌上心头。
走到瀑布边上,深深呼吸一口今日早晨还没过去带着露水的空气,不由得扬起微笑。
深沉的记忆很懂事的去见鬼了,这一刻,安静一会吧。
只是手机铃声不合时宜的打断她的享受,像是催命的黑白无常,一个哭丧棒,一个勾魂索。
她打开包,拿出手机按下接听。
“子夏,你在哪呢?”
电话传来男人的声音,很急切。
她悠悠地抬起眼眸,看着小瀑布发呆,片刻后才开口:“郁量,我好像后悔了。”
郁量捏紧了手上的礼盒,目光所及皆是鲜花和一群兴奋的宾客,耳边的恭喜络绎不绝,可他没听到这些恭喜,只听到子夏的后悔二字。
“子夏,你后悔什么?”
苦涩的笑容在脸上发酵,郁量的呼吸都加重了几分,他想停止一切不好的幻想。
盛子夏没有回答,轻轻的把手机脱离耳边,放到手上看着这个号码很久很久,“郁量,我们到此为止吧,别欺骗你,也别欺骗我,我有点累了。”
“子夏,子夏,子夏!”
手机传出的声音,让她烦躁。
认识一年,恋爱,订婚,结婚,一切都好像在朝着自己的发展去走,可为什么人总是不满足呢?盛子夏不懂他在想什么?难道真的应了那一句,他只是犯了一个男人都会犯的错吗?
滴!滴滴!
汽车的鸣笛声这一刻就像天上的阳光,像黑夜中落下的光亮,成了一份救赎。
盛子夏回头,刚才的烦躁的心情一扫而空,清风吹来的不再是青草味的春天,而是娇兰香水的独特香味。
她张开双臂,迎接她的光明。
陆瑶走来,将她轻轻的抱着,“宝贝,真的想好了吗?以后就在国内发展,不再出去了吗?还有啊,郁量那边放得下吗?”
盛子夏拍拍她的美肩,“韩城我都能放下,何况是郁量呢?何况,郁量还比不上韩城。”
陆瑶点点头,“不过郁量可比不上韩城,对了,说起来你回国都没和郁量说吧,他不知道你回国了吧。”
盛子夏敲了敲陆瑶的小脑袋,“我们不提他好吗?我饿了,跟你说我在国外这五年,我真的快饿死了,我现在觉得我就是一头饕餮。”
陆瑶打开副驾驶的车门,邀请她坐进去:“来吧,盛总,带你吃好吃的去。”
盛子夏揉揉她的脸蛋,“好的呢,陆总。”
好久没回虞城,虞城的变化真大,江淮区五年前还是几个城中村组合成的,五年后的今天已经高楼林立。早上的阳光温和,折射的光落在身上暖洋洋的,一点也感受不到春日的凉风。江淮去五年前人很少,常常不会堵车,今天却堵在一个红绿灯前十五分钟才挪动一步。
想吹风,盛子夏打开车窗,将手肘倚在车窗上,呆呆地看着前方的从红绿灯上走过的人群,每个人的脚步都很快,像是社会的发展。
陆瑶扭头,看她在发呆,“宝贝,虞城的变化大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