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盐城预警发布中心】

    盐城气象台24号早晨发布雷雨大风黄色预警信号：由于强降雨的影响，预计自10时前后起，未来6小时，盐城自西向东大部分镇街将有强雷雨，累计降水将超过50毫米，未来几天天气仍不稳定，间中有大雨到暴雨，需注意预防雷暴、大风、短时强降水、冰雹等强对流天气。

    白昼如夜。

    大片的乌云笼罩在上空，站在高处仿佛伸手就可以碰到，盯着它看久了，感觉闷闷的，闪电“轰”地劈开乌云，如同末日来临。

    暴雨将至的这个傍晚，瞿礼看见江尽抱着捧花急匆匆地往外走，背影依旧。瞿礼想叫住他，又恐怕耽误他。

    今天是江尽妈妈的忌日。

    江尽在这一天为夏微送上白玫瑰，是雷打不动的。

    在夏微刚去世的第四年，台风过境，那一天江尽一个人去了公墓，当瞿礼发现他不见的时候整个人如坠冰窟，他怕江尽出事，他曾无数次提出过陪他去扫墓，但都被江尽拒绝了。

    他的身影清瘦，黑裤白T，张扬的红发也被染回了黑色，背着初中时红色的书包，白玫瑰被他护在怀里。

    与平时的他判若两人。

    他突然理解了江尽为什么不愿意成为一个“恶人”。因为他不想让自己心里的人觉得他变了。

    风太大了，等江尽的身影消失，瞿礼才把窗户关上，房间里再度变回往日的安宁。瞿礼又重新站在阳台窗子前，隔着被家政阿姨擦得铮亮的玻璃，看外面的大风。

    小区楼下的人都散了个干净，不下雨的时候，小区对面的广场有上了年纪的大爷大妈跳广场舞，音响的声音总会传到隔得近的小区。

    好不多时，他才拿起衣物去洗澡。

    ...

    风大，江尽的兜帽被刮了下来，发丝遮挡住眼睛，视野不佳。

    接着，他从兜里掏出一盒烟，一个打火机。烟盒里只剩下最后一根烟，他没打算再买新的，抽出那根烟，他垂着眼帘，用左手挡着风，沉默着摁下打火机，点燃它。

    他两分钟就解决完了那根烟，完后有点眩晕，但对他而言真的解压。

    海边的风更凉一些，他抱着白玫瑰顺着沙滩走，海浪拍打沙滩，这一片沙石海滩上石头比较多，乌云翻涌而动，向下压来，像是要把人吞掉。

    但是江尽的心在这一刻却很平静，“妈，我没有要把这个家拆散才好，如果有我在，我们的家是不是就不会散了。”

    “你那天跟我说溺水的人不一定是自己不小心掉下去的，我当时不知到你是想说什么，只觉得莫名其妙，现在倒是想明白了。”

    “妈，到我放学的时间了，是不是该接我了。”

    他微微一笑，抱着白玫瑰，像是从遥远的地方归来，却看起来更加年轻了，笑容依旧，笑颜里好像还带着那年玫瑰花的清香，一如十几年前的孩童装扮，没有任何留恋地跳了下去。

    被海水包裹的那一瞬间，江尽觉得又难受又舒服，难受的是海水很凉，没有妈妈说的温暖，它很让人痛苦，但舒服的是沉下去的那一刻，感觉所有的痛苦都随之一起沉入了海底。

    我等不到你了，瞿礼。没有人能告诉我远方有多远，所以我只好一个人，悄悄地出发了。

    江尽意识消散前，耳边似乎是妈妈很久很久以前说过的话。

    “没有谁会责怪你，只是爱你的人会难过。”

    就像蝴蝶飞不过沧海，没有谁忍心责怪。①

    瞿礼洗完澡，出来时发现有二十多个未接来电，是何泽远。回拨过去，何泽远让他马上到医院。

    狂风暴雨，电闪雷鸣。

    暴雨没有停，瞿礼在凌晨失去了江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