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没想过会这样重逢。
雨水把温知玉的发梢打湿了,她垂着眉,看着吧台上的酒发呆。
一个女人贴着她,咬着耳朵给她说了些什么,温热的吐息激起她一身鸡皮疙瘩。
她抬起头,就是这样和许灵知对视的。
许灵知用那种难过而温柔的眼神直勾勾地看着她,眼角泛红。
温知玉很想上去擦干她眼角的泪,很想亲亲她的嘴角,她最见不得许灵知委屈了。
但她什么都没有做。
温知玉走出酒吧的时候,月光明亮,静静地照着她的归途。
她想起高中时,许灵知问她,星河路有万里,那么美丽,却今生只能用来抬头望去吗?
许灵知就是那星河。
她当然知道,父亲的车祸是因为超速驾驶,母亲的生病是基因决定。
她家庭的一落千丈不是许灵知带来的,但温知玉没法不恨她。
秋风吹起十月的落叶,雨停了,但是空气中仍有一丝凉意。
温知玉穿的单薄,酒精的作用让她有些难受,揉着头向前走,直到她走不动了。
因为有人从背后拉住了她的手。
女孩的手指软软地,又是滚烫地,拉住她的时候没用太多力,温知玉却不想挣开。
许灵知的声音软糯,说话磕磕绊绊地,融在清冷的风中,让人听不清。
她们的距离缩短,直到唇齿相依。
温知玉想,许灵知一定是喝醉了,她酒量不好,又有胃病,其实不应该喝酒的。
喝醉是一个绝佳的理由,把冲动与罪恶粉饰地合理,让温知玉有理由纵容。
这个吻太轻柔了,落在嘴唇上不比一根羽毛重多少。
「要不要和我做?」许灵知说。
说者不清醒,却把听者吓了一跳,温知玉反握住许灵知的手腕,隐忍着不爽说。
「你喝醉了…晚上这里不安全,我把你送到酒店。」
温知玉一路牵着她的手腕,许灵知乖乖地跟着她走。
酒店房间里的暖气开的很足,温知玉把许灵知哄着躺进床上,正想走的时候,她的手腕被一股不容抗拒的力拉住了。
始作俑者的力气大,眼神却是无辜而难过地,让她心上一软。
「能不能不要走…知玉…我好想你。」
清晨的光晚来了,许灵知顾不上头昏,而是寻找温知玉的身影。
房间却已经是空无一人。
她的手指无意识地捏紧床单,虽然这才是正常的现象,虽然她已经有心理准备了,但她还是会难过。
她想起床,胃却是翻江倒海地痛,额头冒出了冷汗,视线变得模糊而难以分辨。
在失去意识的前一秒,她听到了温知玉的声音在越飘越远。
视线再次清明时,许灵知的额头被贴了冰凉贴,如同梦里温知玉捏她脸颊时手指的温度。
那时她的家庭没有分崩离析时,父母亲都有不错的工作,虽不富裕但也算小康。
高中时的温知玉从小在爱中长大,她像37度阳光晒过的被子一样温暖,有着那种天然的想要靠近的无法控制的魅力,没人会不喜欢她。
但那时的温知玉是满心满眼都是许灵知。
「昨天喝了酒,还吹了风…这种豆腐渣身体发烧也正常…」
许灵知很艰难地睁开眼,她看见温知玉给她量着体温,嘴里嘟嘟囔囔没停下。
应该是以为她睡着的,所以才敢靠的这么近,语气都带着不自觉的熟络宠溺。
她偷偷窥视着温知玉的一举一动。
许灵知想,温知玉瘦了,还黑了些,高中时的婴儿肥没了,青春痘也没了,不着粉饰的脸干净瘦削。
但她在说话时仍喜欢抿着嘴,脸嘟起来,显得可爱。
她没忍住握住温知玉放在床上的手,撑着床坐起来,这简单的动作却让她咳嗽不断,还是温知玉给她喝了水。
温知玉不着痕迹地挣开她的手,温柔地给她说各种发烧的注意事项。
「你要走了吗…?」许灵知的手空落落地,她讨厌这种感觉,却不好意思再去牵。
沉默了很久,温知玉低声说「嗯。我还要回去上课。现在你是在退烧…但不要太大意,你可以舒服点了再走,酒店我已经订到明天了。」
「你有女朋友吗?」许灵知看着温知玉离开的背影,慌张地问她。
「…我想追你,温知玉。」
许灵知脸皮薄,说完这句话脸已经红的不成样子。
她听到温知玉的叹气声,很轻很轻,却仿佛宣判死刑的丧钟。温知玉说话很慢,言语化作利剑,慢慢地划进她的心。
「许灵知,过去的就过去吧,你不会因为什么停下脚步,也不要为了我重蹈覆辙了。」
直到温知玉走出房门她都没有回头。
她担心自己看见红着眼眶的许灵知就心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