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脚顾羲和裹了个小乞丐进府,后脚顾府里就乱了套,逐棋搀着柳大夫一路走的飞快,边走还边念叨:“柳叔您快着着些”虽说少爷的速度不慢,可刚才他还是瞧得真真的,那大氅里头滑出来的那只手,除了一层又一层的冻疮,还有指甲缝里头那黑黢黢的污泥,他生怕一会儿少爷闹起来,这可不得了,平时洁癖的连鞋子上有点儿淤泥都忍不了的人,等会儿见到这手,怕是不得了了。
柳大夫被逐棋一路半掺半拖着,走到连廊湿滑处还险些滑到,连发髻都跑散了,幸而药箱是逐棋给背着的,要不然估计还得耽搁一会儿。看是逐棋亲自来请,柳大夫也只当是小公子出了什么意外,不敢有丝毫怨言。等进了卧房,看到软踏上的那个衣衫破烂的小乞丐,却也是又震惊又庆幸,震惊的是公子洁癖如此严重的人,居然能忍着这般污脏一个小乞丐躺在自己的软踏上,庆幸的是公子没事儿。
顾羲和瞅着柳大夫进门,抽了抽自己的鼻子道:“柳大夫你快给他瞧瞧。”然后闭嘴不言,无他,外头天冷,拿大氅裹他时候还察觉不到有多少的异味儿,现在暖隔里,火盆儿一烤,那小乞丐身上的雪又化了个干净,现在整个屋子里都弥漫着一股子又酸又臭的味道,比那南方名菜臭鳜鱼也是不差分毫且隐隐有超过的趋势,实在是受不了这个味儿,顾羲和的脸色越来越差。
柳大夫虽也有点儿受不了这个气味,但是比起腐肉烂腿开肠破肚的情况却也好的多了,只是撸了撸袖子,便给那人搭脉,片刻后,对着顾羲和道:“公子,这人只是饿的狠了又受了凉,身子亏空的比较厉害,其他的倒是没什么要紧的,只是这手脚上的冻疮实在是磨人,约莫是好了也得留上些许的疤,去不掉了。”
顾羲和听罢摆摆手“男子汉大丈夫,留些疤算什么,只是没有性命之忧就好了,你开些药吧,既然叫我撞上了,也没有看着他死的道理。”
柳大夫开完了药,顾羲和便指使小厮将人送了回去。
这厢,主仆二人却对着躺在软踏上的这人犯了难。
“公子,这大氅是夫人前几天专门给你做的,说是除夕夜进宫时候穿的,用的是上等的狼皮,找不出一丝的杂毛,都是一箭穿脑毙命没有一丁点损伤的好皮子”逐棋看了看那小乞丐身下的狼皮,半是心痛的说道,这上好的大氅,除了宫里的贡品,市面上怕是找不出个几件这样子的,这时候就这么垫在了这小乞丐这身下,真是暴殄天物。
顾羲和却不在意这个“几张皮子罢了,也是没有人命重要的”只是这人身上的味道实在是难闻的紧,他哪怕让逐棋打开了窗子也还是挥散不去,偏生他还不敢将窗子全部打开,柳大夫说这人是冻得狠了,刚刚已经叫人给他拿雪搓了身子,只是又不敢带他去洗澡,只说是能顺利醒来就没有大碍了。
“逐棋把香熏上吧,这味道实在是寻得我头疼”顾羲和揉揉眉心,他的鼻子已经闻不见旁的味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