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外星人不一定头大耳尖手长

    为了向林加华阐述自己既不是人，也不是鬼，而是来自外层空间这个听来有些怪诞的说法，莫理士不得不向林加华露出本来真面目。他用手轻轻一挥，两人面前立时出现了一个俨如三百吋电视屏幕的大画面。

    「我们现在看到的，是银河系里其中一个星球上的外星人，那个星球，也就是我来自的那个星球。」莫理士淡淡然说。

    林加华当下能看到的画面，竟是他从来没有想象过的景象……

    在莫理士说的那个「星球」里，他没有看到什么高楼大厦，或是科幻电影里描绘的超级智能建筑，更没看到在科幻电影里经常出现的那种大头尖耳长手的外星人，他只看到很多彩色的、条状的「东西」在光影中飞舞，那些彩条时大、时小，时而红、时而白，彩色缤纷，煞是好看！

    「我想你大概听过『量子』这个词吧？」莫理士问道：「这是多年以来在地球颇为热门的科学话题，简单点说，量子就是你和我，以至每一个生命体的基本单位。在地球，科学家管它叫量子，用外星的语言，我们叫它做『Aeiou』，跟地球人说的『爱』、『哎』的发音近似。」

    呆呆地看着画面上的彩条漫天飞舞，林加华实在难以把它们和外星人联想起来！不期然地，他的嘴巴张得大大，眼睛也瞪得大大！

    地球人对外星人的一贯认知可不是那样的，林加华只会第一时间联想到头大大、耳尖尖、脸窄窄、手细细、脚长长……反正，他以为外星人的形象总该和地球人有点相像的地方。但当听到「量子」一词时，他似乎对外星人的真正形象明白了少许。

    「我不是个理科生，如果世间万物都是由量子组成的说法是真确的，那么，依您所说，我见到的那些彩条，应该都是外星的生物吧？」林加华反问。

    「关于这个概念，你这一辈子既然生而为中国人，那么，我想可以用中国人的《易经》，或是『太极』来解释一下，意思倒相当接近。这也就是说，我们外星人说的『Aeiou』，或是地球人说的量子，都是万事万物的基本单位。中国的《易经》正有着类同的说法，那就是『易有太极，太极生两仪，两仪生四象，四象生八卦』……所有东西，包括人，全都是以这种单位所组成的，不同数量的单位组成不同的生物体，而当这种分子单位解散之后，也就什么都没有了；但反过来说，把解散了的分子单位重新组合的话，就能够把物体恢复为原状，其中，可以包括肉身和思想。我可以告诉你，在外星生活的所有生物体，基本上都是通过这样『分解』和『重组』来游走于宇宙八方的，所以，你也可以这样简单地理解，咱们外星人从来都是来去自如，想去哪里就去哪里。」

    林加华立刻回想起莫理士的确曾在他面前突然消失和出现，无疑就如他所说的「分解」了自己，然后在人墙内外再重组起来的物理关系了。

    「我的『意能』暂时仍可以连接到你的思想，所以，你刚才所想的，正确无误。」莫理士接着说。

    听莫理士这么一说，林加华心里一惊！

    「怎么我想什么他都能收到吗？」顿时间，他觉得自己变成了透明一样，而且，还有点被操纵在别人手里的一丝忧虑。

    剎那间，他心里忽然浮起一个念头：面前这个「外星人」，不是远比「鬼差」牛头马面更加可怕吗？而且，莫理士刚才的回答更令他坚定这种惊恐的念头！

    原来莫理士已感应到他的想法，实时回道：「其实，你这样想也是无可厚非的，不过，你要知道，你本来也是这个模样的。也许，你会有兴趣看看你来自的那个星球吧。来，再看看，你旧居的星球是这样的。」

    莫理士的手一挥，他们面前出现的画面立时改变，所看到的是一个夕阳红的画面，那种淡淡的红光特别温暖和柔和，给他带来一种不可言喻的亲切感觉，至于飞舞其中的，不再是刚才所见的彩色条状东西，而是一片片圆圆的块状物体。

    「看，这就是你来自的星球。近年来，你们的族人似乎特别喜欢块状，有厚、有薄，很是有趣。」莫理士带着微笑说。

    「您是说，那些一块块、一片片的东西，就是……就是活在那个星球里的外星人吗？」林加华瞪着眼问。

    莫理士缓缓地点头，还「嗯」了一声。

    「可是，外星人不是……不是有尖头、大耳、大脑袋和瘦长腿的吗？怎么是一条条、一片片的呀？他……他们的眼耳口鼻在哪？」这一刻的林加华满脑子充满了好奇和疑问。

    「嗯，这样说吧，你刚才说的外星人特征，只不过是地球人对外星人的一般想象而已。」莫理士笑了笑，说：「你这一生既是活在地球上的『人』啊，我虽只是个过客，但我对如何做『人』却是有些心得的，不妨告诉你一个能让人类活得更好的窍门吧。你必须谨记一个做人的基本概念，『人同此心，心同此理』。那就是说，你是怎么想的，别人不是都会有着类似，甚至是同样的想法吗？只要拿捏着这个道理，以后找方向、做决定时便会得心应手了。」

    林加华对此想了一下，不禁点了点头，觉得倒是个道理。

    「所以呀，永远记住和坚守这个概念做人，那么，很多事情就更加容易理解，也很容易拿起和放下了。就好像地球人不是都讲究赶潮流、个性化的吗？其实，外星人又何尝不是？其实呀，凡事都像是照镜子一样啊！你怎么看自己，别人就怎么看你，你怎么对人，人们就怎么对你。地球人讲究流行事物，那么外星人又怎会例外呢？毕竟，地球人都是从不同外星来到这里延续生命旅程的物种呢！在这个时代里，我来自的星球正流行条状，而你来自的星球正流行圆片块状，至于颜色嘛，现时倒没有什么特别受外星人偏爱的色系，纯粹自由发挥。」

    林加华听着听着，把面前这位「外星人」说着的道理对照眼前看到的画面，忽然有点豁然开朗的领会，嘴巴又不期然地张大，脸上尽是大感不可思议的表情。

    看着他有点傻、又有点可爱的反应，莫理士忍不住笑了。

    「或者，就以一般人类的常识来理解一下吧。地球人想象中的外星人定是比较独特的，也会和人类一样有眼耳口鼻吧。其实并不然，外星人最注重的，并不是外在的形体，而是内在的意识。所以，分解后重组成什么模样都不重要，每一个外星人都有不同的……我就用地球人的语言来说吧，那就是不同的电波或是频道，即是我刚才曾提及过的『意能』。」莫理士抓起茶几上的茶杯，一口气地把茶喝光，续说：「唉，要说个明明白白，可真要花不少口水的。」

    林加华对这个题目显然大感兴趣，他连忙抓起茶几上的茶壶，把莫理士的茶杯给添满。

    「每一个外星人都是独立的，是与众不同的生命个体，各自拥有不同的『意能』。因此，无论任何星球的生命体以任何形状或是模样出现，其他星球的生命体都能够接收，并能够自然分辨出那是来自什么星球的生命体。不同星球有着不同的生活环境，但和地球的环境却有着天壤的差别，而且，有一点是地球远远无法比拟的，那就是外星之美！我敢说，每一个星球都要比现在的地球漂亮一千倍、一万倍！当然，那只是我一个外星人的个人感受，你呀，这辈子和你上上几辈子都没有机会听过、看过，更没有感受过，所以，那是绝不能够用地球人的认知来解释和比较的。」

    「听您这么说，我倒是十分、十分、十分好奇……」林加华一脸疑惑地问：「如果说外星的环境绝美，而你又说我们都是来自外星的人，那么，我们又为什么要『离乡别井』，最后出现在这个在您口中远远比不上自己星球漂亮的地方呢？」

    「这问题，其实就是答案。这也就是我要来找你帮忙的原因之一。」

    莫理士把手轻轻一挥便把面前的屏幕挪走，然后在弹指之间让自己变身成为了一条长约六尺，又红又蓝还带点绿色的彩带，翩翩飞舞在林加华的面前。

    「先让你看看我的原型吧。」莫理士的声音荡漾于空气中。但没多久，莫理士又从一长条变成了一只熊猫，不过，那是一只红色配绿色的熊猫。

    正当林加华在怀疑自己眼睛的色感功能时，那只红加绿色的熊猫又变成了一个跟书本插图一模一样的原始人，还在他的面前走着猩猩步。

    最后，那只猩猩又再次「重组」成为莫理士在地球出现的模样，只是身体仆倒在地上，还有点喘气。

    「都看到了吧？其实我的『真身』并不适合出现在地球。」他喘着气说：「但不用担心，我休息一会就好了，而且，我的身体状况还好。坦白说，此番能够来到地球，我是带着任务而来的，因此我的身体已早有准备，不然，我根本不可能轻易在人前现出原型，否则，我很快便会虚脱而亡。」

    「那么，我曾遇过的鬼差牛头和马面，他们又是怎么一回事？难道他们也是外星人吗？」林加华连忙追问。

    「忘了我刚才说的吗？其实我们任何一个本来都不是属于这个地球的，至于何以最终出现在这个星球，正是各有前因，这个得从头细说。你，还有耐心听下去吗？」

    林加华连忙点头。说到底，如此令人难以想象的事情，实在远比他获得低级超能力的旧事更为匪夷所思！

    脸上带有疲态的莫理士坐在地上，双腿盘起，闭上眼睛，正在思索该从哪个时间点说出这个地球人和外星人的故事……

    忽然，房门外传来了一阵微弱的声音，莫理士本来紧闭的双眼立即睁开，脸上露出一丝愕然的表情后，他霍地站了起来，并向房门那边小心翼翼地走过去。他一边走，一边示意林加华不要作声，气氛一度被他捏得十分紧张。

    莫理士的身体背着书房门，两手垂下，以两手掌紧贴着房门，像极两个吸盘，仿佛在窃听门外的所有动静。

    突然，莫理士飞快冲向林加华，并小声地抛出一个字：「走！」

    林加华有点胡里胡涂地被莫理士一个劲地拉扯，二人旋即再次进入了那条充满光点的「隧道」里去。也不知「飞」了多久，他们终于来到了隧道的尽头。

    正确点来说，他们是有点狼狈地滚出那条隧道去的。

    当滚动的身体停下来时，林加华发现两人竟然出现在自己的家里。

    「这是我家！这……又是什么一回事呀？」林加华惊问。

    「没什么，难道你没有听过『最危险的地方便是最安全的地方』吗？」经过了另一次的「逃跑」，莫理士只是淡然回道，似乎刚才的紧张气氛已经过去了。

    林加华不明所以，他用食指指一下自己的鼻子，再指一下四周，最后，用最迷惘的目光盯着莫理士，并尝试以自己的「意能」问莫理士：「您是指……我的家就是最危险的地方，也是最安全的地方吗？」

    「刚才我急急忙忙拉着你走，是因为突然感应到你那两个『老朋友』正找上门来了。」莫理士解释说：「牛头和马面两个仁兄巴不得立刻抓你回到无间地狱报到去，好让你永不超生！他们也真有两下子，居然有能耐找到我的地盘去，可是，他们还嫩着哩！我现在敢说，从今往后，他们永远都不可能再抓到你！」

    「这……那……那又是什么意思？」林加华实在莫名其妙，只好继续追问：「他们和您可曾有过什么过节？而我，在其中又是一个什么角色？能够令您如此这般拼命地来……拯救我？」

    「救你？哼，我是给你机会自己救自己好不好？」莫理士冷笑着说：「以后你便会知道答案了。」

    「您这样说来，岂不是令我越听越迷糊了？」林加华失笑说。

    「这一切一切，我都会告诉你答案的，否则，您便会觉得……有点死得不明不白吧！现在我先把你的家筑起安全的『结界』，再让我从地球和它的臭氧层说起，那么，你便会知道我的来意和你以后的任务了。」

    说罢，莫理士又突然消失在林加华的面前，只让他看到一束光绕身边而过。

    没过几秒，莫理士又再出现，手里还拿着一罐冰冻的啤酒，大口大口地喝着，却不断在喘着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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