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然带宋意来到超市，人轻车熟路的拿了两瓶水来到收银台，自己给自己结了帐。
“英子大概什么时间回来？”宋意问。
乔然将其中一瓶递给她：“中午吧。”
“谢谢！”宋意愿意帮这个忙，力所能及再者帮的也不是外人，只是担心：“我不会用收银的这个。”
乔然喝了口水，之后将瓶盖拧好放到一边：“您进来，我教你。”
“嗯，好！”
宋意走进收银区站到乔然身侧，看到他转身拿过货架上的一包烟，握起扫描枪对着条形码就“嘀”了下。
乔然指着屏幕：“所有的东西，扫下条形码屏幕上就会有价格，之后点完这个再扫对方付款码就可以。”
操作简单，宋意一看就会：“现金的话怎么付？”
于是，乔然又向她演示了现金的收法。
“要是付一半现金呢？”
乔然又做了演示。
宋意一一记到脑子里，转念又觉得是第一次接触，干脆掏出手机编辑到备忘录。
乔然低头见她在认真输字，视线往上就瞥见对方那毛茸茸的发际线，今天她随手在发顶扎了个丸子头以这个角度看像是个小孩子一样：“我就在店里，随时叫我。”
“应该，没什么问题。”宋意继续输着字，她这人凡事喜欢尽力做到最好，能不麻烦人就不麻烦人。
“乔哥，这……是你女朋友？”
门口围上来几个年轻人，说话的是个瘦瘦高高的清爽男生，名叫齐浩，他怀中揽着的年轻漂亮女孩是他的女朋友廖子妍。郎才女貌，这两人无疑是这些人中最扎眼的。
宋意记得这道声音，是乔然店里来的新客，只是她本人无暇这些只打了一眼又继续去研究收银机：“让我进去，我仔细看看。”
乔然退到货架腾出一段距离，宋意侧身过去，之后乔然又回到她刚刚待的位置：“出去？”他这会儿才同对面搭话。
“是的~对了哥，我们是临时起意过来的，这里都有什么好玩的啊？”
廖子妍声音柔柔弱弱，像撒娇似的，很招人疼。
宋意耳朵走神，心想就这一句，她一辈子都不可能学的来！
“这个是越溪旅游手册。”乔然由收银台上拿了几本手绘样式的册子递过去：“你们照着这上面玩，越溪所有的景点和打卡地方都有标注。”游览手册几乎每个店里都有，是免费提供给游客的，只是他店里的被客人拿光了，最近也忘记去村委再拿。
廖子妍笑盈盈接过去：“谢谢乔大哥。”转手又交给齐浩。
齐浩将册子分给其他人：“乔大哥，那我们就先走了。”
乔然点了点头：“注意安全。”
耳朵恢复清净，宋意拿着扫描枪嘀了由收银台附近随手拿来的几样东西，顺利进入到付款环节。她自觉OK，转头与人说：“没问题，你回吧。”
“确定？”
“肯定。”
这一次乔然去到里面又拿两袋薯片过来：“2块现金，剩下的手机支付。”他掏出钱包从里面抽出两张一元纸币。
宋意：“……”抬眼怏怏的望着他：“你这是实操还是找茬？”
“是加深记忆。”
小瞧人？宋意不疾不徐的结了帐，回击的眼神夹着得意，之后……她看见乔老板笑了？
“过关。”乔然一锤定音，他将薯片推过去：“那儿有躺椅，没事就睡会。”
授业结束，乔然得出的结论是：这姑娘聪明，不麻烦！不讨厌！
宋意下意识努嘴，已经开始觉得无聊，她这个人在学习方面向来喜欢一路攻坚的充实感，很显然眼前这件事着实没什么挑战性！
“走了~”
乔然离开，高高的身影在宋意视线中留下短暂的阴影接着又见到光明……她浅浅打了个哈欠，心中跃跃欲试！
越溪已经到了旅游淡季，一上午店里也没来几个客人，宋意操作的得心应手，愈是这样她愈盼着多来点人。等待的时间总是难挨，宋意百无聊赖的在货架之间来回溜达，时不时的停到感兴趣的品类前整理排面。
*
村委会议室里，英子正单手托腮昏昏欲睡，这是她今年参加的第三场会，牵头的依旧是上面县里的领导和企业，会议内容嘛她是字字都认识，就是组合起来不明白。英子懒散的睁眼扫视着那几个比他们还忙的摄影工作人员，人怏怏地想：她第一次参加的初衷是什么来着？哦对，本着汲取和学习的精神。
……
“好的，那今天会议到此结束，感谢各位父老乡亲……”
英子恢复了些精神，抬头机械的鼓掌。她看了眼手机，11：30。之后，几乎是在最前方摄影器材黑屏的瞬间，所有人鱼贯而出。她混在一堆叔公婶婆中间，年轻又丧气的脸孔是那样格格不入。
“英子~英子~”
英子闻声去寻，看到了家后面的邻居，邱二婶。她走到人跟前：“二婶，你也来了啊？”
邱二婶今年七十，人称“邱熙凤”，个头不高整个人透着精炼。对方喜笑颜开的说：“闲着也是闲着，来领一斤鸡蛋不好嘛!”
英子眉头微蹙：“给鸡蛋？我怎么没有？”
“哟，英子，你是主动报名的吧？”
“是，怎么了？”确切的说她只有第一次是主动报名，之后两次都是村委打电话催着来的。
“那咱不一样，我们，”邱二婶想了想：“有七八个吧，是请来的，群众演员知道吧？”邱二婶比划着：“就刚刚里面那个摄影机，我们是要给拍进去上电视的。”
英子讪笑：“二婶，下次再有这样的事儿您叫上我妈一起啊。”
“那好说，你妈不去我也给拽去，一斤鸡蛋哪。”
“是是是，不拿白不拿。”
与人分开后，英子去到村委办公室登记也领到一提鸡蛋。一斤不重，可叫英子心里舒坦不少。
她将鸡蛋拎回家，又吃过午饭才慢悠悠往店里去。
*
宋意的胃原本经早上那么一折腾还有点难受，不想干了半天活儿竟好了些。
“宋宋姐？这这，放着我来就行。”英子刚进来就瞧见宋意正蹲在那儿擦货架，人赶忙上前劝阻。
宋意站起来，忍着腰酸：“忙完了？”
“嗯，你别忙活了，快来坐会儿。”英子将人拽到门口的椅子上：“乔然哥咋把你给抓过来了？”
“我啊，闲着也是闲着。”
“我刚路过隔壁，也没见着人呢。”英子翻了个白眼：“指定是看你好说话拉过来做苦力。”
宋意有些不好意思：“没那么严重，我确实是闲着。”
“宋宋姐，这些都是你整理的啊？”英子环视着规整饱满的货架有些不可思议，明明是自己的店，可看上去又不像。
“比照着便利店瞎整的，位置都没动就是把东西摆整齐了些。”
英子虚心请教：“便利店？是偶像剧里那种吗？县里的大超市我倒是去过，它们有什么不一样？”
的确，她只在电视里见过。最大的印象是店里会卖热气腾腾的食物，里面的客人都是着装精致的都市白领，并且也是男女主相遇的经典地点之一。
“怎么说呢？我搜给你看吧。”宋意打开手机搜索相关词条：“其实也都差不多，只不过会多一些热食。”宋意将手机递过去。
英子先是好奇，之后抱着手机看的认真。这家店她接手两年，位置好租金高，没有亏损，收益也寥寥。然而这几年随着游客增加周边又陆陆续续开了几家，这种不上不下的日子似乎一眼能看到头，开门做生意说不着急那是假的。
“宋宋姐，那个饭团好吃吗？还有那个盒饭？怎么还卖蛋糕？这个品牌是进口的嗳……”
“改天有机会我带你去看看，那里的饭啊，看着好看，不好吃。”
“真的？”
宋意点头：“连着去几次就没新鲜感了。”
英子没再接话，心神激荡，已然在沉浸在幻想之中。
又过了几分钟，宋意忍不住打断：“英子，其实咱们只学习下他们的排面就行，受众群体毕竟不一样的。”
英子看着她，似懂非懂。
宋意替她分析：“便利店受众群体多是年轻人以及收入高的那部分，它的商品溢价高于普通超市10%。我作为顾客，平时只为图个新鲜和方便，日常开销还是往亲民的大超市跑。你这个超市，一半面向游客，一半面向本地人。只是旅游有淡旺季，多数时候还是乡里乡亲来的多。这样的话日用的柴米油盐要齐全，价格上也要亲民。游客进来大多以买水为主，香烟、口香糖、零食、纸巾这些为辅，所以把这些品类摆在显眼位置，整体排面上干净整洁就行了。”
英子眨眨眼，带了好奇：“宋宋姐，你怎么懂这么多？”
“我这个不是专业建议，你看这里还有这里，”宋意指着手机定格画面的某几处：“就照着他们的，连锁便利店都有专门的规划和市场调研，咱们跟着做肯定不出错。”
英子抱上去：“宋宋姐，我好像有点崇拜你了？”
宋意嗔笑，抬手戳上对方额头：“这么快就被我折服了？出息。”
说笑间，乔然来了，看到亲昵的两人想起那天胖子脸上的迷茫：“结束了？这次领悟到什么了？”
英子松开宋意，撇嘴，叹气：“一斤鸡蛋来的容易也不容易。”
乔然一头雾水，英子这小姑娘跟顺子又几分像，你聊天南他们能说海北，不过看神情语气这场会也不咋有用：“院子里有午饭，你跟宋意一起去吃。”
“我吃过了哥，你跟宋宋姐赶紧吃去吧，她跟我这都忙活一上午了。”
宋意确实有些饿了，人站起来：“那我先去对付两口。”
乔然：“冯婶不在，你自己先吃。”
宋意：“你不一起？”
“我跟英子说几句话就过去。”
“哦。”宋意很识趣，冲英子摆摆手：“走了。”
“吃完饭再来玩啊宋宋姐。”英子目送人离开后冲乔然显摆道：“哥，怎么样？好不好看？”
乔然面似漫不经心的掠了眼：“挺好。”
英子趁热打铁：“哥，你说我要把这里改成便利店样式的怎么样？”
“便利店？谁告诉你的？”
“刚刚跟宋宋姐一起探讨，对，探讨了下。”
“便利店就比你多了块热食。”乔然提醒：“你工商执照上的内容可没有这些。”
“……对哦~”
乔然不知道宋意具体说了什么，但对方没入这行，他觉得贸然给人出谋划策确实有些不合适：“你不要听风就是雨，旺季客流量基本已经固定，你就算换个镶钻的招牌也不见得能起多大效果，踏踏实实先做下去再想其他的，投资不回拢就不要想着再往里面砸钱。”
乔然的一通数落叫英子心气消了不少，她并不是非干不可，毕竟条件都在那摆着。只是任谁面对美好事物时不怀揣些憧憬啊？她想想怎么了？
怎么说呢，明明还没开始，破灭就提前到来的那种截然而止叫人有些慌神，总之就是气馁，这种气馁表现在脸上就是哭丧着脸不高兴。
乔然点到为止，临走终于又说了句人话：“排面挺漂亮，比之前顺眼不少。”
英子抬头，眼里慢慢又聚了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