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正是春天缓缓靠近的时候,小湖边的老柳树将将冒出嫩绿的芽,与清澈的湖水相映成趣,形成独属于春天的宁静。
突然,阵阵“咕噜咕噜”的声响从前方传来,湖边的水泥路上远远走来一个看起来不过二十多岁的年轻人,不经意间为这幅乡野图景注入了一丝人气儿。
青年应是拖着行李箱走了一段路(通常不会有计程车将人送到村子里),却丝毫不让人觉得风尘仆仆,扑面而来的是在这近乎“垂垂暮老”的乡村中难得一见的少年气。
走过这片小湖,周茕遇上了他来到这个村子里看见的第一个人。他不由自主的有些紧张起来,想要快速从这个看起来还算和蔼的老大爷旁边走过—没错,他是一个重度社恐。
“哎,小伙子,你是我们村里的人吗?怎么看着有些眼生啊?”可能热情健谈是大多数老年人的特征,周茕终于还是被叫住了。
“不,不是,我是刚从别的地方搬过来的。”他低声迅速回答道。
“你是来寻亲戚的吧?我们这儿的年轻人几乎都去城里了,说是什么有发展空间,你怎么还往这穷乡僻壤的地方跑呢?别是背人给骗了吧!”
“额,不是,我,我是自己来的,没有被骗。”
“嘿,难不成是有什么人要来我们村开展业务了?我之前听人说山城那边有个村子被旅游公司给看中开发什么,度假村,可挣钱了……”
周茕站在原地听老大爷从度假村开发一路说到建设飞机场,甚至已经可以面不改色的附和了。“嗯,是啊,没错……”
“哎呦,你看看我,光顾着和你闲聊都忘了你还拉着箱子呢哈哈哈。我姓李,叫我李大爷就行,咱们以后可就是邻居了,有什么事尽管找我…小伙子叫什么名啊,要去什么地方我带你去……”
周茕浑身僵硬的被热心的大爷拉着胳膊带到了他买的房子前。
在拒绝了李大爷一起打扫卫生、请吃午饭、去他家同住等一系列帮助之后,周茕终于再次获得了独处的权利。
“哎,终于到了。”看着眼前这个灰扑扑的小房子,他却觉得前所未有的心安。
他是一个孤儿,自记事以来就生活在福利院,异常孤僻的性格导致没有人愿意和他说话,但好在陈院长对他很是关照。可陈院长年事已高,不久后因病离世,没有人愿意领养的周茕过上了颠沛流离的日子,这让本就孤僻的他更加沉默。
好在他很聪明,即使不能将所有时间都用在学习上他的成绩依旧名列前茅,高考后进入了一所顶尖学府学习建筑设计。这算是周茕为数不多的开心时光,虽然他总是有许多兼职要做,但有一个目标始终在支撑他继续前行。
毕业后周茕如愿进入了建筑设计的龙头企业内工作,但这份职业并不像他想象的那么纯粹。同行之间勾心斗角的竞争,和上级领导的人际交往,为了谈成合作的各种饭局等等等等,这一切的一切都和他想要安心做建筑设计的理想南辕北辙。
但他依旧留了下来,他想也许自己可以用绝对优秀的作品在这片浑浊的海域中维持一片纯净的水源,哪怕它是那么渺小。
可现实再次狠狠给他泼了一盆冷水。
开始时他的想法确实起到了效果,因为足够出彩的作品总能令顾客满意,渐渐地他真的有了一点口碑,不再需要面对同事和老板的百般刁难,也能接到一些订单了。
好景不长,周茕愈发杰出的作品引来了嫉妒。不知从何处传来的抄袭传闻,公司的一纸辞退书,本该光明的未来戛然而止。
他没有亲人,没有朋友,唯一称得上亲近的陈院长早就已经离世。他觉得自己像浮萍,总是在随着水流飘荡。
偶然间看到了这个村子人烟稀少且位置偏僻,他花钱买下了这里一处远离人群的小屋,想要给自己一个可以停泊的地方。
小屋虽然有些萧条,但周茕对它很是满意,尤其是地理位置和价格,它简直便宜得离谱。
周茕这几年在公司也赚了点钱,买下这栋房子后还能勉强剩下个小十万。
房子的原主人因为要卖房,之前还特意收拾过了,所以周茕只简单打扫了一下。
“这样看来还是不错的嘛。”看着眼前整洁了许多的小屋,他满意点头道。
在周茕打扫房子的这段时间里,李大爷已经把他搬进村子的事情大肆宣传了出去,而此时热心的大爷大妈们正在前往他家的路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