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上吵得沸沸扬扬。

    主力大多来自cp粉，原本用显微镜抠的糖，现在都变成了间接证据。

    【注意看54分12秒，总裁进来时，江澈眼轮匝肌同时收缩，脸颊上扬，是典型微笑、幸福的微表情。我就说他们肯定早就认识，没想到是金丝雀和金主】

    【支持楼上，前几天不还是一张冷脸，总裁来了他就笑。这不是讨好谄媚是什么】

    【难怪江澈出道才一年就火出圈】

    最开始网上也只是猜测，毕竟正主还没有官宣。可能是江澈插足感情，也可能是总裁还在追求程茗。

    有经纪人和大粉控场，茗粉暂时不敢轻举妄动，随时准备好反黑。

    出了这种事，程茗还在好好教育和管理粉丝，路人看了就更加心疼，自然而然偏向一边。

    事情刚开始发酵，江澈就已经收到了不少私信。他逐一看了，大部分是口口口口，只有少部分是粉丝留言说相信他。

    在这之前，江澈积累了很好的口碑，他不惹事不闹事，遇事也是直接正规途径处理，从不发引导性文案。粉随正主，江粉也都是比较冷静的人。

    不过，路人的喜恶总是在一瞬间，他们只看他们想看到的。高岭之花落下神坛，显然是一个深受大众喜欢的剧本。

    约莫三小时过后，事情发展到一定高度，网友很难再扒到其他料和证据。

    程茗却突然发微博：江哥很好，但是我更爱黎哥。（分享视频：澄江cp混剪）

    与此同时，官方（黎景琛的公司）发博官宣。我司总裁黎景琛于程茗系情侣关系。在此之前，黎总并未与任何人有情侣关系。请大众明辨网络信息。

    两条微博出来，江澈成了众矢之的。

    【恭喜茗宝呀！（这就是传说中的商业联姻吗？）】

    【心疼我们家小茗，不知道江澈在抢他对象，还对他这么好】

    【江狗滚出娱乐圈】

    江澈觉得他要谢谢黎景琛。从一开始他们的关系就并不平等。黎景琛给资源从来是给他一个，看他表现再决定要不要给下一个。就连经济人也听命于黎景琛，有没有通告可赶，全看他心情。粉丝还以为是江澈比较佛系才很少拍广告。

    也正是因为这样，现在爆了这么大的黑料也没有商家出来说解约。签约都没有，谈什么解约。倒是省了很大一笔违约金。

    从前什么都没有，黎景琛雪中送炭，自然算得上是好人。也没提什么过分条件，不要求，不威胁，自然算得上是温柔。

    只有现在，江澈才有时间去回想，黎景琛到底有多恶劣。

    危机公关有著名的72小时理论，如果出现了舆论危机，就应该在72小时之内解决。而随着互联网发展，这个数据更新到24小时。

    黎景琛这是算准了江澈没办法辩解他们之间的关系。没了经纪人和公司，他在24小时内难以转移大众视线。

    机关算尽，如此恶劣。

    早前他就该收了那一千万。

    但是他没收，他就是贱。

    到现在他还在说服自己，黎景琛如此对他，至少是在意的。

    没有人愿意承认自己付出心血但是一无所获。

    *

    舆论发酵24小时。

    疗养院突然发来消息说江雪有苏醒的前兆。

    呼吸和心跳波动频繁，但患者的血压、体温、血常规等都保持着稳定，患者有苏醒的渴望。江澈只听到了最后一句。

    姐姐有可能醒来。

    江澈赶忙从衣柜翻出件蓝色半高领德绒衫，又披上一件羽绒。

    不行，最近天气骤冷，姐姐醒来肯定会担心他着凉。可是，穿太多衣服就臃肿不好看了，姐姐喜欢好看的。

    临出门还是穿多了件冲锋衣。

    姐姐是律师，一年前接了个委托。委托人称他们在为一家药企试药，试药后都出现了严重不良反应。程家见新药正处上市之际，不愿横生枝节，一人给了五万精神抚恤金。

    五万，杯水车薪。人被逼急了，只能靠追求公义天理度日。

    程家试图撇清责任，江雪紧咬不放。

    万万没想到程家甚是嚣张，人为制造车祸。就当着江澈的面，把江雪撞进了ICU。

    还在EICU，就有人声称是江雪的同事，并拿出一份姐姐的生前预嘱。

    预嘱中写到，当持续植物状态下，不再使用生命支持系统。这是赤裸裸的阳谋。

    好在姐姐前男友是主治医生，他提出江雪会度过目前的状态，生命质量会得到改观，这就不符合预嘱上的生存状态。因此，他不同意对江律师停止抢救。这才逃过一劫。

    后来，姐姐就被送到了疗养院。

    仪器收价不菲，照顾精细。姐姐却迟迟没有醒来的迹象。

    现在收到消息，哪怕只是一个前兆，江澈也觉得很高兴。

    为了避免有黑粉认出他的车，他特地找了辆滴滴。一下车，就扯了口罩，跑进疗养院。

    砰。

    一声巨响，江澈下意识捂住耳朵。

    气温在零度附近，下了小雪，雪落到地上很快就化了，半天只积聚起薄薄一层。

    分不清是雪还是血，浸染入地面。给周围人带来强烈冲击。

    血肉模糊，米白色德绒衫也染上血色，格外刺眼。

    江澈怔在原地，嘴唇微张，连扭头去问人的力气都没有。

    那件德绒衫和他身上穿着的是同款，是姐姐买的，是姐姐。

    江澈大口大口急促地喘气，心脏跟着不适。他颤抖着用双手捂住嘴，眼睛盯着血泊，半天没哭出一滴泪。

    *

    江澈被带离现场，去到姐姐住的房间，走到窗前。

    “江先生，我们理解您的心情，但还请节哀。”工作人员怕他做出什么傻事。

    疗养院不同于精神病院，窗户没有全封。铁栏不高不低，围住窗户三分之一。

    很难想象，一位刚苏醒的植物人，运动功能没恢复，手脚尚且不麻利。却躲开了护工，自己爬到窗前，撑着铁栏，翻了下去。

    姐姐明明这么爱自己，这么爱他，这么追求公义天理，怎么会跳下去。

    他不信，他不信。一定是有人逼她，一定是，一定又是程家。

    说到最后，江澈自己都有些混乱，逻辑前后自相矛盾。

    “江先生，你姐姐也不希望看到你这样。”说着，有个工作人员塞给他一张纸条。

    江澈借口上厕所，打开纸条看到上面歪歪扭扭写着：离……琛……好好（活着）。

    姐姐怎么会知道。

    他从厕所出来，直奔前台，“我是病人家属，我要看监控。”

    江澈如果没有工作，一个月会来三次疗养院，前台护士也眼熟他。再加上出了这么大的事，病人家属有资格查监控。

    监控中程茗丝毫没有掩饰，就连帽子也不戴。他带着手机进了姐姐的房间，因为角度原因，监控拍摄不到手机正面，只闪过一抹橙色，应该是热搜界面。

    疗养院规矩严，没有核对过身份就不能进病人房间，在走廊逛逛也不行。

    程茗能进去，背后一定是黎景琛。

    早前他或许还存在过幻想，现在荡然无存了。

    他没有傻到为了爱情去跨越仇恨。更何况，他也是间接凶手。

    *

    舆论发酵第四十八小时。

    林熙把江澈接到家里暂住。

    江澈脱剩一件蓝色德绒衫，蜷缩在沙发上，双手怪异地掐着胳膊。嘴里好像还喃喃自语着什么。

    “江澈，去看心理医生吧。”

    摇头。

    “医生是黎景许。”

    林熙在市中心医院急诊科工作，急诊科紧贴着心理精神科，这点消息不难知道。

    他和江雪认识七年，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时候。但他毕竟是在医药系统工作，江雪怕程家会找上他，主动提了分手。

    他放不下，这一年来都在关注程家，还有后来的黎家。

    江澈缓了很久，才挤出一句：“我会去的。”

    离舆论发酵满72小时，还剩下23小时56分02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