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的午后,空气中弥漫着一种特有的慵懒和宁静。
仁川市电视台录音棚内,电台主持人沈煜正在主持一档节目。
叶晚晚双手合十在电话那头祈祷,今天一定要拨通,她拨打节目电话已经很多天了,每次都打不通。
电台那头传来沈煜低沉且有磁性的声音:“各位听众朋友,大家下午好。这里是《树洞倾听》治愈电台,在这里你可以放下所有的防备。将你积压在内心的故事在这里倾诉,来和我聊聊你的心事,我是主播小煜,下面让我们有请第一位听众。”
电话终于拨通了,叶晚晚松了口气,在电话那头缓缓开口:“主持人好。”
沈煜听着这个熟悉的声音,脸上的笑容逐渐凝固。
“你好。”沈煜在电话那头怔怔的回应。
“我今天是想和大家讲一个故事。”
“请讲。”沈煜的声音变得颤抖起来。
“我最重要的人失踪了。他失踪了五年,我找了他五年。”叶晚晚语气平淡却忧伤。
沈煜的瞳孔紧缩,心脏剧烈的跳动着,他的身体仿佛被一股强大的电流击中,每一个神经末梢都在颤抖着。
“其实我是一名听障患者,我只有左耳听得见,右耳在我很小的时候因为一次高烧烧坏了导致失聪。”叶晚晚继续说道。
沈煜听着这个熟悉的声音,整个人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一动不动,是她。
叶晚晚的声音轻柔且温和:“有很长一段时间我都活在自卑和阴霾里,我害怕和别人说话,害怕和别人有任何交集。”
“直到我遇到了他。他是我的高中同桌,他是一个非常活泼开朗的人。”
“有一天他问我,为什么他和我说话我都不理?我盯着他,十分认真的说,因为我右耳听不到。而你总是在我右边说话。
“他看着我沉默了好一会儿,然后和我换了座位。后来他就坐在了我的左边。”
“那后来呢?”沈煜声音放低,带着点儿不自觉的温柔。
“从那之后他就一直保护我,他走路总是走在我的左边,说话也总是在我耳朵旁边说话。我们在一起度过了一段很美好的时光。”叶晚晚嘴角微微上扬,露出欣慰的微笑。
“我们考进了同一所大学,我也习惯了他陪伴在我的身边。可是突然有一天他消失了,我找了他很久。”叶晚晚语气哽咽。
“我曾意外的捡到一束光,以为可以好好珍藏,却没想到日落后,还是要还给太阳。”
“这些年我一个人去过很多地方,看过很多风景,走过很多条路,有很多时候我都在想,如果能和他一起该有多好。”
沈煜的眼睛通红:“前尘往事,好梦如旧。人总要向前看,你还有大把美好的时光。”
叶晚晚在听到他说的这句话的时候眼神瞬间暗淡下来:“我也以为自己可以忘掉,可是后来我发现自己忘不掉,都说年少的感情最为珍贵,我的脑海里总是浮现十七岁的他走在我的左边眨着眼睛冲着我笑的样子。”
“或许这不是他所愿,他也有自己说不出的苦衷呢。”沈煜语气哽咽,声音变得沙哑,看向自己的右腿,大滴的眼泪掉下来。
沈煜的右腿因为一场车祸而截肢,沈煜的身心受到了极大的创伤。
沈煜不能接受残缺的自己。也正是因为这个他才下定决定离开叶晚晚。
“那么主播觉得,他有什么苦衷?”叶晚晚穷追不舍。
沈煜顿了顿,想要说出的话变得分外艰难,苦涩在口腔中蔓延开来。
“其实我知道他为什么离开,我不知道他能不能听到我的心声,这几年我一直都在找他。谢谢主播今天陪我这么久。”叶晚晚的眼泪在眼眶中打转,随即挂了电话。
节目结束后,沈煜一个人怔怔的坐在录音棚,缓缓的闭上了眼睛,眼眸止不住的颤抖着泪水从脸庞滑落,“他都知道。”
叶晚晚挂完电话,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俯卧在床上全身搐动,眼泪汹涌而出。
傍晚,沈煜回到家。浴室里,沈煜脱掉自己的假肢。
沈煜的脑海里不断浮现叶晚晚说的那些话,巨大的悲伤席卷了他。
他努力让自己保持平静,但那份压抑的情感,却如同潮水般汹涌而来,无法抵挡。
他想起了自己和叶晚晚的曾经,其实他一直没有忘记。沈煜来到房间,打开了全民漫画app。
叶晚晚的漫画六年前在这个app上连载,叶晚晚将他和自己的故事用漫画画了下来,漫画名字叫《龙女小姐和独角兽先生》。
里面记载了他和叶晚晚从高中到大学的故事。
漫画里的他和叶晚晚都穿着高中校服,他走在叶晚晚的左侧,漫画里的男孩儿和女孩儿笑的无比灿烂。
只不过漫画已经很久没有连载了,好多人都催着漫画跟新。
其实这么多年他也一直在默默关注着叶晚晚。
只是那场车祸失去了右小腿后,他觉得自己的身体变得残缺,所以下定决心离开了她。
沈煜瞬间跌坐在地上,看着自己截肢的腿,眼眶泛红。
周末,叶晚晚和闺蜜乔贝在一起吃火锅。
乔贝是叶晚晚高中时候的闺蜜,和沈煜也认识。
“我找到他了。”叶晚晚静静的说。
“你是说沈煜?”乔贝睁大了眼睛。
“那天还记得我们两坐出租车,出租车上那个男主持人的声音非常像沈煜吗?”
“是啊。”乔贝点头。
“后来我给打通了沈煜的电台,我很肯定那就是他。”叶晚晚语气坚定的说。
“然后呢。”乔贝急忙追问。
“他好像不认识我一样。”
“废话,他那是在播节目。就算认识你也要装作不认识啊。”
“真的吗?”叶晚晚瞬间来了精神,一脸期待的望着乔贝。
“当然了,五年前沈煜自从车祸后失去了一条腿就失踪了。但是我总觉得他心里还是有你,老实说,你做义肢销售和义肢修复师是不是为了沈煜。
“当然不是。”叶晚晚眼光变得躲闪起来。
“好了,不戳破你。我也希望你们和好,沈煜这家伙,一失踪就是五年,和我们所有人都断了联系。”
“我也希望我们可以和从前一样。”叶晚晚耷拉着脑袋。
“这个好办,你就继续给他电台打电话,你和他说你耳朵的病情越来越严重了,已经完全听不到声音了,如果他心里有你,他一定会想办法找到你。”
“这个有用吗?”叶晚晚一脸不可置信。
“当然,不试试怎么知道。”乔贝向叶晚晚眨了眨眼睛。
回到家的叶晚晚继续拨通了沈煜的电台,电话一下子就打通了。
真是奇怪,怎么今天一下子就打通了。叶晚晚皱了皱眉。
“主持人好。”叶晚晚在电话那头轻轻说道。
“你好。今天还是讲故事吗?”沈煜语气平淡。
“今天是想和主播聊聊天。”
“聊什么?”
“我耳朵的病情越来越严重了。”
沈煜听后眉头微微紧皱。
“现在两只耳朵都听不见了。”叶晚晚继续说道。
沈煜听了叶晚晚说的话,强烈的不安涌上心头,眉头紧锁,眼底透着阵阵不安。
“我最大的愿望,就是希望可以再见那个男孩子一次。”叶晚晚红着眼睛。
“如果那个男孩子此时此时也正在收听这档节目,明天下午五点我在想你咖啡馆等你。”说完,叶晚晚就挂了电话。
想你咖啡馆是叶晚晚和沈煜高中和大学的时候经常去的咖啡店。
沈煜听了叶晚晚的话,眉头紧皱,沈煜决定去见叶晚晚一面。
沈煜轻轻的推开咖啡店的门,叶晚晚正在喝咖啡。
叶晚晚抬头的一刹那,沈煜正站在她的面前。
沈煜在看到叶晚晚的时候,心脏猛然漏跳了一拍。
叶晚晚终于再次到了那张熟悉的脸,那张多次在深夜里幻想再次与他重逢的脸。那种熟悉的感觉瞬间萦绕全身,她整个人就像被定住了一样。
叶晚晚的眼睛微红,她的眼神在他的脸上停留了片刻,仿佛在寻找着从前的影子。
他还是从前的少年模样,只是脸上全是冷漠。
“好久不见,沈煜。”叶晚晚回过神来,笑着礼貌性的和沈煜打招呼。
“好久不见。”沈煜语气冷淡且平静,仿佛再普通不过的旧友般寒暄。
“沈煜,这些年你都去哪儿了。是因为腿吗?因为右腿截肢才离开吗。”叶晚晚小心翼翼的问。
沈煜低着头,一言不发。
“其实我一直想问你,五年前车祸那天,你是不是准备向我求婚?”叶晚晚眼睛里闪着泪花。
“不是。”沈煜目光躲闪。
“可是有人说在你车的副驾驶发现了一枚戒指和玫瑰花。”
“不是给你的。”沈煜语气冷淡。
听着叶晚晚清晰的吐词,沈煜吃惊的问:“你不是说你的耳朵严重了吗?”
“医生说我的耳朵时好时坏。有的时候可以听清,有的时候一个字也听不清。”叶晚晚慌张的低下头。
“好了。”沈煜瞬间识破了叶晚晚的小伎俩:“好好养伤。”
沈煜,那我们。”叶晚晚急忙问。
“我们是朋友。”沈煜语气冷淡。
“只是朋友吗?”叶晚晚双眼微红,她等了沈煜五年,却只换来只是朋友四个字。
“从前的就都忘了吧。都过了这么久了,我们都应该有新的生活,不是吗?”沈煜脸上带着客气的笑,语气却陌生且冷静。
叶晚晚眼底全是落寞:“好,做朋友也比做陌生人强。把我微信加回来。”
“好。”
沈煜掏出手机扫了扫叶晚晚的微信。
“你喝什么?”沈煜问道。
“我都行。”叶晚晚此时心中全是失落。
“老板,一杯咖啡不加糖,一杯五分糖。”
“你还记得我的喜好。”叶晚晚眼里藏着惊喜。
叶晚晚想起了他们的大学时光,大学的时候,自己经常和沈煜一起来想你咖啡馆。
每次沈煜都会点上一杯不加糖的咖啡。
叶晚晚总觉得沈煜的咖啡太苦,总会要五分糖。
“我现在口味变了,我现在也是喝不加糖的咖啡。”
沈煜听后,沉默片刻。
自从沈煜消失了,叶晚晚的口味就变了,她开始尝试着和沈煜一样喝不加糖的咖啡。
一开始觉得苦,后来习惯了就好了。
“你现在就是电台主持人吗?”叶晚晚继续问道。
“对,我还有一家酒吧。”沈煜喝了一口咖啡。
“可不可以带我去看看。”
“好,等有时间我带你去。台里还有事,我就先走了。”沈煜说罢离开了咖啡馆。